滴答,滴答……
浓黑的血液沿着手臂汇聚到指尖,滴落在林中的石块上。
“鹿死谁手,尚未分晓。”秦湛抬手封了伤口处的穴道,防止毒液的进一步扩散。手中的长剑微微勾起,墨色的衣袍在浓雾中格外显眼。
“你不能再运气!”强行运气只会让毒发加速。娄烟微微蹙眉,伸手抓向秦湛,却只抓到他的一个衣角,雾气蒙蒙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一起,招式凌厉、杀气弥漫。
仿若惊天之雷勾迅猛之火,道道剑气在银光寒色中炸开迸射,不分敌我的扫荡着一切阻碍之物。
许全盛时期的秦湛与仉正沿对战还有几分胜算。可如今他身负有伤,就算加上她,也只能和仉正沿勉强一搏,搏个生路来。
呛呛之声不断汇聚,砰——
平地炸开七寸浅坑。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猝然分立两旁,嗜血的双眸对而视之,手中的剑不停的颤抖哄鸣。
仉正沿立在浅坑的一侧,月色的衣衫几处染了血迹,脸上的半面面具遮住他的神色看不真切。
秦湛也未讨到好,他背身立在离娄烟不足五步远的地方,身上凭空多了些许伤口,血液浸透了墨色的衣衫,破了多处的衣袍灌了风,猎猎作响。
许是别人听不出来,娄烟却能听出来秦湛微微混乱的气息。
哗啦——
她自地上站起身,下意识的向前迈出半步,抬眸,却只瞧见他的半个侧脸。
秦湛如漆的眸子亮的惊人,深刻而隽永的轮廓下薄唇微泯,脸色苍白,印堂处已微微发黑。
她身子一颤,这……毒扩散的这么快?
娄烟压下眼底的震惊,抬头看了眼对面带了半面面具的仉正沿,一只手扶住秦湛的肩头,另一只手在他背后无声的划着字,‘配合我,盗解药’
秦湛背脊一僵,凤眸微和,蕴出凌厉的神色。
娄烟抬抬手,晃着手中的铁链,明眸里闪过算计,“方才我还不敢认,现在我确定的很,你是仉正沿不假!没想到自从你上次败给我师兄后,竟转过头寻我的麻烦。”
仉正沿手中的长剑转换了方向,剑身的寒光划过她的明眸,“你师兄?”
见他来了兴致,娄烟索性绕到秦湛身前,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当然,天下剑道,我师兄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不过我师兄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既然是这样……”半面面具下的脸闪着兴奋的光芒,“那你就代替你师兄受死好了。”
绝对压倒性的杀气刹时充斥在雾中,吸进体内引起阵阵颤立。青色的剑芒犹如蛟龙刺破长空,带着万夫不挡的魄力直取她性命而来。
“就是现在!”
娄烟伸手抓了一把尘土落叶,猛的对着仉正沿的双眸掷了出去,锢住双手的铁链被拉成了直线。
刹时间,银光闪过砍断她手中的铁链,剑尖一挑,断裂成几节的铁链奔着仉正沿而去,碍了他一时的动作。
借着他失神的一瞬间,娄烟身子以极其鬼魅的速度上前,手指狠狠抵在仉正沿胸口的护心镜上点破镜面。另一只手如入无人之境探进他的衣襟里,蜻蜓点水般略过,快到仿若看花了眼。
仉正沿身子滞住,未曾想过她会偷袭,竟被她得了逞!
娄烟明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身子掠向后方,顺带丢给仉正沿一颗烟雾弹,伸手抓上秦湛的肩头,“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她本就轻功极好,被秦湛捉了也实属意外,如今除去脚镣手铐的束缚,那一身如燕的轻功被她发挥到极致,带着秦湛便是撩上树梢向着远处仓皇逃窜。
师兄有一句话说得好,‘师妹,打斗之事你还是放弃的好,能逃就逃’
能逃就逃!她现在的情形就是能逃就逃,能逃多快就逃多快,一副生怕逃的慢了就会被抓回去丢了性命的模样。
命只有一条,她还是惜的很。
直到借着林间雾气的掩盖逃的迷了方向,直到看不见那抹和白雾一样身影的仉正沿,直到感觉身后的拖累越来越重……
等等……
娄烟一惊,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秦湛竟然,昏过去了!居然就这么昏过去了!大爷,你这个时候昏过去真的好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就算再身轻如燕,带着这么尊重物想飞也飞不起来……
“啊啊啊!秦湛,你这个害人精!”诺大的树林中哀嚎声,经久不散。
咚——
两人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咦?奇怪,竟然不疼。
她半撑着身子,手边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娄烟愣住低头看去,不觉的惊住,秦湛给她做了人肉护垫,这点她倒是感谢,可是,您这紧闭的双眸和发黑的印堂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连眼眶下也青了一片。
毒发的症状还能再明显一点么!
娄烟蹲起身,细细打量起他来,“还好以前师兄和仉正沿交过手,知道他喜欢随身携带解药,不然你今天就死定了,还不快感谢我。”
这种人真的知道感谢么?一见面就一剑刺进她的胸膛中,又一直压着她欺负,连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落在她手里的时候。
“算了。”她伸手不由自主的掐了掐他的脸,全当是报复。话说,秦湛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皮肤会这么好,捏起来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看着秦湛的嘴唇紫的发黑,她终是臭着一张脸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启开。
“你护我中了毒,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虽然你救我是为了知道玉佩的下落,但是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好了,从今往后,咱们两不相欠,再相见就装作不认识可好?”
娄烟猛的掰开他的嘴,将解药一股脑灌了进去,直到看着他唇瓣上的黑紫退去,才松出一口气。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啪——
秦湛冰冷的手猛的拽住她的手腕,大力扯着她的身子跌落下来,直直的扑进他的怀中,手上那股拉力似是更紧了些。
她心头哆嗦着,不敢乱动半分。这解药也太见效了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