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保持趴在秦湛身上的姿势,半天不敢动。那只抓住她手腕的大手,还在下意识的收紧,捏的手腕处一片通红。
肃穆的杀气不断的钻进她的体内,勾起一阵阵战栗。秦湛绝对是报复她她掐了他脸的事,所以才肆无忌惮的释放杀气吓唬她!
瑟瑟微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气。她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冷汗已湿透全身。等了半晌也不见身下之人再有动静,才敢缓缓抬头看上一二。
秦湛面色如玉,已恢复大半。双眸却依旧紧闭,丝毫未有转醒的迹象,可是那用力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却清晰可感。
“你醒了吗?”娄烟伸手晃了晃,那双眼眸依旧紧闭,“昏过去还抓的这么紧,不就是想知道玉佩的下落么?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果然,还是要离这个人远一点的好。再多来几次,她的小心脏只怕要直接罢了工。
“后会无期!”
翌日清晨,雾霭再次笼罩在林间。
昏睡了一整夜的秦湛渐渐转醒,身上因为毒发而带来的无力感,消失全无。锐利的眸子猛的睁开,入目的竟是高高的林木,日光斑驳的晃在双眸间。
他一愣,锐利的眸子扫视四周,随即心中升腾起一股火气。好一个娄烟,竟背着他逃走,最好别让他抓到!
与此同时凉城中。
易了容在街上随意晃荡的娄烟,背脊莫名的一凉,猛的停住脚步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都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了,要是还有人认出自己,一定是见了鬼了。”正说着,便见前方墙头处闪过一抹光影,半大的孩子正用手中的铜镜折了光,有频率的晃着。
是承雪?她不好好待在五孔天机楼里来这里干什么?
铜镜?这是?
有任务的暗号,又有新的任务了?
破旧的茅草屋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蜷缩在一起,嘀嘀咕咕个不停。只见那较小的身影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塞进娄烟手中,圆圆的杏核眼眨了又眨。
“师父您绝对是属猫的!我听说上一个主顾雇用苦煞门的杀手追杀您,您都没事,真是奇迹。看来楼主让我提醒您小心全是多余。”
“还不止,不知道为什么骁勇王爷知道是我窃了他的玉,和那两家一起找上了门。”
承雪瞪大眸子看向自家师父,满是敬佩的神色,“师父您真厉害,这都能逃出来。”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
承雪斜着眸子白了她一眼,喃喃的念出一句话,“自恋。”
娄烟抬手,屈起手指敲在她的头上,“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师父。不说这些了,对了,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承雪索性翻了个白眼,一副‘师父都是你这样为老不尊的么’的样子,惹的娄烟一阵火大,却见那小丫头改了口,“这次的任务的雇佣者是铸剑阁的少阁主,带着这块令牌去铸剑阁,自有人为您引路。”
“嗯,我知道了。”
简单的收拾了细软,两人兵分两路前往惠城。通凉国的都城,亦是铸剑阁主家所在之地。
铸剑阁,那是一个近乎传奇的地方,无论是朝廷的生意还是江湖的生意,全都照做,不过确更偏向朝廷,源源不断的为朝廷提供兵刃。
一路北上,凡是她所经之地,处处能见到仉正沿的身影,若不是她机警,绝对会被他抓住撕成碎片。
不就是一块玉佩么,至于这么小气。
看着仉正沿三招之内放倒前来寻仇的仇家后,娄烟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她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人生路线,毕竟偷了他解药的是她,按碎他护心镜的也是她。或许有必要考虑下唯师兄马首是瞻。
连着赶了三日的路,终于赶回了惠城。还未入城,便看见城门口的皇榜张贴处聚集了数十人。
娄烟略微整理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又理了理那身土气的卖鸡蛋大娘的装扮,好奇的凑上前看热闹。
“这通缉的谁啊,长的真够难看的。”
通缉画像上之人,骨瘦如柴,面上还沾着一颗乌漆墨黑的痦子。头上的毛发异常旺盛,分明丑的同猴一样。
视线略微下瞄,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摔!这通缉像下标注的名字分明就是她没错!就连罪名和名号都不错!她就长这样?
虽然她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可上皇榜还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就被画的这么丑,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这绝对是嫉妒,嫉妒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妒忌她人美手艺高!绝对是嫉妒不会错了!
枉费她费尽心机易容成老者入城,眼下就算不易容,光明正大的入城,也不会有人认出她就是皇榜上被通缉之人。乍的脑海中划过秦湛那双蕴了锐利的漆黑的眸子,她总觉得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得得得,咱们都散了吧,就悬赏一两银子还不够去醉月楼喝顿花酒的。”
哈?一两银子?还有这么低的赏金?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要哭出声了好么!画像难看也就算了,居然连赏金都低的可怜。
一两银子通缉身为天下第一神偷的她简直就是对偷界的耻辱!
娄烟面色沉了沉,提了提手臂上垮着的土篮子向城中而去。
京都惠城虽大,但主街有五条,第三街直通皇宫。以这五条主街为依托,延伸出无数支街,阡陌相同,无不便利。
铸剑阁便位于第一主街之上。
娄烟捏了捏手中有棱有角的剑形令牌,沉了心思上前。往日她也曾来过铸剑阁一二次,不过皆是匆匆来匆匆去,从未好生观察一番。如今看来,铸剑阁果然是财大气粗,奢华不比他处。
红木漆画的大门上,狮子图案的门环庄严肃穆。
上前一连扣了数声门,内里才有了回应。
开门之人是个星目剑眉的男子,眉宇间一派正色。那人略微皱了皱眉,“大娘,请问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