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杀妖孽，祭祖先
先驻扎在城门外，养足精神，天明便攻城，慕容清似乎没有机会思考与选择，因为此刻正是他与颜汐的洞房花烛，哪一个男人，哪一个君王会在新婚之夜想到敌人来袭。
王宫一片寂静，雪朵静静地立在城楼上，忽然眼前一片火光刺目，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提裙摆急步而去，下了城楼，直奔慕容清的寝宫，走进寝殿前，里面灯火一片，两人应该在……
但是军事紧急，不得不上报，踌躇之下仍旧叩响了大门。
慕容清与颜汐刚喝下合卺酒，欲休息时，门却被叩响，他轻蹙了眉，这个时候谁来这里作甚，不悦道：“有何事，外面说即可！”
雪朵听出话里的不悦，仍旧开口道：“清，我是雪朵，城门外突然来了一大队士兵。我觉得可疑，便来告诉你。”
一大队士兵，想想那日与鲁图将军的争吵，再想着后几日，鲁图与边境的几位将军一直未去早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松开颜汐的手，满面愧疚道：“对不起，你先休息。”
她点点头，不舍的看着慕容清离去，新婚之夜，她的丈夫竟然要披上战甲上战场。似乎有些可笑，摇摇头，雪朵看着她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清为了你，与鲁图将军争吵的事，不知你是否知？”
颜汐回首，看着雪朵，感觉已不再是往昔，低眉敛眼，“知道，今天在大街发生的事，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在弩族民眼中是妖孽！”
她的话不免透出了悲凉，雪朵定了定神，“对！我族族民都是这样看你，而清却为了与族民反对，你知道城门外那一批士兵召示着什么意思吗？”
看着雪朵，她注定不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的眼中有族民，有清，更有这个大漠，有了一丝惭愧，她自私到让自己的丈夫与天下人为敌。突然拉过雪朵的手，着急道：“雪朵，鲁图将军真的要造反吗？”
雪朵摇摇头，满面颓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鲁图与边境的几位大将军已经好几日未上朝。造反不是不可能，在这里本来就是强者居之，况且父王也一病不起，巴图氏族真的不知道能否守住都城！”
颜汐的心顿时被扯疼，那样她不是将清推向了毁灭家族的道路吗？他不是要遭天下人唾骂吗？这是爱的结果吗？
雪朵见颜汐失神的模样，“颜汐，你如果爱他，就好好的守在寝殿，等待着清战胜而归吧！我们也要一起祈祷。”
她失神点头，静静地坐在喜红的地毡上，看着周围一切的摆设，心不免担忧。忽然想起今日的大祭司，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乞求他帮助清！
换下桃红长袍，穿了一套平常的服装走向神殿，那里便住着那位面容庄穆，掌管这个沙漠所有祭祀典礼的大祭司。
神殿门开着，颜汐走上石阶，里面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她点头，“大祭司，我来了。”
“进来吧！我知道有一天你会走进这里。”大祭司转身，双手合十，看着颜汐深邃的双眼里是无尽的漆黑。
她看着大漠的祖先，良久才鼓足勇气道：“祭司大人，我愿意用生命来交换这场战争的和平。”
大祭司摇摇头，放下手，将一卷书递至她的跟前，“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这一切都不是你我所能控制，它在按照自己的使命行走。”
翻开泛黄的书面，里面一一记载着关于巴图布赫那一代君王的历史，看去才知，巴图布赫真如她所说曾经也是白衣少年，深爱着慕容清的娘。
但是，弩族的族民却一致认为她是妖孽，当时他族亦开始进攻弩族，他放弃了妻儿，上了战场去杀敌，捍卫了国土，却失去了心爱的女与孩子！
而今慕容清却同样走上这条道路，但是他没有向族民妥协！
最后一页的一行字刺目，“背叛者，跌入万劫不复！”
“啪！”书跌落，她的心跳加速，什么叫做：若背叛，跌入万劫不复！这是什么鬼预言？
“大祭司，这预言如真吗？”不敢相信，但是仍旧有几分害怕。
大祭司微微颔首，面带沉重之色，走至石阶前，看天色已经渐明，“侧妃娘娘，这一切都会按着它自己的轨道行走，不是真与假能够解说，你与王有着不可道清的纠葛。”
颜汐失魂起身，大祭司的话她能听懂了，她要站在城楼上看着他，她要等着他回来。
一步步走下石阶，天完全明了，只是带着暗沉的晨暮之色，号角声响起，开战了！
整个王宫陷入一片恐慌，鲁图真的能攻下都城吗？
天明，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慕容清首当其冲，剑眉轻蹙，这场战争早晚会点燃，他早已猜到，只是不知来得这么快。经过昨晚一夜的筹谋，今天打胜仗的机率很小，那么只有孤注一掷。
他深知，这一场战败将注定了家族的灭亡，巴图家族在这个沙漠消失的可能！
满天的烟尘里，慕容清冷眼看着鲁图将军几千大兵，他身后的士兵，脸上露出惧色，这场战争真的能赢吗？成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鲁图与几位将军看着慕容清势单力薄的军队，忍不住噬笑出声！
“哈哈！果然乳臭未干，带兵打仗你会吗？”鲁图讥讽道。满面是不屑与看不起。
慕容清手紧攥，剑眉蹙得更深，怒不可遏，“废话少说，战场上见分晓！”同时，手扬起长长的战戟，示意开战，身后的将士怒喝响起，一匹匹的马如同一支支离弦的箭一般向着没有边际、硝烟弥漫的战场冲去，义无反顾。
鲁图冷眼，勒缰绳，马嘶鸣长啸，身后的将士们从身边取出弓箭，搭弓欲射，每个人的脸上涌着澎湃的激动！
士兵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口当口当”声响彻整个大地。
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后，竟血流成河，战场上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许多战士们都受了伤。慕容清这边的士兵多是守城士兵，对上战场杀敌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与鲁图的士兵相拼不了多久便多数倒下！
整个战势看来，慕容清占了下风。
慕容清骑马上前，战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鲁图，擒贼先擒王，那么就冒死对鲁图下手。
鲁图体魄强壮，策马躲过他的战戟，面露出凶狠之色，一夹马背，上前，刀无情的进行砍杀。
士兵一个个倒下，血流成河，腥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天空，刚升起的太阳被乌云遮掩。
天色暗沉，沙漠里进行着一场血拼大战……
那血河刺疼了他的双目，他策马上前对鲁图进行旋转式的打斗，粗暴性子的鲁图，刀刀下狠，丝毫不留情。
慕容清的白发被削掉，飘扬落地，掉入血泊中！
突然，边境的索图将军，竟一刀砍向慕容清，鲁图又进攻，闪躲了鲁图的刀，却未能闪躲掉索图的刀。
锋利的刀无情地落在了他的肩膀处，血顿时四溅，沾了他满脸，疼痛激起他的愤怒。
银色的双眸被黄沙，血红迷了，肩膀处的血汩汩流出，他无力处理，只是如没有知觉般砍杀。
半日的浴血奋战，终于慕容清的士兵尽数倒下，他战甲被割破，血染红了一半。鲁图的士兵全部休止了砍杀，鲁图，索图几位将军狂乱的噬笑。
他们赢了！吹起号角声，战事告捷！
慕容清用战戟撑着自己快要瘫软的身体，银眸时溢出的仍旧是那不可让人忽视的冷傲。
鲁图上前，大掌紧捏他的下颔，戏虐道：“现在看起来更像妖孽！一个像妖孽的男人也配跟老子争王位吗？你没有资格！”说话间，手同时加力，疼痛袭遍全身，他想动，却无能为力！
努力地张合着唇，挤出几个字，“我、不、认、输！”
“哈哈！”噬血的狞笑声阵阵刺耳，索图拉弓搭箭，欲射向他的心脏处，他眼迷离，只见索图的身影晃来晃去，就在那么一瞬间，放箭，它准确无误地穿过他的身体，“噗！”血吐了满地！
那阵阵的狞笑声渐远，周围陷入一片死的沉寂中！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硝烟弥漫，天塌地陷。
败了！战败了！望向都城，那里扬起鲁图家族的胜利旗帜，他的失败便注定了巴图家族的战败！
弩族就是如此，一个姓氏家族一旦有人做了君王，那个家族便兴旺，若战败了，王位落入他人之手，那么这个家族上百人，无论男女老少，连出生的婴孩都会被斩杀，为的只是防止复仇！
眼始终不愿意闭上，他看着都城的城楼，他奢望在那里看到那一缕白衣，看到那个绝美的人儿。他的承诺又没实现，她应该会多伤心！他终究给不了她幸福！
血突然从头顶溢出，滑至鼻梁，他的眼皮垂下，突然又缓缓睁开，他仿佛看到眼前有一袭白衣在飘飞。
她在向他走来，她的裙角翻飞如蝶，笑靥如花，她浅笑的唤他，“清，你快回来啊！汐儿等着你……”
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她的影子却恍然消失，脑袋里突然闪过一张张图片，然后串连起一段美好又疼痛的记忆！
他看到了她与他，他看到了她的丑颜，看到了她的绝望！
他想起来了，原来只有死亡才会结束这一切的纠葛，意思渐渐进入模糊状态，伸出的手凉了，血滴落了，身体重心不稳，他无力倒下！
银眸里的泪滑落至黄色的土地里，他累了！在离去之时，他仍旧开口怒吼，“汐儿，慕容清终究负你一生！”
风吹起，他白色的发在一瞬间变成了黑色，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一个悠扬的歌声响起，她跌跌撞撞的奔至战场，寻找着那个牵绕了数年的男子。
嘴里她唱着，“我飘啊飘你摇啊摇，路埂的野草，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在飘渺，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那具被血染红的身体突然闯入她的眼帘，歌声停止，泪水迷糊了双眼，手颤抖的扶起他，不会的！上苍不会如此待我们的，我们大婚，洞房花烛的夜都没过完，怎么会就这样离开。
紧紧的搂着慕容清的身体，不发一语，任泪水流……
她启朱唇，轻唤：“清，你快起来啊！汐儿等着你，你快起来啊！”
慕容清的身体已经渐凉，没有任何知觉，漫天黄沙飘扬，横尸遍野，她搂着他不发一语。
她要守着他，永远守着他，不要离开，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要离开！
相信奇迹吗？不敢相信，但是我仍旧期待奇迹，此生的心只给你！清！
——颜汐。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落了山，沙漠里刮起了大风，泪水干涸了，流不出了！鲁图顺利当上了弩族的王，他胜利的坐在宝座上，斜睨天下，群臣！
百姓相拥，一致要求：杀掉巴图氏族全部，以绝后患。
鲁图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都城，巴图氏族人的哭声回荡在都城，她仍旧置身在那片横尸遍野处，忽而闻见男人与女人的哭声抬首望去，才知巴图氏族所有的人都要斩首了！
颤颤微微的起身，慢慢地走进都城，手紧攥，指甲陷进了肉里，鲜血流在了这片土地上。
不疼，坚定的意志催使她走进城门。
广场处，巴图都城数百人被侍卫押着跪在断台头，所有的百姓竟欢呼相拥。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族的族人是这般残忍，对与自己生活多少年的人竟狠心至此！
远远的她看见了雪朵，一身素白的衣裙，她难道知道清离开了吗？她在为他守丧吗？
或许吧！
静静地站在人群后，柳眉轻蹙，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都专心的看着刑场上那些即将要被斩杀的人。
雪朵突然转过头，人群中她看到了面色苍白如纸的颜汐，心被深深地割疼，她要死了，但是那个女人却还活着，清就是因为她而死的，为什么她要活着。
死死的盯住她，眼里溢出浓烈的恨意，手紧紧地捏住裤管，恨到骨子里。突然她开口大声喊道：“妖孽！你是妖孽！”
纤指指着站在人群中的颜汐，她的身体轻颤，她要她死！竟然要她死！
所有看热闹的百姓转过头，双眼里溢出恐惧，全部后退，拿起竹篮里的菜叶，尽数扔在颜汐的身上，忿忿骂道：“妖孽，你是毁灭巴图氏族的妖孽，你会给我们弩族带来灾难，快滚！”
菜叶打在脸上刺疼，看着雪朵不发一语，仔细想来这数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似乎又恍然明白了一切。
手拿下脸上与身上的菜叶，慢慢地走上前，走至她的跟前，“这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吧！”
雪朵冷笑，“因为你，清与族人僵立，为了你，他不顾自己的生命，你就是妖孽，祸水，哪怕用我的生命来相抵，我也要你死，因为你死了，清才会真正的活过来！”
一点都不意外，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无父无母的女人能够在这个偌大的王宫生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假装的外表，当然还有她的心计！
“呵！”冷笑，仰首，真傻……
周围的百姓见她这媚惑的笑容，其中有一个人喊道：“杀掉妖孽，祭祖先，她死了，我们弩族才能安静下去！杀了她！杀了她！”
所有的人一致要求，杀了她，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