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剑不见了。
这消息无论送到哪个修真门派都会成为重磅炸弹。所以消息的封锁也很快。
反观蜀山派本身倒是一片祥和,似乎人人都还不知情,即便是桦天。
但三位门主可是一直都没闲着,各门主的大弟子也自是不会轻松。上天入地却只是为了找寻一把剑?风华剑真的如此重要吗?没有它的话,蜀山派难道会衰亡吗?没人知道。
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风华剑就是蜀山派的招牌,即便蜀山还有许多招牌,例如紫青双剑等。但风华无疑是分量最重的一块,门派没有了招牌就如人没了脸面一般。堂堂蜀山派,正道第一大派,连自己的镇派之宝都会不见,那还有何颜面在修真界立足?唉!修真之人本应淡泊名利,可无奈流言蜚语啊。虚荣本就是人类的原罪。
蜀山正厅
厉玄的火气似乎永远是那么大,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精气神。再看坐在旁边的霸天与紫娟则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而玄英则永远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蜀山那么大,风华剑那么小,也难为他们了。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哼,哼哼!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厉玄的话已经不用说下去了,三位门主找了三日,居然一点线索的没有。
“罢了!罢了!人都不在了,还要剑干什么?剑在人在,剑!”后面的话厉玄却是不忍再说了。掌门都已战死,即使找到了故剑也只能徒添伤感罢了。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三山会武!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剑是招牌,却也是虚无的。相比之下,厉玄更看重的则是三山会武背后所蕴藏的巨大权力。想到这里,厉玄难得地笑了,那笑似乎并不是对权力的一种疯狂渴望,而是一种夹杂着悲伤的兴奋。这个厉玄倒真是喜怒无常。
厉玄刚才的话虽是无意,但却同时勾起了霸天与紫娟心中的伤心事。睹物思人,既然相见难免悲伤,便不如不见。可玄英幻化的样子却又是如此逼真。
“无忆!去把他们几个叫进来吧。”厉玄终于发话了。
“是,师傅。”无忆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厅堂。
不一会儿功夫,无忆便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四人一字排开,分别是圣羽、颐祯、桦天和小方。无忆、秋寒与婉琪则是各自站在他们师傅的身后。参加三山会武的七人已到,四位门主也难得齐聚一堂。
刚进来的几个人兴奋的面容倒是和其他几人的愁容很不相称。尤其是小方,花一般的笑容。而桦天却依旧面色如冰。
厉玄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终于笑着说道:“此次三山会武的名额已定,三山会武已有千年历史,事关我蜀山荣辱。而你们!都是我蜀山派的精英,我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发挥出你们的最佳水平,以展我蜀山雄风!”
厉玄说这话的底气很足,而七人回应的声音也很齐。
厉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次三山会武是在仙山蓬莱举行,路途漫漫啊!”
紫娟插嘴道:“驭剑而飞,不过转瞬,没什么好担心的。”
厉玄却是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师妹,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们驭剑去蓬莱?!我的意思是!”
紫娟疑惑道:“难道你要他们走着去不成?”
厉玄居然在点头。“我正有此意!”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玄英都惊了,甚至连桦天也失声叫了出来。因为桦天太了解这之间的距离了,整个东大陆的地形他再熟悉不过。
而霸天虽未叫出来,但也已动容。
紫娟立即反对道:“怎么可以?先不说峨嵋山距蓬莱路途万里。蓬莱可是在海上,不驭剑怎么可能到得了?难道游过去不成?”
厉玄眼前一亮,立即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本来是想让你们划船过去的,既然师妹你的主意那么妙,那就不妨让他们游过去吧。”
紫娟的嘴立即被几人幽怨的目光堵住了。
霸天终于发话了:“师兄,你难道说真的?”
厉玄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我风厉玄从来不开晚辈的玩笑!”
厅堂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大家一时坐立不安,唯有玄英在安详地品茶。
“哈哈”突然间,一声清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小方在笑,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得还那么开心。“门主果然是英明,您的主意我举双手赞成。”
厉玄也哈哈一笑,立即扬声说道:“好!既然你们自己都同意了,那就更要那么办了。”
几人急忙争辩道:“可是!”
厉玄没有给他们机会解释。“我意已决,不必再议。”
另外几人幽恨的眼神立即射向了小方,不过小方却眯着眼睛,全当看不见。不过,他自己心里却是打着小算盘。(走着去?这老家伙肯定疯了!若是真在指定日期内到不了怎么办?还不是要用飞的!再说,反正没人盯着我们,飞不飞你怎么知道,傻瓜!何况在路上还可以!)想到这里小方捂着嘴窃笑起来。
而此时霸天却是用不安的目光看着小方。
厉玄看他们似都认命了,才说道:“你们也不必沮丧,我会派一个人监督你们的!和你们一起去!”
小方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笑容立即僵硬了。(这老家伙怎么反应那么快,不是都说他健忘吗?)
厉玄用手一指,居然指向了霸天。“霸天!你若去,我也放心!相信你不会有异议吧?”
霸天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蜀山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的确蜀山派这次可谓出动了全部精英,如果再把霸天派出去,万一魔门再来犯的话!
紫娟眼中闪着光,立即说道:“我也去!”
“胡闹!”这次却是霸天说出来的,“你难道想让师兄一个人镇守蜀山吗?”
不过厉玄却是一副丝毫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挥手道:“这你们不用操心,蜀山有我一个人镇守足够了。只不过紫娟你的确不能去!”
紫娟一万个不明白。“为什么?”
厉玄神秘地笑了,接着又看向了玄英。
玄英将茶杯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娟妹,这是我的决定,你难道有意见吗?”
掌门的决定,谁会有意见?但如若这个掌门是假的,那就意见大了。
所以紫娟的意见就很大。“我的自由难道就凭你一句话,笑话!”
玄英在笑。“娟妹,我从不当着孩子的面和女人开玩笑!”
虽然他们都已经并非孩子了,可他们却在笑。
紫娟的脸有些发紫,她实在很气,但似乎又在顾虑些什么?
玄英仍笑得那么自然。“怎么娟妹?生我的气了?”
紫娟咬着牙,冷冷地道:“我有我的名字,掌门!”
玄英也学着紫娟的口气冷冷地道:“我似乎也有我自己的名字,紫门主!”
紫娟听了这句话,再也不争辩了。玄英当然有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的名字却有些实在要命。
厉玄笑着解围道:“好了,好了。既然这件事已经决定了,那就选个日子下山吧!”
霸天只好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厉玄决定了的事,无论再争辩也是徒劳。
厉玄想了想,道:“好!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是三月初七,冲鼠煞北,宜出行!正是良辰吉日,明日你们便准备下山历练吧!未来的历史等待着你们去创造。”
赤霄门
星空,圆月。
明天就要下山了,可桦天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其实又有谁能真正感到轻松呢?有人感到责任,有人想到梦想,而桦天却铭记着仇恨!这世上能笑得那么开心的恐怕只有那个小方吧?可他笑容的背后的真相又有谁能看清?
桦天突然觉得自己很忙,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几年前他还觉得日子过得慢,很清淡,很悠闲,可现在却恨不得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太多的事要做,但仔细一想,大部分事却又有些不必要。有的人忙碌一生究竟为的是什么,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因为他们只是需要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因为当他们静下来反思自我时往往会感到空虚。而空虚有时甚至比死还可怕。
桦天走在赤霄门的小路上忽地停下了脚步。他在怀中摸索着,终于摸出了一样东西一条黑色的面纱。就是这么一样东西,桦天却一直留在身上,因为他要他自己永远记得这耻辱。
对于翠寒玉被“换”一事,桦天一直耿耿于怀,他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的软弱。可最可悲的是,桦天只能将这些事埋在心底,让他们发酵、腐烂!这三年来他唯一真正学会的恐怕就是寂寞了!
此时桦天的心在翻涌,手上的青筋早已凸出。终于!他逐渐松开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的玄气。可寒冷却只能冻结肉体,永远冻结不了人的灵魂!
“血冥!”桦天颤抖着在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桦天体内的血冥剑也在丹田中颤抖起来,仿似共鸣一般。
于是桦天又迈开了步子,迎着风。
他今天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向风凝告个别而已。他不想带着遗憾去参加三山会武。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背后所隐藏的阴谋可怕的权利,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权利!
他怕死,因为他还不能死,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的梦还不能醒!
想到这里,风凝那冰冷的言语、矫健的动作以及冷艳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脑海中,逐渐吞噬了桦天苍白的记忆。
月光朦胧,竹影婆娑。风很轻,轻轻地带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为什么?”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心碎。那声音很缥缈,回声甚至重叠在一起,但却足以让桦天心惊。
是风凝的声音!
桦天循声望去,月光下,一男一女正在竹林下私语。
风凝与无忆!
桦天的心跳更加强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所以他只能用玄气去压!
无忆的修为之高,桦天再清楚不过,除了厉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即使桦天现在距离他们很远,但桦天还是尽量压住自己的气息。
要想压住自己的气息,那是出窍期高手才能做到的。但桦天却也能做到!这得益于两点。第一,血冥的玄气!第二,封神功法!
封神之气与仙灵之气不合,因此相互遏制,相互消耗,互相吞噬。而若再以玄气镇压,便能做的到现在的效果!
隐藏自己的实力是战斗的关键!所以他不得不学!因为他选择的是修罗之路!
可桦天此时此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害怕什么,对方一个是他的梦中情人,一个是他的大哥!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也许正因为不知道才害怕!
他现在听得很真切,看得更清晰。
风凝此时满眼的泪光,但却还是忍着。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无忆!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桦天永远无法想象风凝也会有伤心的时候,他本以为风凝的性格只会使别人为她而心伤。
可风凝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伤心的时刻。
但风凝却在忍耐。“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无忆听了这话,很生气。“你难道就那么自私?你难道要我背着懦夫的骂名忍辱偷生?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不论你如何求我,这件事我也万万做不到!”
风凝居然出奇地冷静。她的声音更冷了。“你一定要去?”
无忆没有再次回答,有些事他根本不用回答。因为他已下定了决心必死的决心。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凝突然笑了。“好,那你去!”
无忆骤起了眉!他知道,风凝的话一定有下文。
风凝解释道:“你可以去。但如果你去了,有一个人就绝不能去!”
无忆不得不问。“谁?”
“林桦天!”
无忆没有说话,他在笑。
风凝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
无忆有些不明白,他能有什么阴谋?“你如果真能劝桦天留下来,那就请便。如若成功,我还要谢谢你呢!”
风凝吃惊地问道:“你难道不在乎?”
无忆不明白。“我能在乎些什么?桦天留下来便可免去一死,我当然要谢谢你!”
风凝已经动容,她已经知道她想错了,一切都错了。
无忆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道:“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说完,他便悠然地走了。
风凝捂着嘴在哽咽,但却没有哭出来。她在忍耐!她忽然猛地甩头,似乎想让泪流回去。可怎奈时间都无法倒流,何况是泪水呢?
无忆没有说话,因为他已无话可说,他只有走。即使他走的是条死路,他也一定要走。有些事情或许根本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你认定要去做,不论是对还是错,就都有了意义。
“我知道你这次去会有危险!”风凝突然说道,“因为我已经都知道了!三山会武的真正内幕!”
无忆边走边叹息道:“你本不应该知道的!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风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惊奇地问道:“你难道真的想死?”
无忆这次没说话,什么也没说。天地间只有风声。
就在这时风凝突然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她居然跪下了!给一个男人跪下了!给她最爱的男人跪下了!“求求你,不要去!不要去送死!”
桦天虽吓了一跳,但他内心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风凝要下跪?为什么无忆要送死?)这桦天看来,这个世界已经疯狂了!
无忆不忍再看下去,他怕他怕自己会失控!他的心毕竟是肉长的。他也在流泪,心里在流泪血泪!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走得更快了。却把那双膝跪在冰冷石路上的女子留在了寒月下。
可当他走出一丈远,他就已经走不动了。因为有双温暖的手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他低头看着那双手风凝的手!她的手并不像她的性格一样,她的手很暖,也很柔。
“求求你,不要去!你若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风凝的声音又已哽咽。
桦天的心彻底凉了。他放弃过,他本想放弃,也以为自己已然放弃,可他现在才知道他心里还是保留着那么一个小小的,奢望!爱的奢望!
“你若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这句话很短!但却足以把这小小的奢望也挫骨扬灰了!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拒绝。绝没有!无忆也不例外!
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马上就要接触到那温暖的柔夷。他很渴望。因为这是一份爱能够融化一切的暖流。想去赴死的人,又有谁不想在死前去体验一下爱的温存?
“欧阳大哥!”风凝突然幽幽地呼唤着。可“欧阳大哥”又是谁呢?
无忆心中却顿时一惊!他的手却已经定住了,正在颤抖着的心也已彻底静止了。风凝甚至真切地感到无忆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无比。
就在这时!无忆闪电般地抓住了风凝的手腕,一把把她甩到了自己的身前。
这绝不像是在对待情人,更也不像是在对待师妹,这简直是在对待敌人,最可怕的敌人。
“啊我的手!”风凝痛得失声叫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好像被捏碎了一般。她缓缓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睛没有关爱!没有同情!只有杀意的眼睛!魔一般的幽瞳!
桦天看到这里已经傻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无忆竟会对风凝下那么重的手。他闪身就要冲过去。但身子刚到半空就感到一股失重。只因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单肩!然后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桦天诧异地回头一看,居然是他的师傅风厉玄。
厉玄面无表情地将他按住。低声在他耳边说:“乖徒弟!这本就是场戏,好好看着吧,好戏才刚刚上演!”
“风师妹!你刚才叫我什么?”无忆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冰冷无情了。
风凝低下了头,忍着手上的剧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欧阳大!”
“哥”字还没说出口。“啪!”风凝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的痛!眼前的世界已经迷茫。
这一巴掌掴在风凝的脸上,即便没有运用真元力,也绝对够狠、够无情了!
风凝的嘴角淌着血,鲜红的血,雪白的面庞,在月光映衬下更显动人!而她所对面则是一双毒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