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无忆的性格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无法可想的事情?
这一切又和所谓的“欧阳大哥”有什么关系?
恐怕没人会知道。而桦天更不会明白。他只知道此时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要阻止无忆!天知道无忆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来?
桦天此时的双目早已泛红,就如一只因受伤而疯狂的野兽,满腔的愤怒!
龙之逆鳞,触之必怒!风凝想必就是桦天的逆鳞!
“吼”桦天的声音简直是振聋发聩。但在看无忆那边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变。以无忆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可无奈桦天的怒火如何之盛却丝毫奈何不了厉玄的手。
厉玄的样子很是轻松,左膝顶住桦天的后腰,左手捏住桦天的脖颈,右手擒住桦天的左右手腕。桦天对此只能挣扎性地蹬蹬脚而已。“行了!鬼叫你个头啊?还嫌峨嵋山半夜不够热闹啊!”
此时一层淡淡的薄膜包围着桦天与厉玄,如若比仔细看还真不好发现。
隔音结界。
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无忆却仍没有发现到他们。隔音结界能让里面的声音传不到外面的同时,外面的声音却能传进来。就仿佛变色玻璃一样,你能看到外面,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厉玄在一瞬间不仅擒住了桦天,居然还打出了隔音结界,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料到桦天会这般鬼叫?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厉玄一副悠然的表情道:“小子,我本以为你那把剑的玄气能镇住你的心身,本以为你已彻底做到无情。可我没想到啊,你小子的火气居然还是那么不稳定!哎其实我本该想到的。但我不明白的是,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如此吗?自古有多少英雄是毁在了女人手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可不想我的门下出个不肖的弟子。你若再如此下去,下半辈子必将毁在她手里,别说是报仇了,能不能再拿起剑都是个问题。”厉玄在说这些话时,似乎丝毫都没有考虑到风凝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是说风凝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桦天此时喘息着,似乎在消化这份道理。怒气渐渐平息了。
厉玄的手渐渐松开了。“行了!给我好好看着,下面才是最精彩的,错过了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桦天狼狈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厉玄,而厉玄则是对着他在神秘地在笑。桦天这才勉强忍住心中剩余的怒火再看了下去。
风凝跪在地上捂着脸哭泣着,桦天从未见过风凝哭。一座冰山就这样融化成了泪水!
而无忆则是冷冷地看着,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师妹,劝你还是忘了那个无聊的名字吧。哼!否则难免要挨些皮肉之苦了。”
风凝忍着脸上火辣的伤痛,呜咽地哼声道:“师兄”
无忆这才露出冷冷的笑脸。“乖!这才是我的好师妹,听话的女人才是最可爱的女人!我也知道师妹你一向很可爱的。”
桦天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说勉强相信无忆会打风凝。那现在的话也绝不会是无忆能说出口的!桦天甚至在怀疑,眼前的这个无忆真的就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哥么?现在的无忆简直是一副伪君子的面孔。
无忆吐了口气笑道:“好了,我的乖师妹现在是不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把今夜的一切都忘了才好?否则明天又会长黑眼圈了。”
风凝没有回应,也没有起身。
无忆的表情似有些僵硬。“怎么?你难道还想和我再聊聊吗?用嘴聊?还是用身体聊?”
“嘻嘻”突然间传来一阵窃笑,竟是风凝在笑!但这笑声在无忆听来是如此刺耳。
无忆的脸一下子就愣了。“师妹,你笑什么?”
风凝也似乎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居然笑着扬起了头道:“一点都不像!”
无忆有些不解。“不像?不像什么?”
风凝这才站起身子。弯着腰冷笑道:“你装的一点都不像!你装得还不够狠!还不够无情!”
无忆惊了,手中的拳头再次攥紧,眼神则是逼视着风凝。
桦天也惊了,他实在害怕无忆再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可无奈风凝现在仿佛唯恐无忆不打她似的。难道风凝有自虐倾向?
风凝依然还在笑,厉玄笑得似乎更开心。喜怒无常,这一点他们父女倒是像得很。
风凝啐了一小口血,道:“我承认你装得的确不错,但却还是瞒不过我!”
无忆冷笑一声。“哼,你居然说我是装出来的。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装,凭什么要装给你看?”这话似乎已经不打自招了,无忆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却也没露声色。既然装就至少要装到底。
风凝笑得是如此甜蜜。“我可是什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装的,这就足够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的确很准,但这次呢?
无忆良久无语。最后勉强逼出一句:“无聊。”
风凝笑得更加可爱了,仿佛身上的伤都已不重要了。“你若能用你的剑杀了我的话,我可能还会勉强相信你的话!”
但无忆此时却终于又笑了,在他冷冷的笑声中。一阵强大的剑气充斥了天地,新鲜的竹叶也已被肃杀的剑气纷纷摧落。一柄只有剑柄不见剑身的剑出现在了无忆的手中。
无形却承影,影过不留情。承影剑。
看不见剑身并不代表没有剑身,就像空气中的灰尘,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会现行。承影剑也一样,只有染上血红的鲜血你才能看到它那薄如蝉翼的剑身,那锐利无比的剑峰!可当你看见它时,它早已在你身上留下了最致命的伤痕。看不见的剑才是最锋利的剑,正如察觉不到的陷阱才是最危险的陷阱。
风凝看到无忆祭出承影剑,笑容更灿烂了。“你生气了么?!你生气了,就代表我猜对了,不是吗?”的确!人类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可这些细微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细心的女人才会发现。女人是感情的集合体,但却并不代表她们的感情会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相反,越是在绝境中他们往往越冷静,越聪明。
所以男人在女人面前,永远不要说你了解女人。无忆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此时才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妹。
但后悔归后悔,有些事却是他必须去做的,不为自己,只为别人。
无忆开始徐步前行,承影剑上的寒光在月光下更显无情。
可风凝却仍开心地笑着。不是因为这件事很可笑,而是因为她看穿了自己最爱人的心。
相爱不如相知。但无忆根本不了解风凝,也就根本谈不上相知。
承影剑已经抵在了风凝的喉咙。风凝虽看不清那无形的剑身,却能感受到那骇人的剑意。可她却在笑,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勇气去面对死亡,是什么?是爱?还是自信?
桦天有些忍不住了,转头厉声问道:“喂!风凝师姐她还是不是你的女儿?你难道连她的死活都不再管了吗?”
厉玄冷笑一声:“哼!这些女人,什么时候管过你的死活,你却偏偏要去管她们的死活。切!女儿又怎样?我决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打乱这个计划,哪怕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桦天傻了,他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拜这种人为师。“放我出去!”
厉玄不在乎地道:“你随时可以出去!”
桦天已经开始向外走去。
厉玄提醒道:“但你最好考虑清楚是不是要看完这出戏,这种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得到的!”
桦天缓缓停下了脚步,他在犹豫。人类的好奇心永远是那么强烈。
“你很在意那件事吗?”就在这时,风凝突然问道。
无忆此时已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因为他已经了解到,一个女人要是想套出男人的话,简直像呼吸吐纳一样简单。尤其是套那些自以为聪明人的话。只有不说话才不会给对方机会。可无忆又错了,因为他的眼神在说话!
“你一定很想问,是什么事?”风凝索性替无忆说了出来。
无忆心中苦笑,自己在风凝面前似乎一点隐私都没有。
风凝自顾自地说道:“但我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事的,一点都不在乎!”
无忆缓缓垂下了剑,他已彻底被击败,从内心向外溃败。
风凝本就练的是“心剑”,无忆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什么事?”无忆终于问了出来。
风凝深呼吸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轻佻,但不光却突然坚定起来,死死盯着无忆。她似乎鼓足了一切勇气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难道忘了你是魔门的人?”
天地间一片肃穆,仿佛时间静止。
无忆的右眼跳个不停,整个人都呆了。(你你怎么知道?)无忆脑中一时思绪翻飞。
桦天呆了!他实在想不到风凝会说出这种话。(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无忆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突然又亮了!(她这只是在试探我,她不可能真的知道。)
风凝凄然一笑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在试探你吧?”
无忆整个人都呆了,风凝居然能如此准确地猜测出他的心思。无忆瞬间感到自己竟是****裸地站在风凝面前。他虽穿这衣服,但心灵却是****的。他的脸甚至开始泛红了。
风凝看着他嘻嘻地笑了:“干吗那么不好意思?你一定还想问我到底我知道多少?”
无忆倒退了一步,他甚至有种想逃的冲动。
风凝却是向前跨出一步,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啦,只不过你那未婚妻貂月姑娘的脾气我算领教了。月光下的幽会,良辰美景,却成了你们拌嘴抄家的地方,可惜,可惜!”
桦天这边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貂月”这个名字他死也忘不了,那个神秘无耻的女子!那个欺骗了他的女子!那个偷了她翠寒玉的女子!而这女子赫然被风凝说成是无忆的未婚妻。在桦天看来,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
桦天的手已攥紧。
无忆的面色铁青,双目呆滞。的确,风凝已经不必再说下去了,这一件事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无忆终于忍不住了,他居然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傻子都看得出他在逃避!
厉玄冷冷看着桦天身上透出的一股股紫色的封神之气。“这出戏好不好看?”
桦天冷笑道:“精彩极了!”
厉玄问道:“那你是不是要感谢为师刚才阻止你出去?”
桦天一挥手祭出了血冥剑。一剑在手,桦天的心却是更加平静了,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当然。”
厉玄抚着鬓角的白发道:“那你还要不要再继续看下去?”难道这场戏还没有终结?
桦天摇了摇头。“绝不要!”
厉玄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么好的戏,你又那么想看,但只可惜!可惜这戏却似乎已经落幕了。”终结了的戏又如何去看?
桦天没有回答,他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冲出了禁制,冲向了无忆。
但厉玄却悠然地说道:“不错,落了幕的戏再把幕拉起来就是了!别人的戏完了,你的戏却已经开始上演了。索性就让我来欣赏一下你的演技吧!”
血红的目光,血红的剑,死死地锁定了无忆的喉咙。
无忆这次感觉到了,真切地感觉到了,那是一股凌厉的剑气,迫人的杀气。
他头一偏恰好闪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躲避这如此凌厉的一招的同时,无忆的承影剑已经出手!无忆很会把握时机,杀招落空之时,正是对手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更是对方心理的一片空区。自己最凌厉的一招居然落空,在这一刹那,一般人心里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哪怕只有一刹那,也已经足够了。因为生死就在这一刹那被决定。
无忆的剑很快,那就像凄寒的月光。当你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照在你的身上,刻你的喉咙上了。
可这次却轮到无忆的心中空虚了,因为这一招他居然也落空了。
因为桦天不是一般的人!
桦天的心现在早已完全冷静下来,静得可怕。他自知自己的实力,不论杀招多么凌厉也、绝敌不过出窍期的无忆。所以现在的这一幕才会上演,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滴鲜血六下心跳!
桦天与无忆已经相隔数丈的距离了。那血赫然是从无忆的手上滴落的。可无忆却丝毫不在乎。
风凝就在旁边看着,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相反,她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充满了满足!两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斗个你死我活,这是不是很有趣呢?
二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风凝的表情。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已全部被对方的剑所牵引。
无忆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并不是因为桦天突然出手杀他,而是因为围绕在桦天身上的一缕缕紫色真气。以无忆的学识自然认得它,而且很熟悉。
妖气。
难道所谓的封神功法就是妖法?那神农所创妖魔录上的妖法?难道这就是厉玄不允许桦天在人前使用此功法的原因?
桦天身为正道居然修炼妖族功法,只要是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无忆虽惊但却并不急着问。“桦天!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背后有眼,认得你的剑招,你现在已经死了三次了!”
桦天的整张脸都充斥着紫气,凝重的紫气却遮挡不住他凌厉的目光。“我当然知道!”
无忆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手?”
桦天坚定地道:“因为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杀我!”
无忆摇头道:“你这是在赌命!”
桦天冷笑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我的命很多,也很贱!”
没有人会有两条命,更不会有很多条,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条命!生命本身也没有所谓的贵贱,只有人心才会有善恶!
无忆突然明白了,于是问道:“刚才的话,你难道都听见了?”
桦天不语,不语就是默认!
无忆到底是不是魔门的人!这才是桦天真正关心的。而刚才的杀招也只不过是种试探,而他用生命换来的答案却使他更加忐忑不安了。
“你到底是不是魔门的人?”桦天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无忆忽然笑了:“你难道只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就要弑兄吗?未免太冲动了罢!”
无关痛痒?小事?无忆的话未免太轻松了。但听无忆的语气就好像他和魔门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你你不是?”桦天不慌不忙!但他此时心里也很矛盾,他不希望无忆是,那样他们就不用兵戎相见;他也希望他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提前报仇了!
无忆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
桦天将妖气提升了一个档次,冷冷道:“你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他怕,他怕自己再多听一个字就会手软。因为他不能手软,因为他背负得已经太多。而血债一定要用血与泪才洗得清!有些事是你一辈子都不能逃避的!因为血浓于水!
是就杀了无忆!
不是就还是兄弟!
绝没有第三种答案!
无忆握紧了手中的承影剑,也将自身仙灵之气提升了一个档次!剑尖平举,直指桦天!
而风凝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个沉寂。“我风凝以轩辕之名起誓师兄他不仅是魔门,还是魔门的少主!桦天,你一定要相信我。”
无忆已经不用再回答了,他已经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是,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