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宫廷。每个角落里都会有人窃窃私语皇后失踪日子里的行踪。皇帝给穆曲零追封为护国将军的圣旨更是显得奇怪。
春天来了。
凤仪宫里,皇帝抱着葡瑙,缱绻在枕。只要你回来我就会好好对待你,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回来了,对不对?
葡瑙不想哭也不想笑,这个男人即将杀了自己的时候任由自己被人救走,现在又不计代价把自己带回来,甚至出动数万大军。
帝王的薄情是什么?
进贡的赏赐成批成批的被送进凤仪宫,三个才人连点滴都未分到。葡瑙知道,自己的悲伤在这个深宫冷苑得不到什么,日子一久,皇帝会觉得自己的心暖不过来,白费苦心,会望之却不。
葡瑙命人把宫里装扮成了当日成婚时候的样子,并且亲自站在宫门口迎接皇帝。
皇帝看着披着绿色披风孱弱等待自己的葡瑙,心里的歉意深深不已,当初是自己把这颗心逼走的。
走一步看一步。
葡瑙和皇帝的眼睛里都是薄雾,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是明白对方。葡瑙把心里的疙瘩藏在一边,穆曲零的死还不能提,等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可以。
甲子村的飞信传书昨晚已送到,葡瑙和姿府一家老小早已搬迁甲子村,去了西凉的国度汶河定居。这样除非中原直接进兵拿到西凉,葡瑙的家人已经安全了,唯有老外公因为身体不适已经昏迷不醒。
自己已经保全了能够保全的部分。
这一夜的皇帝倾尽疯狂。抱着皇帝的葡瑙深深呼吸陌生了许久的味道。之前虽然一直睡在一起,但皇帝和她互相不碰,她离得一切远远的。
”瑙儿,谢谢你肯回来,过去的我们谁也不提了。“皇帝抱着葡瑙,许久许久说出了这一句不是承诺的承诺。
三个才人在皇帝和皇后在大殿上宣布皇后这些日子皇后离宫那些冠冕堂皇遮人耳目的借口之后去拜见早该拜见的皇后。
景才人知道自己是凭什么才能上位的,因此谦卑的收起了傲骨的样子,穿着紫色的棉裙,额上的刘海梳的妥帖,身上的香气也暖的恰到好处。
玉才人和怡才人更是穿着妥帖,态度更加恭敬。葡瑙知道宫廷里女人的心计,切不可被表面蒙蔽了心境。当初静嫔和岑嫔都是例子。
三拜的大礼行的毕恭毕敬。葡瑙淡淡地笑笑,摆手示意自己新挑选的近身宫女暖梅把最新得到的一双翡翠玉珠用金线包裹成网,用红绳编织成六瓣的绳结系在手腕处的宝贝赏赐给景才人,答谢她在皇后不在时掌管宫里琐碎事务的答谢。另命人拿出了一对如意锁分别上次给怡才人和玉才人,寓意美好如意。
景才人得意地戴上手镯,眉飞色舞,一股喜气沾染在眉梢,葡瑙心里深知景才人难成大器。再仔细端详自回宫之后听说颇受宠的玉才人,看着倒也眉清目秀,但眸子里只有一股乖巧劲儿,缺少了点什么。怡才人虽然是看上去最不温不火的一个,但她的眼神平静,没有过于惊喜的半点成分,也没有一股得瑟劲,她应该不是不得宠,而是不想要过早的成为出头鸟,先做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等会皇帝就要下朝了,葡瑙进行了一番宫里女人要恪守本分的说教,便示意她们三个散了,早点回去预备着看皇帝下朝去谁那儿。
景才人乐滋滋的往外走,怡才人和玉才人紧随其后,等她们走出之后,葡瑙示意暖梅派人去凝香楼打听怡才人的生活起居及凝香楼最近发生的事情。暖梅派去的是一个在宫里和每个宫女太监都混的颇熟的宫女灯儿去凝香楼打听。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灯儿便来回话,说,皇帝御驾亲征解救皇后娘娘那段日子,景才人执掌后宫,玉才人因平时得宠较多景才人只是悻悻的吵两句,怡才人因承宠次数只寥寥几次,景才人便高低看不惯怡才人,常常找事情惩罚怡才人,甚至连月里分发的各宫用品都敢动手脚,怡才人只是忍着不曾找人诉说,整个凝香楼都像是冷宫一样无人问津,各处的太监宫女都奉承着景才人。
外面有几束花骨朵儿忽然从树上坠了下来。葡瑙搅动着汤匙的手不见停下,微微扬起下颌,景才人得宠不过是仗着从前自己的心性和她相似,在人前安静人后淘气,对低一等的人还沾点看不起。这种性格不是什么好事,再说,自己也不是从前的葡瑙。
“皇后娘娘,皇帝派人来传话,今儿个的晚膳还是在凤仪宫用。”暖梅从外间进来,虽是春天,但天气究竟沾了点冷气。暖梅从前在马驹处,被葡瑙无意中撞见暖梅不畏首领太监滥用权力的的勇气和计谋之后,葡瑙便暗自把她提拔了上来。暖梅得知消息之后,眼睛眯着一滴滴泪温润的落下,马驹处的杂丫头到凤仪宫的首领宫女,皇后多么大的气度,还帮自己平反了冤屈,暖梅叩头咬破手指发誓自此终于葡瑙,绝无二心。葡瑙从前在马驹处的衣服大都是麻衣,如今在人前便把自己私藏的好看点的衣服穿在外面,但里面还是薄的麻衣,冻的瑟瑟发抖。
门外来了裁衣间的公公送衣服,暖梅让小丫头掀开门帘让太监们进来,却看到是沉甸甸的一木箱,葡瑙示意灯儿拿着银钱把公公们送出去。拉着暖梅的手,让暖梅看看自己在裁衣间为她挑选的衣服,四季的衣服一应俱全,连冬日里银狐的皮袄还有一件。
暖梅摸着,眼睛里不自觉出了泪。葡瑙握着她的手说,如今你已经是人前的人了,应该更加长脸,这些衣服还有前几日鞋坊送过来的鞋子都是本宫给你订做的,既有朴素的也有华丽的,都是你喜爱的梅花图案,颜色都是淡色,快去换一身贴心暖和的吧。
花骨朵儿也有开放的时候。暖梅隐忍着抽搐,咬着嘴角,自己手里拿着的帕子都是葡瑙赏的。娘娘挑选了自己这么个奴才,还这么疼爱自己。
换了一身粉色的衣服,袖口上还有细密的腊梅花,花蕊都是灵动的白色,穿着一双白色的棉鞋,鞋面上绣着姿色的蝴蝶。暖梅来正殿服侍葡瑙,葡瑙看见她就吃吃的笑了,这样好看的女子竟被我挑来了,去交代小厨房准备做晚膳吧。
走廊的风都不冷了,暖梅扑簌地掉泪,皇后娘娘就是自己的主子。
小厨房里的温度让一贯冷的瑟瑟发抖的暖梅觉得热了许多,自己穿着这厚实的衣服第一次。自从有记忆起自己就是马驹处和马睡在一起的劳役,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梛太监教自己一些字和人间的道理。梛太监死了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整个宫里空了。那些终于得手的太监们想要欺负她,她不得不学会了使用梛太监教的计谋。
切胡萝卜丝的小太监谄媚的笑着和暖梅打招呼,暖梅擦了擦眼角残留的眼泪,摆正脸色,让所有人必须好好准备。
灯儿派去的人又传来了消息,葡瑙慢慢咬着酸梅,仔细地盯着手里的诗书,听着灯儿的汇报。灯儿说,景才人回宫就把手镯仍在了桌子上喊着有什么稀罕的,还愤愤不平皇帝的宠幸为什么不雨露均沾,怡才人把如意锁挂在了外套里面,玉才人把如意锁锁到了仓库。
天色看上去也不早了,大概再过一个时辰皇帝就会来。葡瑙放好诗书,看着暖梅把手炉里面的香添好,一抬眼,看着葡瑙说,奴婢自以为,怡才人可以。
葡瑙眉目含笑,挑逗道,什么可以。
暖梅笑着把手炉递给葡瑙说,皇后娘娘猜。
正主仆打闹着,门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小厨房把饭菜陆续端到桌上,皇帝坐在葡瑙身侧,握着葡瑙的双手心疼,怎么还这么凉,天儿都这么暖了。
葡瑙把手里的暖炉往皇帝怀里一塞,说,别闹。
吃罢饭,葡瑙看着皇帝批阅奏折的身影,走了过来不说话给他又点着了一只蜡烛。暖梅示意众人退下。
皇帝看着葡瑙静静捧着书坐在自己旁边的塌下,笑着说,你真是温婉了,你这性子朕是越来越喜欢。
葡瑙仰着脸,看着皇帝的样子,心里却在不停的回想起,静嫔那时候皇帝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