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凝烟并不答话,而是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只五彩斑斓的灵兽袋,将袋口朝下用力一抖,一对体型巨大的雌雄鸳鸯立刻从里面飞跃出来,围绕着她的身体前后“唧唧”鸣叫着,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
“这两只鸳鸯一个叫‘卿卿’,一个叫‘我我’,已经陪伴我很多年了,非常乖巧懂事。”左凝烟爱怜地看着这两只鸳鸯,居然露出了少有的笑容,“现在,我们就分别坐在它们的背上,一起去幽幽谷吧。”
“幽幽谷?”宗皓呆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地方,远吗?”
“不远,就在长蛇山脚下,我们乘坐鸳鸯很快就到了。”左凝烟说着朝“我我”一招手道,“宝贝乖,你快伏到宗公子面前,让他好坐上去。”
“我我”似乎听得懂人话,立刻乖巧至极地飞过来,蹲伏在宗皓面前。宗皓略一迟疑,便抬脚跨了上去。“卿卿”也学“我我”一样,蹲伏在左凝烟的面前,使她能轻松地坐上去。等二人坐好扶稳之后,这两只鸳鸯立刻扑腾着翅膀,向着山脚俯冲下去。
宗皓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了风筝的背上,听着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有一种想要高呼出声的冲动。不一会儿,一座美丽的山谷便呈现在了宗皓的面前。
这座山谷坐落在两山之间的低凹处,如同桥梁连接着两侧的峰峦。在山谷的谷口,斜插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幽幽谷”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谷中野花灿漫似锦,瀑布溪流如画,树木葱茏,空气清新。幽幽的花香和草木的清香相互交织,令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山腰上的竹篁在阳光的映照下,青葱翠绿,生机盎然。
宗皓和左凝烟纷纷从鸳鸯背上跃身下来,行走在山谷中,身边草丛里的虫蝶繁密如落雨,受惊之下蓦地飞扑开来,令二人险些睁不开眼。间或会有一只草莺在某个角落,“落落落落嘘”地鸣啭着它的歌喉,空旷寂寥的山谷,霎时便凭添了几许生气。这里分明就是一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宗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左凝烟轻声说道:“姑娘……”
“不要叫我姑娘!”左凝烟蓦地打断他的话道,“请叫我烟儿。”
“烟、烟儿,这里真的好美啊!”宗皓显得十分兴奋地道,“你看,这些野花开得姹紫嫣红,就像烟儿你一样的妩媚动人!”
“哎!”左凝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正所谓女人如花花似梦,即使再美的鲜花,也终有凋谢枯萎的时候,到头来,化作春梦碾成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两只鸳鸯似乎并不理解主人心底的悲凄,在前面不远处忘情地追逐嬉戏着。
“烟儿,你又何必如此伤感?”宗皓凝着眉头劝慰道,“世事本无常,你要懂得随遇而安,忘记从前的那些痛苦经历,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活得开心快乐。”
“是吗?我心唯愿!”左凝烟说着,低下头去,从怀中慢慢取出一只玉箫,开始“呜呜”地吹响起来。
她吹的正是那首《惜花吟》,箫声凄美幽怨,宗皓仿佛又回到了乾清宫的晚宴上,那个身穿一袭拽地红裙,婀娜多姿、风情妩媚的女子,一边挥舞着彩袖,一边轻启丹唇幽幽地唱着:
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却。
……
就在宗皓陶醉沉迷之际,箫声戛然而止了,左凝烟收起玉箫,整个人如同一尊泥塑石像般,一动不动地发起愣来。
“烟儿,你是怎么了?”宗皓显得颇为关心地问道。
隔了半晌,左凝烟才抽搐了一下鼻子,神色黯然地说道:“我没事。宗公子,很感谢你能陪我一同来到这幽幽谷中,让我感觉自己并不像从前那么孤寂。”
“烟儿,你不用这么客气。”宗皓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遭遇过什么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
“你知道吗?我和三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幽幽谷中。”左凝烟缓缓地开口说道。
“三郎?三郎是谁?”宗皓好奇地问。
“三郎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有情有义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左凝烟抬起头来,遥望着远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记得两年前,我上山采茶,不小心迷了路,来到了这幽幽谷中,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眼看着天快黑了,我感到十分害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这时,一阵大风陡然刮来,身旁的草丛猛地向两边分开,一条碗口粗大的青蛇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其中蹿出,吐着长长的红芯,飞快地向我扑来。我心想:完了、完了,这次肯定是死定了!”
“那后来呢?是三郎救了你?”
“是的。”左凝烟点点头,“就在我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飞跃过来,将我推向一边,手挺长剑同那条大蛇搏斗起来。这个人便是三郎,他是一名修仙者,懂得一点小法术,大蛇在眨眼之间便被他砍成数截,一命呜呼了。我当时惊魂未定,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而且很快就相互倾慕,难分难舍。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交往还不到一年,就被我爹发现了。在我爹眼里,修仙的人都是疯子,因此一气之下将我许配给了一户人家。我起初死活不同意,但在我娘以死相逼的情形下,只好勉强答应了。谁知嫁过去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夫君是个赌鬼,他不但输光了祖上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而且还将我卖到了青楼妓院……”
“那你的三郎呢?”宗皓追问道,“他后来有没有来找过你?”
“当然有啊。”左凝烟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以前曾信誓旦旦地要为我赎身,可是、可是……”
“可是怎么了?”
“三郎死了!就在不久前,他被人残忍地杀死了……”说到这里,左凝烟已是掩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