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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虎门扬威(1)

林则徐作为封建社会的官吏,虽然也镇压过农民起义,但是,人民并没有因此而否定他。他为官几十年,忧国为民,做了许多有益人民的事,其中最大的功绩,是被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所称颂的虎门销烟。

前面已经讲过,道光年间鸦片交易泛滥,中国的白银大量外流,每年平均流出约一千万两以上,人民的身心健康也遭到严重摧残。朝中关于“弛禁”、“严禁”的争论非常激烈。充满爱国之心的林则徐,坚决站在严禁派一边,在江苏、湖广地区任职时,就坚决主张禁烟。他不仅从理论上支持黄爵滋的观点,而且率先在行动上采取一系列禁烟措施:发布禁烟告示,配制断瘾药丸以禁戒吸食,收缴烟枪、烟斗等烟具。仅两个月就收缴烟枪1264杆,烟土、烟膏12000余两。在湖广地区有官家制做的断瘾药丸,也有各药店制的戒烟药,许多人服药后,效果很好。一个妇人在路旁磕头称谢,感谢林大人,她说:她的丈夫吸大烟上瘾很多年了,现在幸亏吃了林大人配制的去瘾药,已经去掉了烟瘾,身体逐渐强壮,她不知怎样感谢林大人的大恩大德。据历史记载:“有积瘾三十年,日吸一两,而居然断去者,断后则颜面发胖,筋力复强。”湖广、江苏地区严厉的禁烟措施,使许多大烟鬼从吸毒的泥潭中获得新生。正因为林则徐有禁烟的经验,所以,他对禁烟充满信心。他不仅在给皇帝所写的密折中陈述禁烟的利害,而且还献计献策,谈了自己禁烟的效果,促使道光皇帝下决心严禁。

1838年11月,林则徐奉旨进京,道光皇帝连续八天之内召见了他八次,特许他在紫禁城内骑马,礼遇可谓隆重,这是很少有的事。召见中,皇帝与他共商禁烟大计。1839年1月,皇帝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到广东海口查办鸦片事件。

这个决定,说明严禁派的主张在争论中暂时获胜。贩毒集团、受贿集团不敢在朝廷上反对,但是,他们不会死心,必然会处处设障阻止林则徐禁烟,那些人手中握有大权,人数众多,为此,许多有识之士为林则徐的前程担忧。林则徐十分清楚此次使命非同一般,前程莫测,可谓“身蹈危机”,“乃蹈汤火”,他在向师长、朋友告别时,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为堵塞祸害中国的鸦片之源,剪除奸人,拯救国难,他决计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死生命也,成败天也,苟利社稷,不敢竭股肱以为门墙辱。”

过去,有的钦差大臣出京,大讲排场,前呼后拥,兴师动众,铺张浪费,沿途之上搅扰民众,走到哪儿都显出一副钦差大人不可一世的样子。林则徐此次出京,即发出命令,沿途所有住宿之处,只许备家常便饭,不许备整桌酒席,更不许用燕窝烧烤。他自己只随身带了“顶马一弁,跟丁六名、厨丁小夫共三名,俱京随身行走,并无前站后站之人”。他规定“随身丁弁人夫,不许暗受分毫站规、门包等项,需索者即须扭禀,私送者定行特参”。这一道传牌,再一次体现了他的正派作风和严肃态度。

从北京到广东,遥遥数千里,需费许多时日,如果到了广东再开始行动就会贻误许多时机,况自己人生地疏。沿途之上,他思考、琢磨,决定派一二个可靠之人先行密访。于是,他派了两个懂得粤语方言的人前去广东探查情况。一路上,他拜访了一些老朋友,从熟悉广东情况的人口中摸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情况,获得大量具体而珍贵的材料,掌握了一批贩毒、行贿、受贿等罪犯的姓名、住址、罪状。行至江西南部时,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他采取了第一步禁烟行动。他给广东的市政司和按察司发出一封机密公文,指示他们派出得力人员,按照所列名单,把包括包买鸦片的囤户、兜售鸦片的掮客、贩卖鸦片的奸商、保护走私的头目、受贿赂给贩毒者以庇护的官吏等各类罪犯61人全部抓获,等他到广州后再亲自处理。林则徐严令:对这批罪犯不得庇护,不得走漏风声让他们逃走。否则,子以重罚。林则徐人未到广东,可是咄人的禁烟气势已经令罪犯们忐忑不安了。

过去的广州码头因贩卖鸦片,总是一派“繁荣”景象。一艘艘飘闪着英国国旗的趸船停泊在码头边,码头斜坡上那一段长长的石级直通到岸上,骨瘦如柴的中国苦力们,在英国人皮鞭、棍棒的抽打下,赤着脚、扛着沉重的木箱,一步一趋、摇摇晃晃、吃力地拾级而上。那一箱箱货物就是鸦片。买方与卖方每日在这里都要进行肮脏的交易。林则徐到广东禁烟的消息传到广州,似晴天霹雳,鸦片贩子们立刻惊慌失措,乱了手脚。英国的大鸦片贩子查顿仓皇出逃,躲到本国,另一名大鸦片贩子颠地则徘徊在广东与澳门之间,观看动静。许多贩烟的趸船也从零丁洋躲到其他地方观望。广州码头立刻冷清下来,显得那样“萧条”。

1839年3月10日,林则徐到达。官船到达码头后,黑须长髯、凛然正气的林则徐从容登岸。驻守广州的官员邓廷桢、怡良、关天培、豫堃等人前来迎接,沿江两岸前来迎接钦差大人的民众非常多,他们都想一睹林青天的风采。

林则徐的钦差行辕设在越华书院。一到这里,他立刻在门口贴出了一张布告:本大臣奉命到广东查办鸦片事件之及现驻扎省城,以后到各口出巡,都要注意保守机密。所有同来的随从人员与派到本公馆里来办事的人员,必须严守纪律,不准随便出入。倘有假借名义在外招摇的官员,或干扰禁烟的人,一律给予重办。这张告示张贴出来,家喻户晓,影响很大,为禁烟运动的开展,打下了良好基础。在公馆,他每日与邓廷桢等人商讨禁烟大事。通过各种渠道的了解,林则徐对于鸦片的来源认识逐渐丰富。他认识到广东鸦片贩卖、吸食所以这样猖獗,是因为外国的鸦片贩子“卖烟而起”,他们“若不带鸦片来,内地民人何由而吸”。从这一认识出发,他把以前“必先重治吸食”的禁烟政策,更正为“先以断绝鸦片为首务”。他的方针是:缴烟和具结。就是把已经运来的鸦片交出来送到官府,没运来的鸦片不再往中国运。断绝鸦片来源,必须先将外商的趸船上的鸦片全数缴获。可是这些船已驶离零丁洋,派船去追捕,茫茫大海,也不一定能捉到。林则徐根据掌握的情况,认定鸦片船不在,但是鸦片贩子还在广州。决定采用“外树声威,内加慎重,阳示镇静,阴肃防维,使之生严惮之心,而发悔惧之念”的策略,并实施“喻以理而怵以威”的办法逼他们交出趸船上囤积的鸦片。

在广州,当时有十三家洋行,是政府与外商进行贸易的官商。禁烟前,政府曾规定外国商船来到广州,必须先由这些商行出具进口货物“并无鸦片”的保证,才许进口开舱,以防止有些洋商在普通货物里夹带鸦片偷运进来。一些鸦片贩子就把鸦片移放在等候分运的趸船上,等待时机,私运进口,而这些商行借机与外国人勾结,帮助贩卖鸦片,走漏白银,勾结官府中的人,刺探政府的消息,透露给外国人,从中分得赃款。林则徐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怒不可遏,他决定从这些人开刀,让他们将功折罪,协助禁烟。林则徐在越华书院突然传讯这十三家商行的头头,当面怒斥这些甘当外国人走狗的家伙:设立商行本来是为了杜绝私通、防止禁物流入的,你们却堕落到通盗和串卖鸦片的地步,帮助不法外商出假担保,坑害自己的同胞,欺骗政府,帮助外国人走漏中国大量的白银,一味巴结洋人,充当汉奸。林则徐凛然的气势、公堂上严肃的气兹,令商行的头目们心惊胆颤,直出冷汗。过去他们都只耳闻林大人的威名,今日见其人,才深感自己的厄运到了。他们中有的人妄图行巨贿来解脱自己的罪恶,表示愿以全部家资报效林大人。林则徐一听,不禁怒火中烧,他喝斥道:“本大臣不要你的钱,要你的脑袋!”吓得这些人一个个垂下头,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林则徐将事先写好的历数商行罪状的谕帖交给他们,让他们必须逐一据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如有不实定斩不饶。并且,将勒令外商三日内缴烟具结的谕帖让他们带回去,迅速送到外商手中。为了防止这些狡猾的奸商耍手腕,勾结外国人闹事,林则徐派出许多便衣,在商行和外国人的商馆周围盯梢,严密监视国内外鸦片贩子的活动。为了赎罪,商行的人分别到各个外国商馆,宣布林则徐的谕令,并查看外商有无武器,说劝外商缴一部分鸦片,以求大家都能过关。

缴出鸦片,意味着巨大损失。这些外国商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快到手的白银成为泡影呢?他们聚在一起密谋,准备再次运用假保证蒙混过关。因为以前每次都是写上一封保证书,说什么:事关重要,我们要认真研究、尽早答复,但是不能立即回答,我们保证不再和鸦片贸易发生关系,他们每次都是使用这种手段过了关。这次他们又炮制写了一份假保证信,谁知“灵丹妙药”失灵了,林则徐让商行带去口谕:如果不马上答应上缴鸦片,第二天(3月22日)就要到十三行公所秉公办案,先审讯商行,正法一两个以示法威。各商行与外商连夜开会商量对策。当他们确信林则徐确实不受贿赂,拖延抵赖无济于事时,才勉强答应上缴1037箱鸦片。这1037箱显然不是实数,他们妄图用一小部分鸦片作烟雾来搪塞这次禁烟行动。这些外商可就错打了主意。林则徐当即指出:“听到的消息是美利坚国的商人多数愿意缴烟,而英国商人颠地却在进行阻挠因为颠地带的烟土最多,他不缴是办不到的。”并立即传令召见颠地,并下令把停泊黄埔的各国船舰先行封轮,停止一切买卖活动。

英国的鸦片贩子狡猾而顽固,他们想出一个又一个花招与林则徐的禁烟相对抗,其目的就是不缴烟。颠地拒绝接受传讯的同时,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从澳门发出通知:所有英国船只挂上英国国旗,在军舰保护下开到香港。义律一边指挥英商抗拒缴烟,一边赶往广州亲自密谋指挥抗拒禁烟。此时在外商住广州住地周围全是自动前来帮助禁烟的中国群众,他们日夜监视着英商住处,防止颠地逃跑。义律一到广州,这些英商似乎有了主心骨,决心顽抗到底。林则徐下令撤出所有在英商住所内做服务工作的中国人,包括办、翻译、厨师、洗衣工,清洁工,并且派兵封锁住处,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偷运食品给他们。这样一来这320多个所谓的文明人虽说不至饿死,但是也只好自己来料理内务和节食省水了。

尽管如此,这些顽固的鸦片贩子不但拒不执行林则徐的命令,反而要求两广总督邓廷桢给他们开出可以离粤的证明。林则徐指出:义律没来时,许多商人还表示缴烟,他来之后蛊惑人心,并唆使外商逃走。如果不是我们防范严密,他们很可能就逃出去了。目前,抗拒缴烟的罪魁不是颠地而是义律。林则徐表示:如果义律现在知罪改悔,动员所有鸦片贩子如数缴出趸船上的鸦片,可以不追究往事,并可以恢复正常的贸易往来,如果一错再错,那么后果自负。同时,林则徐又出了一张告示,声讨鸦片贩子的罪行,并奉劝他们守法经商。这张告示贴在义律住所的墙上,并派人转送义律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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