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回归身体,林夕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回味刚才的所见所闻。从方博士和另一个人通过对讲机所说的那些话里,他捕捉到了几条重要信息。
第一,倩倩的直觉是正确的,在城际高速撞车重伤费斯坦的并非王叔,而是一个被极光实验室称作“代号231”的家伙,尽管他与王叔相貌、身高完全一样。那个家伙正脸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时间很短,所以他才能骗过大家,若是他与王叔的同伴们面对面交流,恐怕不出十秒就会露馅儿。
第二,极光实验室的人抓住王叔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液从中分离出血清。如果代号231不能及时使用血清,可能会死。
现在的问题是,代号231和王叔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孪生兄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前夜将王叔引到西郊的那个电话肯定与代号231有关,而这其中又涉及到一些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所以王叔才会不设防地孤身前往。
第三,和方博士对话的那人说到警察和另一帮人在找代号231,所谓的另一帮人指的就是李老先生的人。林夕心想应该尽快让李老先生知道极光实验室已经察觉到他的动静了,避免他陷入危险的漩涡。
休息了两分钟,林夕重燃斗志。既然已经找到王叔,那么下一步就该实施营救了。
根据之前的侦查,林夕知道地下据点里一共有十几名保镖,每个保镖都持有枪支,外加六只体型雄壮的大丹犬。这支防卫力量不容小觑,林夕一人之力要想突破难度不小,何况他还赤手空拳。
其次,以极光实验室的谨慎风格,不可能将所有的防卫力量都集中在地下基地,而外围则不设哨岗,甚至连巡逻的人都没有。
林夕环视松林,林子里十分安静,这很不正常。
林夕没有贸然行动,他打算先通知其他人,顺便也向小其请教一下技术性问题。
拨通小其的电话,林夕告诉小其他已经发现王叔被人藏在别墅地下室,至于是如何发现的只字不提。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小其不敢相信,“别墅,什么别墅?不是告诉过你了么,那里是一片废弃的墓地,没有建筑!”
林夕咬牙,小其真是个活生生的榆木脑袋,宁可相信数据也不相信他的眼睛!他咬牙道:“少废话,反正王叔就在那里,我确定!”
给了小其十秒时间将好消息转告给身边的倩倩并平复心情,林夕又说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想先行想办法突击,但他怀疑林子里布置有防卫设施。
“天才,如果换成是你,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布置什么样的装置?”林夕问。
“首先要有隐蔽的监控器!”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能不能来点更高科技的?”
“别打岔。没有守卫,那就可以用到感应装置。”说到高科技的东西,小其的语言就多了起来,“最常见的是红外线感应器,通过发射红外线制造感应网,如果有人或动物通过感应网区域就会触发警报。不过这种装置在密林中不太好用,植物在风中摆动很容易对红外线造成干扰。”
林夕翻了个白眼,“能不说废话吗?”
“还有一种是震动感应装置,将感应器浅埋于地面,可以接收周围的震动并发送到电脑主机,然后主机利用程序对震动频率和幅度进行分析,就可以得出震动源的类型。这种装置比红外线感应器稍微复杂,不过要理解它的运作原理也不难,简单来说……”
林夕打断了小其的卖弄:“有对抗这种装置的办法吗?”
“办法当然有,只要是电子产品都会有弱点。”小其想了想,说,“最简单的办法是利用手机电磁波的干扰频率来发现感应装置埋藏地点。”
“怎么做?”林夕问。用手机就能找出感应装置的位置,那就好办了。
“任何电子产品和电磁波之间都会产生相互干扰,利用这个特性,可以让手机保持通话状态产生足够强度的电磁波,再通过电脑分析电磁波的干扰频率,就能发现手机和感应装置之间的距离,甚至确定感应装置的具体方位。”
“原来如此,那就这样办!”林夕说做就做,为了提防隐蔽的监控器,他匍匐前行,向松林推进。
小其说:“等等,别着急,如果对方用了热成像仪,那就麻烦了。”
林夕赶忙停止前进,咬牙骂道:“天才,你就不能一次性捡重点说完?”
“热成像仪就复杂了,不同型号,不同样式,感应的范围差别很大。这种装置的弱点是温度,要是你在林子里放一把火,热成像仪就等于废了。”
林夕有了要挂电话的冲动,小其却又想起了什么,只听手机里响起一阵手指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接着小其惊喜地喊道:“从松林西边进入,就算有热成像仪也不怕!”
“为什么?”
“我从地质网查到松林西边地下有一条暗河,暗河的温度会对热成像仪造成干扰。”
林夕松了口气,连忙转移阵地。
刚走了不远,小其就监控到林夕的手机电磁波出现干扰,但只能大概估计附近三十米远就有震动感应装置,还没有分析出具体位置。小其说,震动感应装置的感应半径会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通过植被和土壤分析,他认为松林中的感应装置的精确感应半径大约为二十米,也就是说目前林夕和两只伴随他左右的大狗还在安全范围。
林夕放慢速度,留给小其足够的分析时间。
又向前推进了几米,小其还没回应,寻血猎犬却先有了反应。它突然仰起头,警惕地盯着别墅的方向,大耳朵微微张开,试着捕捉远处的声音。
狗不但嗅觉灵敏,听觉功能也远远高于人类十六倍有余。
土佐受到寻血猎犬影响,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龇牙咧嘴,进入到战备状态。
等到林夕听到动静已经是十几秒之后,他听到别墅的方向有呼喊声,接着是一阵粗犷的狗吠。他心中一惊,心说难道小其分析出错,或者周围还有更先进的感应装置,他已经被发现了?
林夕连忙后退,同时别墅的车库门打开,六只壮硕的大丹犬倾巢出动,后面跟着几名持枪的黑衣人。
“快走!”林夕一边后退,一边用最低的音量告诫好战的土佐跟他撤离。
“出什么事了?”小其终于有了回应。
“我被发现了!”
小其惊道:“怎么可能?”
大丹犬蛮横地冲入灌木丛,林夕知道匍匐后退的速度无法摆脱它们,就在他要放弃隐蔽起身狂奔的时候,却发觉几只大丹犬像是集体犯傻似的跑错了方向。
林夕深感诧异,难不成大丹犬是故意迂回作战,想绕到另一边跟几个黑衣男形成包围圈?
林夕正想着,冲在最前面的大丹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几个黑衣人手里的枪响了,枪声荡漾在林间,惊起一丛飞鸟。
松林另一个方向,灌木丛中闪出一道身影,她丢掉弩枪,灵敏地翻身越过一丛茂盛的荆棘,向着东面的山坳冲去。
“红蜘蛛?”林夕失声道。
“什么,红蜘蛛?”小其在电话里问。
林夕没有回答,挂了电话。虽然隔着很远,那人又戴着面罩,但他不会看错,那身形和奔跑的姿势,的确是红蜘蛛!原来,触发感应装置的人是她。
林夕虚惊了一场,但仍旧无法放松。他想起之前飞飞说要找红蜘蛛帮忙,莫非她不是说笑,而是真的?转念一想,不对,如果红蜘蛛真是飞飞找来的援军,那么她为什么不与自己碰头,而是单枪匹马从松林另一边尝试潜入?方博士回到别墅后不久她就行动了,难道她是追踪方博士到这里的?
红蜘蛛逃走的方向又响起了几声枪响,每一声都让林夕的心脏随之狂跳。情况紧急,不是思考来龙去脉的时候,他必须改变计划,跟上去帮红蜘蛛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