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元的身边,她冷眼看着那还处于惊骇当中的两个乞丐,如果不是这两个蠢货的歪打正着,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从坐在这两马车上开始,云儿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有另一番际遇,任由马车渐行渐远,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
别了,永乐巷,别了,腐朽与恶臭……
将记忆拉回到现实,青萝想着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这个温和从容的少年自己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摸样的,想着自己的人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里面的那个女人比自己幸运。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谁!”
“谁?”青萝低声喝到。
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别出声,跟我来!”
青萝点了点头,随着来人而去。
走进屋内,来人松开手,随即嘻嘻一笑。
可是青萝却黑着一张脸不满的责问,“肖如意,你疯啦!”
“我的好青萝,别上火气吗?我错了还不行,看我准备了一桌酒菜给你赔情!”
青萝疑惑的目光看着如意,在她的印象中,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女人,如果她说了,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就是有事相求,而此时此刻,青萝不喜欢这两种中的任何一个可能。
“青萝,坐啊,干嘛像看贼一样看着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青萝,看在人家中毒快死掉的份上,你也用不着这么恶毒吧?”说着委屈的看着青萝。
果然她升起不好的预感。
“青萝,看在我们这多年相识的份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就算你为我最后的贡献吧!”
果不其然……
“我帮你会有什么好处?”
“嘿嘿!”如意贼贼一笑,“青萝,你这次来就是要把我带回去,如果我死在半路或者宗唤不肯放人,你对素弦歌都没有办法交代吧!”看着青萝抽动的面皮,如意也知道不能逼人太甚,她笑笑,“就算你是奉命来把我带回去,可这一路下来也是艰险重重,为了表示我对青萝你此行的回报,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
“算了!”青萝摇了摇手,“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好奇心!”通常知道秘密越多,对自己越是没有好处。
“你确信不想听?”她的模样吊足了人家的胃口。
“反正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如意斩钉截铁的拦住,“你的孩子没有死!”
这句话就通晴天霹雳一样炸开在青萝的脑海里,七年前一幕幕的往事如同潮水一样涌进她的思绪,“你说什么?”
“你的孩子没有死!”
青萝愤怒的抓起如意的衣领,“你觉得掀人疮疤是件很好玩的事情是吗?”
“反正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青萝泛白的指节嘎嘎作响,“你说真的?”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七年前弦歌明明跟我说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经夭折了!”
“难道素弦歌不会骗人吗?你跟他一起那么久,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伎俩吗?”
“难道不是你的吗?”她揪着如意的衣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你知道你现在告诉我,那么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如意,希望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丝的端倪。
“七年未见的骨肉你不想见见吗?”依旧是那副挑衅的笑容,如意继续开口,“说实话没有你那么多的无用的情绪,我也不打算去理解,不过这算我们俩联手的一个开端不是很好吗?”
“肖如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青萝,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你这个人总是为变得软弱找太多的借口,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如果你信我说的话,我们可以合作,如果不相信,你也大可去找素弦歌问个清楚,不过你也知道,一旦让他怀疑你的不忠,你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疯子!”青萝松开她的衣领狠狠的骂道。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别太久,如果你想通了,明天晚上过来找我!”
如同逃命般青萝飞快的离开了如意的住所,漆黑的天空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加紧脚步可是腿像灌了铅一样不听的使唤,周围怪石林立仿佛从地狱追赶的恶鬼,时间仿佛又倒退到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拼命的奔跑却总也逃不出别人的指控,忽然眼前一点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仿佛如扑火的飞蛾一帮飞奔向那点荧光……
顾子擎身着单衣在房内盘膝冥思,对于自己是如何卷入今天这场混乱的局面还有茫然,肖如意不过是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却不得已要为她深陷险地,诚如那日素弦歌对自己所说,万万不可暴露身份,因为一旦暴露了,自己也就是必死无疑,而且沙月国是不会承认敌人捕捉到的是他们的顾大将军,那时候他的死亡就会像风中的尘埃一样一文不值的消散,所以,他不能死在这里。
由肖如意又想到和自己结发的妻子,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神经竟然会为她走到这一步,是愧疚吗?可明知道是错误,可他还是不能无动于衷,因为她像极了她辜负的绯然,一个被锁在深宫郁郁寡欢的女子,他和绯然已经是不幸了啦,至少可以让锦儿可以呆在自己想呆的人的身边啊!
正想着,门被猛然推开,顾子擎下意识的去摸放在一旁的剑,却见来人是青萝,他的心才顿时放下。
他走下床,“你怎么来了?有事?”
还没有问完,却毫无预警的迎来一具顿温软的身体,顿时吓得他走足无措。
“你――”
“别吵,让我呆一会儿!”温热的身躯似乎能给青萝带来片刻的安宁,青萝不禁手臂用力的环抱住顾子擎,一滴泪水悄然烫伤了对方的肌肤。
青萝的这幅模样倒是吓坏了顾子擎,胸膛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极为不适,她在哭?“喂,你放手,你抱的我很疼!”
可自己越说,胸膛上的那个人抱的越紧,她的头也就往往自己怀中钻,此刻那里还有那个满嘴谎话任性风流的模样,“你在哭吗?”
“你就不能乖乖的不说话吗?”胸膛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嘴巴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子擎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要滑稽到什么地步。
青萝抓了抓他胸前的单衣,原本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
不安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怀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呢喃,“如果我也有显赫的家事,你也会娶我吗?”
“你说什么?”顾子擎任由她抓住,直挺挺的站着问道。
“没什么!”青萝沾了沾泪眼,抬起头,“抱歉,我失态了!”
顾子擎尴尬的拉了拉单薄的衣服,“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萝定定的看着他却欲言又止,这个自己少年时爱慕的男人,却丝毫认不出自己摸样的男人,心里明明是憎恨的,可为何一听到自己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却第一时间想要来到他的身边呢。
“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模样?”青萝的目光黯淡下来,“顾云曾说,我像一位故人,不知道你可否给我讲讲那位故人?”
“我记不太清了!”今天这样不知道明日是生是死的夜晚,顾子擎竟然也难得的沉下心来,“应该是个讨喜的孩子吧,不过时间太久了,就连容貌都已经不记得了!”
青萝笑了笑,“是吗?”她的心底泛起一丝的苦涩,“如果我们可以回去,请让我以顾家人的身份出嫁好吗?”
“为什么又提这些!”
“我需要一个足以匹敌那个男人的身份!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到他的身边去!”
顾子擎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宫就是那么好的地方吗?”
“不是因为好,而是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哦?”顾子擎笑笑,“很多人都那么说的,她也是!”
而这个她两个人也心知肚明是谁。
“所以,我才无比讨厌这个世界,因为出身低贱,甚至连喜欢人的资格都要剥夺的世界!”说着她的拳头紧紧的握住。
“你的理由是什么?”
“说了你就会帮我?”
“至少我可以考虑看看!”
青萝一笑,看着眼前这个露出暖暖容颜的男子,她从不曾和他这样无拘无束的谈话,现在竟然可以像个朋友般毫无芥蒂无非就因为她们身在敌国而不得已做得妥协吧。
“将军,在我们回到沙月国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因为能摧毁顾家和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却被顾子擎拉住手臂,“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拉掉他的手,转过身去,“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信谁呢?七年以来我不停的问自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任何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包括自己,可如果我们不给自己一个理由,我们又该怎么活下去呢?”青萝咬了咬嘴唇,“休息吧,我想我们接下来会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意看着为宗唤盖好毛毯却又悄悄退下去的锦儿,不禁扑哧一笑。
她凑到宗唤的身边一阵打趣,“怎么样?还是我们沙月国的女子服侍的周到吧?”
“跟你有关系吗?”宗唤白了她一眼,不过面孔明显一红。
“放心吧,我是不会取笑你的哦!”说着又暧昧的用胳膊碰了碰宗唤。
“我和你有好到互相碰身体的地步吗?”
“我知道了,不过我们不是要成婚的夫妻吗?当然要好好的亲近一些喽!”
“肖如意,你别给我得寸进尺!”说着自行推着轮椅走到一旁,“和那两个人商议的如何了?”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过宗唤,你答应给我的人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我没哟你那么卑鄙,我真替那两个人惋惜!”
“惋惜与否跟 你没有关系,我可以先去看看人吗?”
宗唤点了点头,“可以!”说着交过一个黑衣男子,“你带她过去!”
随着夜晚的来临,青萝越发的不安,不过她还是来到如意的房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