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梁玉明在家里鸡窝里偷了两只鸡蛋,换花生和瓜子吃了。晚上回家,玉明刚进屋,他就看见姥姥的脸呆打着很难看,看那样子真够吓人,姥姥晓得准是玉明干的。对于家里那九只母鸡,她能知道哪只鸡该下蛋,哪只鸡不该下蛋,清楚的好像她的手指头,昨天少了一只鸡蛋,姥姥以为是那只鸡不正常,谁知今天又少了一只,肯定是鸡蛋被人偷走了,屋里玉明父母不会拿,肯定是这三个小鬼拿的,玉芳不会拿,玉英不会拿,不是玉明还是谁呢?玉明这个小谗猫,她知道肯定是玉明这孩子干的,平时她惯他宠他,他要啥给啥,就是家里的小祖宗,而现在他却背地偷鸡蛋,这还了得,
不教训,他能成人吗!
姥姥站在门口等玉明走近了,扬起手掌就要打,当她的手掌扬下去时,她发现玉明光光的头皮上肿了几块,赶忙伸手拉住他,看见他头上肿得好大,玉明就顺势在姥姥怀里“呜呜”地哭了,姥姥问他咋回事,他哭的更响了,哭声由“呜呜”变成“哎哎”,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姥姥的怒气消了一大半,赶忙伸手揉揉他头上红肿的疤。
福儿,快对姥姥说谁欺负你了?
哎哎,姥姥。
快说呢,好福儿,快对姥姥说,俺去找他算帐!
哎哎,是土马蜂,姥姥。
土马蜂,你咋惹着土马蜂了呢?贱命的鬼!
呜呜,姥姥,您不打俺吗?
好,快说,姥姥不打你。
姥姥,俺偷了您的两个鸡蛋,埋在抽水机站台前的小土洞里,俺去土洞取鸡蛋时,土马蜂把俺的头和手背都哧了。
噢,鬼崽子,谁叫你偷鸡蛋,又埋在小土洞里,狠哧不得亏!
呜呜,姥姥,俺错了,俺不该偷你的鸡蛋。
哎,福儿,你偷了鸡蛋,土马蜂蛰了你,也怨不得别人,那土马蜂和鸡蛋呢?
土马蜂全让俺打死了,那鸡蛋,鸡蛋。
鸡蛋哪去了?
嗯,嗯,那鸡蛋俺换花生和瓜子吃了。
姥姥看他那样子,怪好笑又怪好气的。
她用手揉揉玉明头上的疤,祈祷着:
疤疤赶快消,别让妈妈知道了;疤疤赶快消,别让妈妈知道了。
玉明感到好凉爽好舒服,姥姥又急忙拿出一盒清凉油,打开弄一点抹在上面,玉明感到凉凉的痛,直闭眼睛。
姥姥察觉到:福儿乖,痛不?
玉明没说话,强忍着。
真要再不消肿,俺就找个喂小孩的,挤点奶抹在你疤上面,就好了,姥姥边揉边自言自语道。她问道:福儿,你饿吗?
姥姥,俺饿,玉明亲昵地说,俺饿,姥姥。
姥姥到里屋拿出四个鸡蛋,这是她第一次拿出这么多,她划着火,叫玉明锅台下填把火,她倒了一大勺子菜油放到锅里煎了鸡蛋,再上些水烧着,等水开了,又下一把面,先盛一碗叫玉明吃,又盛一碗冷着。玉明要姥姥也吃点,她有点不高兴,你快吃,吃完这碗把那碗也吃下去。
梁玉明需要两块钱的学费,姥姥知道后,就把她平时积攒下来的钱,皱巴巴的带有汗水味的零钱,用一块白棉布手帕包着的,一张又一又张的纸票,最大的是伍角的,还有两角的、一角的纸票,还有伍分的、二分的、一分的镍币,她用颤抖的手把这些钱交给了梁玉明。
梁玉明望着姥姥那张皱巴巴的脸,如同这些纸币一样的脸色,他一下子扑到姥姥的怀里大哭起来。
“好孩子,别哭了,好福儿别哭了,钱是给你用的,好好上学,多识几个字,别做睁眼瞎俺就心里满足了。”
梁玉明在姥姥怀里哭得更响了,过了很长时间姥姥才把他哄好。
梁玉明在心底里默念着:“姥姥、姥姥俺一定好好学,拿奖状给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