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九山第七山，妙素峰。
“前日你进王秀通的洞府，可曾看到什么？”素英仙姑端坐高台蒲团，垂目身下恭敬站立花袄小童，法相庄严。
花袄小童未曾说话先施一礼，才道：“禀师祖，我看到那穆晨因劳累过度倒在我的脚下，洞府内倒是没什么，后来他差我找人拆了床铺，也未见异常。”
“穆晨可是你该叫的，乱了辈分，掌嘴！”素英师太皱眉，不悦甩出手中拂尘，三丈外的花袄小童顿时如遭雷击，一连滚出十几米，直接撞在府门之上。
小童不敢叫痛，连跪带爬，到素英脚下，磕头似小鸡啄米，声声凄惨道错。
素英被他叫的心烦，眸子开阖，内有凌厉闪过：“那，他可曾说过什么？”
小童手抚肿胀脸颊，再不敢妄言，如实回道：“小师叔口中只是念叨，师兄留给他的‘情谊’不见了，让我们拆了床铺。不过在那之前，小师叔已经将屋中的地砖掀了去，柜内的衣服也被他丢了一地，我们也不知在此之前有没有东西。”
“想来也是，王秀通将掌教玉印藏在那样浅显的地方，他就不是王秀通了，素琴师姐也就不会如此看重他了。只是不知师姐可曾留下些什么后手，又落没落在王秀通手中……”
素英仙姑收了心思，面色稍霁，点点头：“有些事，我想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几分。可终归是门派内的事情，不论以后事情到了怎样的地步，师叔还是你的师叔，不论姓王，还是姓穆！尤其是你小师叔，不论他是站在妙素山，还是妙琴山，日后但凡你胆敢有半点怠慢，就不用来见我了。”
小童如临大赦，赶忙磕头谢恩，等出了洞府才发现，冷汗早已打透了花袄。
……
王秀通洞府，穆晨盘坐床榻，合上双目，驾轻就熟运转净尘心法，如昨如前，酥麻渐由舌尖下行至脐下三指处。
丹田如明珠，酥麻的河流一遍遍冲刷明珠，直到丹田明珠不沾粒尘，酥麻才扩散到百骸，再由全身每一个毛孔排出体外。
穆晨距离初次净尘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一连净尘三十六次，在第二十三次时，身上衣物已无秽无垢。
“看来……是时候，开灵了！”
摒弃杂念，心念口诀为之一变，穆晨再次开阖全身每一个毛孔，准备迎接灵源入体。
他没有问过王秀通，开灵境是一种怎样的情况，正如王秀通说过，受他人经验，或许暂时对自己的开灵有帮助，不过世上毕竟没有两步相合的脚印，追随别人的脚步或许是一个捷径，却阻死了自己万千可能的道。
桌上冒着热气的清茶冷了，案板上的香燃到了尽头，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穆晨心中渐渐升起犹疑。
“灵，到底是什么……难道，现在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
“可我的时间毕竟不多，过了这么久，娘一定担心死我了，而且娘离不开我，她还需要我的照顾！我一定要回去！”
想到娘亲，穆晨露出坚毅的神情，坚毅似一口锋利的闸刀，瞬间斩断犹疑。
闸刀可以斩断世间万物，却斩不断徐徐清风，忽有清风降临洞府，拂过穆晨。
洞府紧闭，那无来由的清风，没有撩动杯中清茶的水痕，没有吹散冷香的白灰，穆晨却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
它们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是那浩渺云烟，根本就不曾存在世间，仿若一念之间便会消散。
“这便是天地大灵么？”穆晨感受天地大灵的浩淼，不敢露出欣喜，更加不敢怠慢，继续全神贯注冥想心法，引导灵源。
凉滋滋的，有些像薄荷一样的清风，一丝丝，一缕缕顺全身每一个舒张的毛孔钻过肌肤，进入血管，骨节，从筋脉骨髓汇聚丹田，将整个丹田明珠包裹。
灵源越聚越多，渐渐灌充全身。
体内的灵源还不够浓郁，穆晨不敢直接冲击丹田明珠，他紧闭毛孔，一遍又一遍引导源流，一层又一层压制灵源，直到全身充盈的灵源全部压制在自身丹田明珠周遭，忽闻一声似耳膜碎裂的脆响。
灵源似脱缰的野马，若归水的鱼儿，又如同水到渠成的溪流，奔腾冲入明珠，全部涌进丹田，滚滚洪流将丹田内的一方大地淹没，形成汪泽。
至此，天地大源全部经丹田滤化为己身灵气，开灵首境第一阶段才算正式告一段落。
穆晨缓缓起身，感受身体的不同。
与往日相比，似乎更轻灵了一些，又似乎没有不同，穆晨不喜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皱起了眉头。
“师兄临走之前说过，我因枯泉，自身不具五行灵源，可不择的吸收天地无属灵源，却不用转换自身属性，所以开灵本就比他人简单数倍，但却难以修行五行法术，所以境界再高……也是废人一个。
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学习御剑之法，御剑回家便可，可开灵首境一层就这么难，不知修到‘凝灵’御剑又要多久。”
如果穆晨这点心念被旁人听了去，不要说入门五十余载不得开灵瓦老道，或是满山须发皆白才踏入凝灵的那些内门弟子，就算自诩天才的王秀通，恐怕都要忍不住要拿条案敲破他的脑壳了。
王秀通曾言，他初净尘半月方才开灵，开灵百日入凝灵，千日达凝灵七境，便已经打破因缘教开宗立派的记录了。
穆晨情况虽与旁人不同，开灵难度小了五倍以上，那却也等同平了王秀通的记录。
穆晨也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的确心急了一些。笑笑，收了妄念，打开早已冰凉了食盒。
自从惩戒的通告下来，他的伙食到是直线上升，初日还只是凉拌竹笋，速拍黄瓜两样小菜，到了今日已经升级成了笋尖，银耳，松茸等数种山珍，就连那速拍的黄瓜里边也多了些腐竹。
就着几样精致小菜，用罢晚膳，心中默念欲速则不达的俗理，穆晨强行止了修行的年头，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闲来无事，不由又将手伸向左脚。
脱了鞋袜，打开绑腿布，抱着脚丫子，狠狠亲了一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