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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计谋

徐邈和李信赶到城下,马征笑着对众人道:“邹什长、公孙什长、景山先生、守义都随我上角楼商议军情。”

马征说的角楼在城门上方。马征领头带着众人沿甬道往上走。

角楼正中有套桌椅,两边摆列着椅子,正适合商量军情。

待众人坐定之后,马征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众位,其实徐司马根本不会来驰援平冈。而鲜卑慕容部落上千人不过一个时辰就会杀到城下。”

马征的话说完,公孙康双手握住椅子,一跃而起,死死盯着马征,失声道:“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李信脸也是唰的一下变白了,虽是初秋的中午天气凉爽,但额头的冷汗不停地流下来。可李信没心情去擦拭,一双眼睛只是紧张地注视着马征。

徐邈倒很镇定,端坐在椅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果然如此,马公子是假传援军到来的消息稳定民心,但他有何办法破敌呢?难道想行险?徐邈在那暗地思索着。

邹丹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实情,倒没大的反应,只是惴惴不安地等着马征的下文。

马征以自信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在众人焦灼不安的目光注视下,他突然放声大笑,清脆的声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昂然道:“我说的属实,我们没有援军,却马上要面对上千鲜卑狗。现在城里连我们在内只有四十二个士兵,但我要率领这四十二骑杀退来犯的上千鲜卑狗。”

徐邈快速站起来,好奇问道:“马公子,有何良策破敌呢?”

邹丹、李信也是坐不住了,都是急切地站起来。

整个角楼的四个人都用不安焦灼的目光注视着马征,急切地等待马征说出办法来。

马征明亮的眼睛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娓娓将自己的计谋道来。

一席话说完,整个角楼鸦雀无声,大家都陷入沉思,目光中流露出震惊紧张与兴奋的复杂情绪。

还是徐邈最先回过神来,他不客气地反驳道:“公子所谋真是胆大之极,但此计也大有破绽。鲜卑人向来蛮横,若是他们不顾一切冲进来,大家都会砍成粉末,全城百姓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徐某斗胆说一句,马公子是在玩火啊!”

徐邈听完马征的计谋,心中有点失望。马征并不了解敌军主帅性格,就想设计退敌,真是有点托大。他难道不知道,如果鲜卑人不上当,那全城百姓都要为他的愚计殉葬嘛!

马征却淡淡笑了下,自信道:“马某在来平冈的路上和鲜卑土狗的首领交过手。那人是慕容部落的少主,名叫慕容彦召。因为眼馋我的汗血宝马,而一路狂追。马某隐藏在弃马中想擒拿他,虽功亏一篑,但这人躲在军中不敢上前,而且以士兵为盾牌挡住我的必杀一箭。因而马某断定其人为贪婪胆小怕死之辈,这等鼠辈不敢冒险,我这计谋对其将有奇效。”

马某说这话虽是十分自信,但心底也有点不安,他不安在于鲜卑人分兵入山的举动。按慕容彦召的表现来说,不可能慕容彦召发现马车会想到入山搜人。慕容部落也有能人啊!这个人或许会识破自己的计谋,但当前已无良策,为今之计,只能兵行险招了。

徐邈闭目思索了下,歉然道:“没想到马公子竟以身犯险,摸透了鲜卑人的虚实。若慕容彦召果是这样的人,那公子此计大大可行。”

公孙康兴奋地拍了下双手,大声道:“慕容彦召,我知道。我公孙康是辽东襄平人,而慕容部落属于辽东鲜卑,在襄平之北四百多里。平时慕容部落也会骚乱辽东郡,那慕容部落的首领慕容寞域确实雄才大略,他的小儿子慕容皝也是厉害的人物,但他的大儿子慕容彦召却是个废物,最是欺软怕硬,只会抢掠,打仗不行。”

公孙康的圆脸笑成一朵绽开的菊花,他确信马征的计谋能对付那个废材。

邹丹之前一直忧心守不住平冈,完成不了护卫任务。现在听到马征有办法击退鲜卑人,也不及思索是否可行,就面露喜色,情绪好转,无所畏惧道:“马公子聪慧勇猛,此计一定能杀退鲜卑狗贼。”

而李信作为一个生意人,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不亚战场,细细思量马征的计谋,跟做生意的手段一比较,也是觉得大为可行。李信点头称道:“马公子此计甚妙,李某一定全力配合。”

此时徐邈又作揖致歉道:“听了公孙什长的分析,徐某也觉得马公子此计可行,刚才莽撞还请公子见谅。”

马征笑道:“景山先生为平冈百姓考虑,马某岂能怪罪!”

徐邈白玉的脸庞由于兴奋有点微红,他一手空托好像是抱着个酒坛,两只脚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边走边道:“公子此计可行。但若这样准备……,那城中百姓不会惊恐,戏也做得更逼真,更容易成功!”

马征听徐邈说完,抚掌大叹:“景山先生思虑缜密,这下慕容彦召想不上当都难了!大家就按刚才所说速速去办吧!”

徐邈他们退下城去,各自进行迎敌准备。

马征双手负在后背,站在角楼外,往东边眺望。慕容彦召,老子准备了一场好戏,就等着你粉墨登场了。

此时慕容彦召正率领鲜卑骑士往土河的上游奔去,斥候探明土河的上游凿穿平冈北边的燕山余脉,形成山涧。有个地方山岩隔河悬空相对,中间宽不过六丈,马能越过。

慕容彦召很生气,竟然会被区区十五个汉骑给耍了。说出去,慕容彦召也就不要在草原上混了。

慕容彦召知道平冈是个破落的小县城,城小墙低。平时城中只有两百左右县兵,族中八百多勇士,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把它拿下。那少年汉狗虽是狡猾,但躲进平冈,那是自寻死地。就像没了翅膀的雄鹰,拔了牙的老虎,只能落入猎人的手掌。进入平冈后,那汉狗的汗血宝马就无用武之地,到时他就算想逃,也没机会了。

慕容彦召想到得意处,面容狰狞,双手朝着虚空狠狠地掐了几下,就像掐断了马征的喉咙。

熊尔战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慕容彦召的思绪“少主,那个山涧到了。”

慕容彦召抬头打量了下,土河从山中冲刷流过,形成山谷,山谷中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山谷的边缘两块大大的岩石高出地面丈许隔河对持形成山涧,山涧相距六丈多,斥候们已经用树木在上面搭了座木桥。两块岩石都是硕大,宽约二十丈,长约四五十丈。探路的十个斥候站在对岸的岩石上只是占了一点点地方,整个岩石上还是空荡荡的。

慕容彦召估摸了下桥面每次能容五个人过,不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全部渡过土河。

慕容彦召站在岩石上眺望了下南面的平冈城,心里志得意满,汉狗你们的死期到了。

鹰飞扬纵马来到慕容彦召身边,建议道:“少主,平冈城虽是破败。但汉狗知道必死,定会死命守城。是不是再这伐些树木做些简单的攻城器械。”

慕容彦召大声喝斥道:“鹰飞扬,你也是我慕容部落的勇士。怎么这么胆怯啊?我慕容部落的勇士跃马就能过平冈城,还需什么攻城器械。”

鹰飞扬脸有点红,低头道:“少主英明,平冈必克!”鹰飞扬想转移刚才的馊主意带来的坏影响,换个话题道“少主,咱们靠近山边了。是不是派队人去山谷里找找轲比能?要防止那穷鬼抓住汉人狗官,一个人去大汗那领功。”

慕容彦召点点头道:“不错,轲比能那个穷鬼,就像草原上的饿狼般狡猾,要去派人盯住他。”慕容彦召赞许地看了鹰飞扬一眼“鹰飞扬,你率一百勇士进山,寻找汉人狗官和轲比能。若是轲比能抓住汉人狗官,你要轲比能交出狗官,押来平冈。”

鹰飞扬大声领命而去。

慕容彦召满意地收回目光,高举马刀,朝着平冈虚劈一下,狼嚎道:“平冈就在眼前,勇士们过河去,杀光抢光烧光两脚羊的一切!”

剩下的七百余骑鲜卑人,轰然响应。他们淫笑着,就像一群从地狱冒出的恶鬼。

七百余骑不用半个小时就渡过了土河,慕容彦召整顿好队伍,大叫道:“勇士们给我冲!”

“嗷嗷……”鲜卑人抽出他们的兵器,嚎叫着往平冈冲去。

平冈城内,一队队穿着盔甲的汉兵在公孙康的县兵带领下往各个地点躲去,城墙下伏着一队队汉兵,城池上也是伏着一队队汉兵,靠近城门的房屋上蹲着一个个张弓的士兵。

他们各个口衔木棍,身体有点嗖嗖发抖。

公孙康举着面红旗站在东城门上。

县衙门口徐邈挺直站立,目光注视着城门上的红旗。

县衙前一排大鼓高高耸立在那里,十三个强壮的汉子光着膀子,提着巨大的鼓棒站立一边。

大鼓前面又有四十个精壮汉子骑在马上,马的尾巴上都绑着树杈。这些汉子骑着马来回纵驰,马尾上的树杈扫得烟尘四起,领头的正是李信。

城中很多隐蔽的角落堆放着刀枪,那夺目的寒光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好像埋伏着许许多多择人而噬的野兽。

平冈城外,四扇城门大开。

马征正领着邹丹等共八骑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放马,他们正围坐在草地上自由地闲谈饮酒,看起来就像是在秋游。

马征自由地活动下手臂,全身的伤口经过城里大夫的简单处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战力。

地面传来一阵颤动,那是鲜卑人的马蹄践踏。

终于来了,好戏就要开演了!马征那双灵动的褐色眼珠望着北面飞奔而来的鲜卑铁骑,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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