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等人的处置,众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玉浅一身朝服端坐在金正殿的龙椅上。一脸的疲惫不堪,提及凤后等人时,更是满脸压抑的痛心疾首。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这让她们能有什么意见?理应杀之,平息陛下、清歌国及南旭国的怒火?大皇女与二皇女毕竟是陛下的女儿,岂能说杀就杀?若只是囚禁,这殿上还有个不成器的三皇女呢!如果日后效仿了,那又该如何?
玉陌邪本想上前一步,却被玉浅警告的瞪了一眼,她不甘不愿的老实呆在原地。母上手中有凉笙歌,如今皇城中还有花荩臣和镜雪,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只不过给玉浅提个醒而已——昨日已让宫人带信儿了,倘若母上执意杀玉陌倚,她就在乾云殿前长跪不起!说到做到!
母上是不会让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储沾染半点墨迹的,所以玉陌倚肯定能保住!
“禀陛下,臣以为兹事体大,凤后、大皇女及二皇女涉及弑君篡位、弑母杀妹、弑妻杀女、毒杀南旭和清歌两国使臣,实在罪大恶极,理应杀之以儆效尤!”张宽上前一步,将事实说出。她是言官,是而无所畏惧。
玉浅脸色微沉,张宽所罗列的罪状,随便一条便足以处以极刑,可这是事实,她无话可反驳。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禀陛下,臣以为张大人所言尽实,然南王殿下先有战功赫赫,后在境北兢兢业业,深得境北民心。却一时糊涂听信谗言,为虎作伥,死罪且可恕,活罪自难逃!请陛下定夺!”御史大夫荣屏出列反驳,面无表情更显刚正不阿!
荣屏先是言玉陌倚的功绩以及着重一句深得境北民心,可听出另一层的意思——玉陌倚功绩如此了得,封为皇储指日可待,既然如此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辅佐玉陌画登基?
由此引出,玉陌倚是听信了谗言,一时糊涂而已!
玉陌邪看了眼荣屏,她记得荣屏之子荣长安在她府中,虽未曾真的侍寝,但也因懂事立为侍郎。荣长安容貌清秀可人,加之他嫡子的身份,嫁给贵胄怎么也是正夫,却不知因何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从侍宠做到如今的侍郎!荣屏此时出来保玉陌倚,是母上的授意?还是荣长安听到她要保玉陌倚,捎信给荣屏的?
“荣大人所言甚是!”不少官员立即附议,毕竟凤后跟玉陌画身上流着南旭国的血,跟丧父的玉陌倚比起来,她们自然更亲近后者。
“大皇女居功自傲,既然敢出兵南下皇城,必是包藏祸心,当与凤后及二皇女同罪!”张宽心里想的是两位皇女既然逼宫,那么就再无继位之可能。皇储因此只剩三皇女一人,所以此事必须震慑三皇女,以防其效之,对此严惩不怠。进而忽略了玉浅的脸色。
玉浅掀了掀眼皮,扶额问道:“以张大人之见,孤的凤后与两个女儿非死不可?”
“回陛下,此三人重罪重重,非死不能谢罪!”张宽为人耿直,顺着话便接了下来。
她话音落下,金正殿一片寂静无声,无人猜得透玉浅的心思,只好闭口不言。
沉默半晌,玉浅微叹口气,脸色苍白的道:“上将军,你的意思呢?”
阮音出列,禀道:“回陛下,臣以为谋划者罪无可恕,帮衬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算是同意了御史大夫荣屏的话。
“大将军呢?”玉浅抬眼望向锦云容。
“回陛下,臣以为张大人与荣大人以及上将军之话皆有理。只是此事并非个例,高祖女皇时,子嗣颇多,几位皇女为争皇储,不惜姐妹相杀,甚至联合宫内凤后君子等逼宫。高祖女皇平息大乱后,将主要谋划此事的凤后打入冷宫,责令其每日吃斋念佛来赎罪。几位涉事皇女除却因战乱而死的,其余皆废为庶人,或流放或囚禁。”锦云容顿了顿。
接着道:“高祖女皇子嗣颇多,后宫充盈尚且免死罪。现下,陛下子嗣不过三女一子,后宫更是只凤后一人,若依张大人之言一一处死……”
“大将军此言差矣!高祖女皇时争储之乱,乃圣锦之事,如今牵扯南旭与清歌两国,亦非内事。若轻易放过,不免落人口实,引战乱之祸!”御史中丞陈袖出言反驳,私心里是反驳荣屏,谁叫荣屏事事总压她一头?她见玉浅一直沉着脸,以为是不会饶了凤后等人!
“哼!小小南旭与清歌,还能翻出大天来不成?若真引战乱,本将军必会一马当先,踏平两国!”阮音最见不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人,冲着陈袖冷哼一声,傲气十足!
玉浅闻言皱了皱眉,却不曾呵斥阮音不该说此话,而是语气略显疲惫的道:“经此一番毒害,孤的身子大不如前了,若再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唉,孤贤德了一生,却不想最后教出了两个逆女。孤与凤后伉俪情深了半辈子,却不想最后得了他这般无情的背叛!孤失望极了,心痛极了,不想再听他们的一切。此事便交由锦老丞相与诸位爱卿退朝后去议政殿商议定夺吧!”
“望陛下保重圣体,臣等领旨!”众大臣跪地齐呼。
“陌邪,你随孤来!”玉浅由檀木搀扶起身,每走一步都显得病态孱弱。
玉陌邪应声,起身去搀扶玉浅,身后是众大臣的一片恭送之声。
……
昨日的雪早已停,今日的天却依旧阴沉,时而有小风穿过走廊,令人倍有冬日已到,寒冬将至之感。
玉浅披着黑色绣金龙的斗篷走在前,面含怀念的笑,“还记得父君在时,曾笑说你们玉氏的历代女皇各个出类拔萃,什么事情都绝不含糊,却唯独被一个情字难住了。始祖女皇是,母上是,孤也是,如今你也是。”
“母上所言甚是!若非有人搅局,又如何能被一个情字难住?”玉陌邪披着白色绣玉兰的斗篷跟在后,闻言,含笑应是。
“是啊!若非各方阻力,两情相悦何来被难住?所以孤放弃了,随你折腾,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娶谁就娶谁。只是凤后的位置你得掂量掂量,始祖女皇定下的规矩,任谁也不能打破,除非南旭国再无嫡系公子,又或者南旭国破亡。不然,萧子桐是必娶无疑!”玉浅笑着点点头,伸出手让玉陌邪往前一步与她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