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像《采莲曲》这一类民歌很多,但白居易这首短短二十八字的小诗,既写景,又写人,层层推进,步步深入,犹如一卷画面,使人百看不厌。又清新隽永,不套俗套!诚如《唐人绝句精华》所说“善于体会人情,故读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后两句在前两句人物活动的背景下,给读者一个悬念:小船在荷花深处做什么呢?回答是“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这两句诗颇富情趣,又极具细节,把一个羞涩少女的情态刻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个采莲少女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情郎,想要开口说话,又有点羞怯,于是才“欲语低头笑”。既表现出初恋的无比喜悦,又表现出初恋的难为情态。结句进一步暗示出少女由于羞涩、激动,竟把碧玉簪失手掉在水中。人物的情态非常生动而又逼真!
诗人于长庆二年(822)七月,由中书舍人除杭州刺史;因宣武军乱,汴路不通,取襄汉路赴任,十月一日抵抗。《晚岁》即作于是岁末或翌年岁末。时白居易已逾知天命之年。壮岁忽已去,浮荣何足论!
身为百口长,官是一州尊。不觉白双鬓,徒言朱两。
岁暮别兄弟,年衰无子孙。惹愁谙世网,治苦赖空门。
带知腰瘦,看灯觉眼昏。不缘衣食系,寻合返丘园。
不觉白双鬓,徒言朱两。
这首诗共十六句,按照清代学者、文学家纪晓岚的看法,这十六句诗犯了重复的毛病:第一、二句与第五、六句犯复,认为既云“白双鬓”,“壮岁”当然就过去了,这样第一、二句就可以删掉。第三、四句与第七、八句也犯复,由于既“难施郡政”,虽然仍在“官”位,“一州尊”也就徒具形式了;既然说“年衰无子孙”,那么“惹愁”、“腰瘦”、“眼昏”自然接踵而来了,所以删掉它就没那么累赘、唆了。剩下的八句足以表达十六句所要表达的内容:全系寄慨之言。
第五、六句写自己岁暮时告别兄弟赴杭州任,年已知命之时无子孙。白居易兄弟有幼文、行简,女儿金銮子早夭,无子。仍属慨叹之词。最后两句写自己若不是因为衣食的牵挂,早就应当返家园了。“系”,牵挂。“寻”,本长度单位,“八尺曰寻”;诗中作副词,不久,很快。“合”,应当,应该。
第三、四句感叹自己有病而难于施行郡政,年老不能很好地报答皇帝的恩惠。这两句互文,犹言年老多病,不能很好地施政,也就不能很好地报效皇帝。“郡”,古代的行政区划,周制县大郡小,战国郡渐大,秦则以郡统县,隋唐以后,州郡互称,宋元设州府,郡渐废。白氏为杭州刺史,所以称“施郡政”。第一、二句感叹不知不觉已经两鬓斑白,老之既至。“徒言”,空言。“徒”,徒然。“朱两(fān)”,系车箱两旁向外翻的遮蔽装饰物,即“车耳反出也。”(《广雅·释器》王念孙疏证)《汉书·景帝纪》载:“令长史二千石车朱两。”颜师古注引如淳曰:“小车两屏也。”白居易当时除杭州刺史,为一州行政长官,相当汉时令、长史,俸秩两千石。唐中叶以后,藩镇割据,刺史受制,有职无实,故有“徒言朱两”之叹。总之,这首诗表现了白居易“执两用中”的观念和折中于出处进退之间的处世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