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陪着我去四楼病房，隔着玻璃门，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天使，她那么小，盖着雪白的被子，小小的眼睛闭着，小嘴也不咿呀咿呀。
手抚上玻璃，就好像她的小脸近在眼前。
舞舞啊，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依照嘱咐下楼去办公室处理后续。
两位警察在等着，手中一个透明袋。
我晃神，那是，遗物。
“这是两位受害人身上的遗物，现金700元，还有表一只…钢笔一只……戒指一对。”警察说的有条不紊。
“已查询到两位受害人遗产共计12万元，无住房车辆，政府将每年补贴300元。”
我接过这些东西，心中激起一层层涟漪。
以后，这透明的，薄如纸的塑料袋，就承载着天各一方的思念。
医院门口准备出院。
未希有些担心：“牧砾啊，你家住的下吗……你爸妈一间卧室，你和牧流一人一间卧室，郁郁住哪啊……”
牧流抢着炫耀：“要你操心，我爸昨天贷款买了四室两厅房！还有一个小客房。要不是苏郁郁，我还真觉得房子好大。”
牧砾不急不缓：“你们要不都去看看。”
于单跟着配合：“好好好。没见过牧流说的这么大的房子……”
牧砾又补一句：“270平方米。”
牧流接着嘚瑟：“以后苏舞舞也有房间，我爸妈选了小客房，医院有宿舍，他们不经常在家。”
我看着牧砾牧流，又看了看其他人：“谢谢。”
未希笑的牵强：“傻鱼，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叶璃茉拍拍我的肩：“小鱼鱼，你放心吧，舞舞很快就会醒的～”
我，未希，牧砾，叶璃茉坐一辆车。
我看着玻璃窗，思绪飘远：“牧砾，我可以回家收拾一些东西么……”
牧砾在副驾驶没有回头：“司机，麻烦掉头。”
未希和叶璃茉帮我装一些衣服，我去了爸爸妈妈卧室，坐在梳妆台，打开抽屉，有一条项链，是妈妈生日时爸爸送的，是我帮着选的。趴在桌上，听到了那些欢笑声。镜子里，有他们的影，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欧式风格，大铁门，小花圃，阁楼。卧室都在楼上。我仰望，这以后，就是苏郁郁的家了。
我的房间很大，墙壁是绿色，阳台垂着小绿的珠帘。还有一个小彩电，衣柜，书柜，写字台。一个小沙发和小桌子。
未希坐在沙发上：“我只告诉牧砾你喜欢绿色，没想到他弄的这么好。”
牧砾进来：“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叶璃茉迷人似微笑：“装修的真好。”
牧砾：“原卖家全部装修好了的，我只是把墙壁刷成了绿色，添了个小沙发。”
未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傻鱼，你这个哥哥真好～”
牧砾冷冷的一口否定：“我不是她哥哥。”
……
叶璃茉打圆场：“小鱼鱼，你看，有阳台，多好。”
……
……
默。
晚饭过后。
我站在阳台的护栏边。
牧砾也在他的阳台，两个阳台之间基本没有空隙，根本就可以飞过来。
牧砾在他的阳台：“这里看星星挺好的。”
默。
很久很久，我准备回房，说了一个字：“嗯……”
当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她会突然变得不像自己了。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坐在床上，站在阳台边。不说话，一个人待着。
未希坐在床边：“傻鱼……我们去江边吧……”
摇头。
叶璃茉凑过来：“小鱼鱼，我们去超市买零食吧……”
摇头。
吴境满脸欠揍表情包：“苏郁郁，你骂我吧。”
“……”
文寻递给我棒棒糖：“郁姐，你出门看看吧。”
摇头。
牧流倒在沙发上：“苏郁郁，你要发霉了……”
“……”
牧砾缓缓开口：“去医院看看你妹妹吧……”
——
这世上总会有个人，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全懂。
所谓默契。
他知道你所有的心思，帮你铺好前面光亮的路。by苏郁郁
——
“嗯。”
……
都说，走出失恋要一个过程。
那，走出悲伤需要两个过程？
除夕晚。
牧爸爸牧妈妈回家陪我们吃晚饭。
牧妈妈满脸喜色：“郁郁，住得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给两个哥哥说。”
微笑点头。
牧爸爸给我加菜：“多吃啊！小郁，要是他们两个男孩子敢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牧流埋头吐出一句：“哪敢啊！”
手机响了，牧爸爸接电话：“喂……嗯……好……马上来……”
牧流叹气：“每年都这样……”
牧妈妈拿出三个红包放在桌子上：“照顾好郁郁啊，我和你爸就先走了。”
牧砾也早已习惯：“好。”
我们三个人继续吃。
牧流停下筷子：“哥，我觉得我应该把文寻叫过来，说不定他现在在挨打……”
牧砾没停动作：“随便。”
牧流拿了红包，噔噔噔出去了。
我也放下筷子，回房。
牧砾洗好了碗过来：“今晚有很多烟花，要出去？”
我坐在床上，木讷摇头。
牧砾把我拖下床：“烟花可以许愿的。”
许愿，许什么愿。
祝父母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我顿住，今天……
是我生日吧。
是该许愿的。
只是不知从何许起了。
走在街上，人很多，都是散步的。一些烟花此起彼伏的在放着。还没到十二点。
我垂头坐在长椅上。
牧砾的声音在烟花声中遥远又飘渺：“苏郁郁，以前的你去哪了？”
……
去哪了，我也问过自己。
去哪了，灵魂空了。
牧砾在我身旁挨着坐下：“还有两分钟十二点，跨年了。”
……
以前总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希望。
虫鱼鸟散了，都是旧的了。
牧砾稍凑近了些：“你可以许愿，舞舞快点好起来。”
看吧，牧砾总是这样的角色。
我就像个玻璃人。
马路对面，骑自行车的撞了路人，路人坐在了地上。路人接着爬起来，他们开始吵。
“咻咻咻～”
“砰砰砰……”
有人说过，三月烟火，一世灿烂。
我的头开始剧烈疼痛。我抱着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