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在回答又似在诠释的说道:
“我曾看过一篇文章。在美国有一所大学里搞了一种心理测验,一位教授请一个女学生在黑板上写上她难以割舍的二十个人的名字,那个女学生做了。然后那个教授说,你先划掉一个在这二十个人里边你认为不重要的人,那个女学生划掉了一个邻居。就这样一个一个的不断划掉黑板上的名字,最后,黑板上只剩下她的父母,丈夫和孩子。那个教授还是让她划掉一个,那个女学生迟疑了好久,最终笔尖伸向了父母的名字。教授说请你再划掉一个,那个女学生惊呆了,她站了好久,最终颤抖着手划掉了儿子的名字。然后她扔下笔号啕大哭起来。那个女学生对教授说,这二十个人对她的生命都很重要,但是,也许最重要的还是伴着她一起走完生命最后一天的那个人,所以,她选择了丈夫。看完这篇文章我哭了,我想,如果那个学生是我,我会把你和亚芳的名字都写上的,因为在我的生命中,你们都曾给过我别人不可替代的东西。但是,当黑板上只剩下你和亚芳名字的时候,我该划掉哪一个呢?”
“哪一个也不要划!”梦莹猛的搬起雨霏的脸喊道。
“可是,命运只让我选择一个,不是两个啊。”
“那,那,你就不要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了,就像现在一样记在你的心里。”
“可是事实上我已经写上了啊!”
“那,那怎么办?”
雨霏流着泪说:
“我也不知道。”
一时间,他们俩谁也不说话,整个房间里,只有从窗口飘进来的风雨敲打着屋檐的声音。
“我该回去了。”过了一会儿,雨霏轻轻的拍了拍梦莹的后背说。
梦莹两眼含泪的说:
“雨霏,其实,我今晚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可是?”
“明天,最多不超过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你要多保重。到那天我听你说一夜的话,好吗?”
梦莹激动的点着头,她抚摸着雨霏的脸说:
“还是不要想那些伤心的事了,你也多注意自己身体,什么时候上帝必须要你划掉一个的时候,你就划掉我的名字吧,我不在乎你是否把我的名字写没写在黑板上,我相信我自己。我,我应该理解你,因为她不能没有你。”
雨霏又一次抱紧了她。她借机俯在雨霏的耳朵上小声说:
“行吗?”说着苍白的脸上飘过一片红晕。
雨霏也同样俯在她的耳边说:
“你先养好身体,明白吗?”
梦莹红着脸打了他一下说:
“你真坏!”
雨霏又把梦莹扶到了炕上,帮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在她的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一下说:
“等我,好吗?”
梦莹深情的点了点头笑了,然而,几颗又大又亮的泪珠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雨霏刚刚要走出去,梦莹突然叫住了他。雨霏回头看着她,那意思是说有事么?梦莹从被子里伸出刚才雨霏写字的那只手,说了一句手机号。哦,雨霏走过去掏出笔在她的手上写下了一串号码,然后梦莹又要过笔在雨霏的手上写下了自己手机的号码。雨霏笑着说咱俩多有意思,三年愣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置信,梦莹笑而不说话。
雨霏走了,梦莹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个花色皮夹子,她慌忙爬起来抓起那个皮夹子就往门外跑,嘴里大声喊着雨霏的名字,推开门一阵凉风裹着细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打了一个冷颤,不觉退了回来。窗外冰凉的雨声和风声,让她为雨霏心里难受了一整夜。
梦莹一连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才觉得精神好了一点。这天她起来照着镜子,认真的梳洗了起来。坐在镜子前,她看见自己那张憔悴了许多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感到那么的陌生,简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没有照镜子了,原来自己竟变成了这般摸样了,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她一缕一缕细细的梳理着那长长的黑发,就像梳理着多日来积攒在心里那一缕缕忧伤一样。
三年前那天她走出这个小屋的时候,她本以为回来的时候,会是满面春风,腰缠百金,从此以后安安稳稳的和雨霏过着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可是,一晃三年过去了,她就这样落魄的回来了,还是这样孤独寂寞的坐在这块镜子前,没有什么改变,倒是在镜子里看不到的心里深处,多了那么些永远都深深埋着的伤痛,只是在别人不注意的长长黑发里,掩藏着数根白发,在眼角上多了几道岁月的留痕,镜子里那个曾经美丽的女孩,已经渐渐不复存在了。她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悄声的问这是你吗?是吗?她的眼睛潮湿了。她此刻才体味到,雨霏昨晚说你一天比一天岁数大了那句话时的真正滋味。她就这样空着手回来了,她没有改变过去的一点什么,反而倒赔了好多青春时光。但她心里也明白,昨晚雨霏虽然没有更多的提到他现在的生活状况,但她已经感觉到了,如果自己就这样停留下来到处奔走的脚步,她面临着的将是更加难以维持的日子,就等于自己给雨霏本来重负的身上,又加上了沉重的压力。那就意味着雨霏要么就在黑板上划掉一个名字,要么他们三个人一起都被划掉,梦莹心里一阵难受。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在三十岁之前不能有自己的钱,那可能就会失去一切,她所有的梦都将破灭。可是,实现自己梦想的那条路究竟在哪里呢?
梦莹没有了心情梳洗,她又回到炕上歪躺在被子上。她看看窗外的天气很好,心想也许今天雨霏会来的吧。因为他走的时候说明天,最晚不超过后天就会来的,到今天已经过了一天了,他为什么还不来呢?一想起这些,她的心里就慌乱而烦躁不安起来。这几天因为她总是昏睡,加上雨霏答应她很快就会来看她,她也没太在意时间,现在身体恢复了一些,她才知道孤独和思念的日子是这么的漫长难熬。她几次拨打雨霏的手机都关着机,拨打他单位和家里都没有人接。她心里沉沉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雨霏的音信,梦莹的心里好难受,神经也变得十分的脆弱和敏感,哪怕是轻风吹动门声,也会让她心跳好一阵子。又是一周过去了,依旧没有雨霏的一点消息,梦莹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心从渴望变成了失望,再从失望变成了绝望。她作梦都没想到,雨霏竟这样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再联想那晚上他没有答应她的那个要求,梦莹心里不觉一阵疼痛。她猜想雨霏不想见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离开他,去选择他所谓的幸福吧?哼,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梦莹想明白了,心里反倒为雨霏的真情所感动。就是为了这一份剪不断的情份,为了帮助雨霏的家,也为了自己今后再也不离开心爱的雨霏,她突然在心里萌生了一个天大的计划,这个计划让她几天寝食不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要重返商家别墅。
临走的那天晚上,她又给雨霏打了手机,他依然没有开机。当她又一次听到手机里传出“对不起,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她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正好指向十一点,她又拨了雨霏家的电话,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按下那串即熟悉由陌生的电话号,但那边仿佛沉寂在一片茫茫的夜空里,始终没有一点点回音。她无奈的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一个十分寂静的夜,这天晚上没有一丝风。她流着泪给雨霏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不多的字,她没有一句怪罪雨霏的话。她告诉雨霏,留下的钱让他赶快给亚芳医病,她这就出去挣钱,很快就会回来。她叮嘱雨霏千万要等着她回来,她要证明给他看,她是永远爱他的。最后她还特意写上一句让人很感动的话,“暂时的分离,就是为了长久的团聚,暂时的痛苦,就是为了永远的甜蜜!”然后她把那天雨霏没有拿的钱放在了纸条上,她知道雨霏一定会来的,她希望雨霏能理解她的心思。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亮。梦莹跪在院子里,朝着半坨子她家的方向,给父母磕了三个头,祈求他们原谅不孝的女儿。她说她这次又不能回家看他们二老了,她不敢面对他们,她说不清楚自己三年来的经历,她没有钱孝敬父母。她祈求苍天保佑父母安康,等下次挣了大钱,回家再跪在父母面前求得他们的原谅。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梦莹回家来不足半个月的日子,她又一次踏上了南去的火车,去完成在她一生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梦想。在火车上整整的三天里,她的眼泪没有干过。
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女人的一半是圣神,一半是魔鬼。梦莹和商董事长签了包养一年的合同,酬金二十万。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的手机摔得粉碎,她要忘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如死人般的走进了那幢漂亮的坟墓,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但那个商董事长却被贪婪累得满头大汗,她的泪水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