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家齐聚听雨楼,暖暖气息,笑声一片。
梅长苏已能拥被半卧,霓凰侧坐榻前,两人两手扣,一脸幸福。
蔺晨笑嘻嘻道:“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这些日子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梅长苏看看蔺晨已经清瘦的脸,淡然笑,眼却含泪:“你瘦了……”
“停,停!”蔺晨用扇子指着梅长苏的鼻子,“霓凰的眼泪没赚够,还想再赚我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形象尽毁呀!想我风流倜傥一介琅琊阁主,却落得如此邋遢,如若传出江湖,不知要伤透多少美人心呀!”
突然发现飞流不见了,梅长苏问:“飞流呢?”
蔺晨道:“这些日子可把他吓坏了,除了哭,就是哭,连最喜欢的糕点,也不吃。你呀你,若不是我把霓凰叫来,你大概抛了我们,再也不醒来了吧?”
梅长苏笑笑,不语。
此时,飞流正在的墨泉山庄四处游看,这里好好玩哦!古树参天,洞穴林立,溪塘遍地。正值冬日,树木披银装,溪塘冰如镜!真是太有意思了!
突然,他看到一片怒放的梅花林,想到苏哥哥最喜欢梅花了,何不采几枝?于是,小飞流轻轻落地,正欲折枝。突闻身后有人:“你是谁呀?”
小飞流转过身,看见一位粉衣少女,亭亭立着,满眼里都是亲切。飞流指指花:“梅花。”
少女说:“来,我帮你折。”
边折边问:“你是听雨楼的?”飞流点点头。
少女又问:“是送给有病的那位的?”飞流又点点头。
少女帮小飞流折了满满一大怀,飞流正欲转身,却又定住不走了。少女沿他的目光望去,原来,不远处树下,有一盘她刚才吃剩的桂花糕。少女笑了,拿起桂花糕,递过来:“你也喜欢吃桂花糕?我也喜欢,等几日,我给你做更好的糕点。”
飞流双眼里露出了欣喜,开心地点点头。
少女从飞流怀中接过梅花,好让他腾出双手吃东西:“我与你一起把花送过去,可好?”
“嗯!”飞流满嘴塞满桂花糕,可爱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少女怜爱地摸了摸头发:“你真可爱!”
听雨楼,笑声正喧。
门忽然打开了,一股清幽的香气顺风而入。只见飞流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嘴边还沾着几粒糕点屑,大眼睛笑得纯真无邪,用手指指后面:“姐姐。”
只见她,约双十年龄,淡粉纱裙轻裹身,水蓝烟罗细束腰,外罩银色狐裘,月华盈盈轻泻于地;长发及腰,如墨瀑流动,耳旁两缕青丝悄垂,平添几分俏皮与可爱;不施烟粉无环佩,簇黑弯眉,似画非画,目含莹露,黑白分明,说不出的空灵轻逸。再加上怀抱着大簇艳艳红梅,婷婷娜娜,随着幽幽清香,盈盈而至。
大家一时看得有些发呆,
“蔺哥哥,听闻您的朋友醒了,特意前来拜访。”声音清若莺儿,脆如落珠。
梅长苏望着眼前的盈盈少女,有些不惑地望了望蔺晨。
蔺晨一拍脑袋,叫起来:“哎呀呀,这几日,我都把你忘啦!看来,你身体已经康复了?”
“是啊!难得蔺哥哥还能记起我,我已经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么?”说着,她咯咯笑着轻轻旋转起来,粉色裙袂微微扬起,黑色长发轻轻飘动,幽幽清香随风而至,那银铃般的笑声,和着这娇美的花,真是一幅好美好美的画!
蔺晨有些微怔,好半天才说:“别转了,别转了,把我转晕了。”接着转首,“咳,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从路上救来的失忆女子,她叫,她叫小墨。”
“小墨?”梅长苏看着这个空灵飘逸的少女,笑了,“你给取的名字?”
蔺晨咽了口唾沫,道:“啊,是啊,她也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
少女一边将梅花插入花瓶,轻轻的整理着,唇边笑盈满俏笑,“是啊!我忘了自己是谁,蔺哥哥给取的名字,我好喜欢哦!原来生病的是位哥哥啊,我还以为……”说着,脸微微一红,贝齿咬唇,“敢问这位哥哥,怎么称呼啊?”
梅长苏低头笑笑:“我?……”他停住了。
小墨整理中几朵花瓣飘飘落下,坠在小墨粉色衣服上,煞是好看,飞流顽皮地用手拈起那花瓣放在鼻下轻轻闻着。
小墨望着飞流,盈盈地说:“是不是很香?”
飞流使劲点点头。
小墨那清清如水的声音继续好听地说着:“你看,花儿即使落了,也依然香如故!即使碾落入泥,也依然香如故!这就是梅花。任何花儿也比不上它。”
梅长苏听到此,若有所感,淡淡一笑,对大家说:“我叫洛尘。”
十四年前,梅岭一战,林殊死了;
十四年后,梅岭一战,长苏死了。
这世间再无麒麟才子江左梅郎了,
而他,正如那梅花——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霓凰眼中悄悄涌泪,默默无语。
梅长苏却轻抬清眸,对蔺晨道:“少阁主,琅琊公子榜,明年可以重排了。”
蔺晨无语,眼中却莹光闪闪,一对星目盯着梅花看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