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芳龄18,身穿蓝色连衣裙,长得虽不算如花似玉,倒也还有几分姿色。
齐耳的短发,红润的苹果脸,脸庞上嵌着一对小酒窝,柳叶眉下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黑眼睛。眼神中时时流露出无忧无虑的微笑,说起话来娇滴滴的、音色甜甜的,任何人都想跟她搭讪几句……
正因这个致命的弱点,她才招致了一生中的可悲和不幸……
笔者见到她时,她没有别的年轻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扭捏情态。
这个叫小J的女孩子对自己的不幸和堕落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掩饰,似乎在向世人诉说自己心中绵绵无期的长恨歌……
被蹂躏的蓓蕾
1987年一个夏日的夜晚,川北某县城酷似一个巨大的蒸笼,热浪逼人,她一个小人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辗转不能进入梦乡……
午夜时分,突然有人喊:“快来人呐,有人跳河自杀了!”
14岁的她听到呼喊声后,好奇地翻身下床,套上那条她最喜爱的米色短裙,悄悄溜到河边,挤入到看热闹的人群中……
跳河的人被打捞上来了,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小J也随着人群往家挪动。
“小妹,夜深了,一个人回家,怕不怕?”突然,两个小青年有意用肘部碰了小J一下,怪声怪气地问她。
“有什么好怕的,夜里又没有鬼。”小J朝两个小青年莞尔一笑。
“那好啊,不怕就陪我们再耍一会儿。”说完,就一边一个挽着小J的手,朝小河坝芦苇深处走去。
天真无邪的姑娘哪料到厄运今夜会降临在自己头上。她没有反抗,没有喊叫,半推半就地随他们来到了河滩上。
她刚在一个沙坑边坐下,两个家伙便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撕开她的米色短裙,她顽强地反抗,但都无济于事,任凭她怎样抗争,她的少女之身就在这个黑夜里被两个色狼占有了……
她望着深深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姑娘,你为何不帮帮我,为何不用你的银辉把两个色狼的丑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欲哭无泪,欲喊无声,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发愣,任凭痛苦的泪水从面颊轻轻地滑落……
那两个家伙刚从沙坑爬起,突然一道手电光射来,便提着裤子一溜烟跑了。
受到惊吓的小J却被治安队员以涉嫌卖淫带到了派出所,她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证明了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
但回家后遭到的却是父亲的一顿皮肉之苦,母亲搂着她伤心地哭到了天明。
第二天初中升学考试,4门功课小J只得了110分,这对她来说是旧痕未愈,又添新伤。要不是自己昨夜遭遇了色狼,自己会连个初中都考不上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前途的渺茫,绝望的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女儿那颗破碎的心,父母还是拿出多年的积蓄给她买了个“高价初中”。
开初,她学习还很用功,成绩也不错。一天上学途中,她再次遇到了那天夜里糟蹋她的一个坏蛋,她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剁成肉酱。但当着同学的面,她丢不起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名声她没有这样做,而是羞愧地低下头,软弱地放过了这个色魔。
从此,她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不大合群,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后来,高年级的几个女生耍朋友,让她帮助传递信件,孤独的小J心灵又开始复苏,渐渐春心萌动,也暗恋上了同班的一个男生。
可是这个男生并不爱她,她的心彻底绝望了。从此,三天两头逃学旷课,学校要她退学,父亲多次求情,学校才勉强收下了她。
小J并没有按父母为自己铺就的路往下走——好好读书,她很快变得贪玩厌学,学会了抽烟、跳舞,把自己弄进了生活的万花筒中,开始猎奇新的生活方式。
1988年10月,小J在县汽车站闲逛时邂逅了从市里来的14岁少年小C,寥寥数语,两人相见恨晚。
11月20日,小J与小C在县城再次相遇,小C慷慨地请小J吃了一顿红烧排骨后,又去看了电影《黄野别墅》。小C邀小J到市再逛一逛,小J愉快地答应了,随后与小C搭乘当天下午的车到了市火车站。
小C陪小J尽情玩了一个通宵,便把她介绍给一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E,E见小J长得眉清目秀便打起了小J的主意,邀她陪自己一同去北京提批货。
稚嫩的小J一心想的是游山玩水,对他的“邀请”没有多想,到北京是她的梦想,于是,她带着少女缤纷的梦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梦断中原路
小J万万没有想到E哪里是带她去北京,在洛阳就让小J随他下了火车,又转乘汽车到了林汝县三里庄,在一个四川女人家中住了7天后,她才被转送到禹州市九三大泽沟村郭家庄郭某家。
当天,郭家鼓锣齐鸣,唢呐声声。宴过宾客后,小J方知自己已被人贩子以3700元的价钱卖给郭某为妻。
她伤心地哭了,哭声是那样凄惨,哭得是那样撕心裂肺,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听得到她的哭声。但在北方这偏僻的山村,许多男人都娶不上老婆,谁愿去帮她一把呢?她只有任这泪水在绵绵长夜中流淌……
郭某,大小J20多岁,长得五大三粗,性格暴戾。
可怜的小J“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抱着郭某的腿,泪流满面地哽咽着说:“大哥,请你行行好吧,我还不满十五岁呀……”
“你是老子花钱买的,我不管你多少岁,今晚不上床不行……”郭某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妈妈,妈妈呀!救救女儿吧……”这悲惨的哭诉从郭家传出去,融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无论小J怎样哭喊,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被人牢牢地锁进了樊笼中。在北方,即使有人听到了小J的哭喊,也不敢向她伸出援手,因为,她是郭家花钱买来的媳妇。
郭某怕小J逃跑,每天夜里行完房事后都要将她的手脚捆住,小J像藩篱中的鸟儿不能脱身,只有任人摆布。4年来,她思念的爸爸妈妈和亲人只能在梦中相见。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小J的泪水哭干了,仍然不能逃脱那活人的樊笼,摆脱不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她深知,要逃出郭家这“活地狱”,只有靠自己的智慧。
一年后,郭家放松了对她的监视,让她同郭某一起去跑运输。颇有心计的小J,对郭家给的钱分文不要,身上从不存私房钱,郭家逐渐放松了对她戒备。她很快结识了郭庄的女青年小B,小B同情她的不幸,愿意暗中帮助她逃离郭家。
1989年8月27日,小B暗中凑足了两个人的路费后,以邀小J到池塘洗澡为名,两人趁天黑逃出了郭庄。郭家人发现后,十几人开着拖拉机追赶。情急中,两个好心的男青年将她们藏进一块玉米地,才躲过了郭家的追赶。两个年轻女子历尽艰辛,总算逃到了洛阳,她们怕郭家追来,在洛阳没顾上喝一口水就慌忙挤上了南下的列车。
9月1日,小J终于回到阔别4年多的故乡,她多么想扑到妈妈怀中痛哭一场啊……
但几次走到家门口,举起的手都不敢敲响自己的家门,她怕父母不认她这个“有辱门风”的女儿,她怕自己的不幸遭遇再次引来父母的伤心。
她像一只无巢的鸟儿,带着千里迢迢帮助自己逃出樊笼的小B,在朦胧的雨夜中徘徊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早晨,当她们被邻居拉回家时,两个女孩已如同两只淋湿羽毛的小鸟,呆呆地伫立在人们面前。
小J出走后,伤心欲绝的父母四处寻找,始终杳无音信,父亲气病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日子久了,他们只当这个女儿死了。
当小J突然归来时,他们惊喜万分,母亲一把将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父亲也急急忙忙为女儿张罗好吃的。
父母的温情和疼爱,在小J的心中激起一阵阵涟漪,往事如烟,她相信只要回到了父母身边,明天会更美好……
小J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更多的财富,用自己的勤劳去养活父母,让父母能安享晚年。她曾随父母到建筑社上了一个月多班,但建筑社的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她根本吃不消,又不愿让父母白养活自己,小J开始在生活的万花筒中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寻找能容纳她的空间。
倾斜的石榴裙
1991年,桃花盛开的季节,田野一片翠绿,小J只身来到市里寻找自己的七彩之梦……
一天晚上,在体育场旁边的一个录像室里,她正用唇膏抹着自己的樱桃小嘴。一中年男子数次用神不守舍的色眼挑逗着她,她也无意识地莞尔一笑。
“小妹,到我家耍一会好吗?我可以给你钱。”那中年色鬼索性跑到她的座位边耳语。
小J出来几天后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了。为了生活,她随他来到家里,与这个男人上了床。她第一次靠自己的肉体赚了钱。
从那个男人家出来的当晚,她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梦。自己这是走的一条什么路啊?自己做的这不是人们常说的“皮肉”生意吗?她越想越害怕。
第二天,小J提心吊胆地回到了县城。
她告诉母亲自己想去舅妈的饮食店打工,母亲同意了,但条件是必须遵守舅妈的严厉管束。
一天中午,她结识了来舅妈店里吃饭的王医生。初次接触,王医生就留下了一分情,临走时,非要请小J晚上吃顿饭。出于礼貌,在征得舅妈的同意后,小J答应了他的邀请。
晚饭后,王医生又邀小J去一家舞厅跳舞。舅妈是生意人,为了这些人来照顾自己的生意,没有多想,也就应允了。
小J同王医生跳完舞出来,途中正好遇上了自己的父母,母亲见女儿深更半夜还同一个男人在外游荡,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很是生气,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殷殷的鲜血从小J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发疯似的跑回食店,希望舅妈能证明她的清白,舅妈却矢口否认是自己同意小J出去跳舞的。
小J绝望了,一场痛哭之后,她恨透所有糟蹋过她的人,也恨母亲伤了自己的自尊心,更恨那个失信的舅妈。小J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痛苦、狂怨得不能自已。
第二天黄昏,她骗来同学的一辆自行车,连夜骑到市里,决心要在都市里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几天之后,身无分文的她饿得饥肠辘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把同学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卖了100元钱,用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肚子填饱后便天天浪迹于舞厅、录像场和卡拉OK。
一天晚上,在一家电影院里,她主动向重庆来的一中年男子要了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吸着,嘴里吐出的一串串烟圈像是一串串白色的玉环,那中年男子像只绿头苍蝇,整夜围着小J嗡嗡打转,电影还未散场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搀到了公园的树林里……
为了那万能的金钱,小J的心态慢慢扭曲了,由被人糟蹋被人拐卖被人勾引发展到主动投怀送抱、主动勾引别人,最终用自己的肉体去赚那带着铜臭味的金钱……
在一场扫黄打非的风暴中,她被公安机关抓了现行。
法律是无情的,小J被依法劳动教养3年。
人们同情她的不幸,是因为她开始也是受害者。
人们憎恨她的堕落,是因为她不能自尊、自爱。
她亵渎了女性的圣洁,也亵渎了神圣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