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9月3日晚22时45分。
稀疏的星辰在银河中眨着顽皮的眼睛,如钩的那弯瘦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南河水上。公园中,一对对俊男靓女驾着轻舟在南河低吟浅唱,淡淡的星辉似给广元古城披上了一层皎洁的银纱。
南河堤边婆娑的杨柳在习习凉风中微微摆动着婀娜的腰肢,像窈窕少女在夜色中翩翩起舞。
柳林中,偶尔传出阵阵笑声和不合节拍的歌声。
在这美丽的夜晚,一切显得那样美好、浪漫与温馨。
谁曾料想,当夜会……
血溅杨柳枝
“卖冰棍……卖冰棍……广元本地的冰棍……”
22时50分左右,随着几声粗犷的男中音后,东坝滨河路的柳林中,重庆市北碚建筑安装公司合同工费开军、邓远林、吴长国等5人正悠闲地溜达着。
费开军边走边用手攀拉着路边的柳枝玩耍。
“啪”,只听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费开军的脸上,费开军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当他反应过来时,紧接着便是粗犷的骂声:“你他妈的没长眼睛?”
原来,费开军在拉路边柳枝时,弹回的枝条打在了后面一个中等个头青年的脸上。
当费开军一行人回过神来,那打人的青年像只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与一个瘦高个青年傲慢地朝前走去。
与费同行的邓远林、吴长国等人见到自己的同事被打,感觉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心中极为不快,心想:我重庆崽儿也不是好惹的,眼见已到自己的施工地段,仗着人多势众,便壮着胆子,朝那两个青年骂道:“你两个‘杂皮’转来。”
“转来干啥?”刚才打费开军的那个青年满脸凶相地返回责问,并随手将一块尚未吃完的冰糕掷向了高安国的额头,接着对高又是一记耳光,并一脚踢向高安国,那瘦高个青年也飞起一脚踢在高安国的背上。
愤怒的邓远林、吴长国见同伴遭打便上前为高助战,双方发生斗殴。那蛮横青年见对方人多势众,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先后刺向邓远林、涂树军、张登模3人。邓远林被刺中胸部当场倒地死亡,涂树军被刺成重伤,张登模被刺成轻伤。
罪犯当即逃离现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运筹帷幄
23时10分,市公安局和市中区公安分局接到报案,市公安局局长冯泽文、刑警大队大队长贯开柱立即率领刑侦人员赶赴现场,展开侦查工作。现场勘察中,提取了罪犯遗留的一个肩绊、一把水果刀和一把自行车钥匙,还有一枚肩徽。
根据现场勘察情况,冯泽文局长立即召集技侦人员进行案情分析。
侦查员甲推断:现场的自行车钥匙假设是罪犯杀人时遗失的,而罪犯逃跑时又未骑车,那么自行车一定留在杀人现场附近。找到自行车就能查出凶犯。
侦查员乙判定:肩徽、肩绊与交通局、稽征处、航运管理处人员佩戴的符号相似,范围应缩小到这几个单位。
侦查员丙直接推理……
“杀人犯到现场来了!”案情分析会正在紧张进行时,建筑工地的一个看守人员突然跑来报告。
侦查员们闪电般地出击将其抓获。
来者一个叫陈刚,一个叫林东,这两人行动鬼祟,林东的身上还带有一把大号改刀,嫌疑很大。
但经受害人当场辨认,两人都不是杀人凶手。
侦查员推断,这两人虽不是凶手,但有可能是来帮助罪犯寻找回遗留在现场的东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经审查,陈、林二人矢口否认,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好责令其回家听候传讯。
经过激烈紧张的推理论断,冯泽文局长迅速确定侦破范围:交通局、航运管理处、稽征处等单位所属男性青壮年。
侦查主攻方向:以肩绊、肩徽找人,以自行车钥匙找车,再以车找人。
阴差阳错“054729”
9月4日24时,侦破组似离弦之箭,兵分三路,迅速出击。一路由冯局长、贯大队长召集涉嫌单位领导到杀人现场开会;一路由杨志军、陈季两人负责查找自行车;一路由康德平、何贵生等人设卡盘查可疑人员。
侦干杨志军、陈季很快就在离杀人现场100米外的草坪上找到了两部自行车,其中一部65型凤凰牌自行车用现场留下的钥匙一下就打开了。初战告捷的喜悦使杨志军、陈季兴奋得忘记骑着车回来,而是将自行车扛回了侦破组。
找自行车容易,找人却并非易事。
为了查找这两部自行车的车主,局、处领导和侦查员们可算是调动了大脑的一切思维。
为了加快侦破速度,冯泽文局长下令将市中区自行车管理站的所有登记簿搬到现场办公。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蹊跷,往往是欲速则不达。
现场提取的五羊牌自行车,打字号:“045675”。侦查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查出该车是某单位的公车,是谁骑这部车单位领导竟一问三不知。
凤凰牌65型自行车,打字号模糊不清,最初被确定为“70693”,可翻烂号码簿也查不到此号。
贯开柱大队长用改刀刮过后,仔细辨认为“054729”,再次翻查登记簿,一无所获。
侦查员何贵生推断:如果054729号是一个错号,则这组数码中必有一个或两个以上数码是错的。现“054729”是错的,所以号码簿上查不到“054729”。
他的推断提醒了大家,侦查员又经过反复归纳推理,终于查清“054729”号中的“2”被错打为“3”,正确号应为“054739”。
自行车登记簿上清清楚楚登记着:凤凰牌65型自行车,打字号“054739”,车主:朱某某,工作单位:市百货站。
自行车车主查清后,侦干立即驱车朱家,经询问,该车正是朱某某的儿子朱健在晚饭前同市稽征处合同工文扬骑出去的。
另一路兵马也同样将文扬列为了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根据现场遗留物判定,案情已经明朗,指挥部立即作出决定……
拂晓缉凶
指挥部的命令迅速传达到各车站、码头和交通要道口,守候的干警即刻兴奋起来,加强了查验工作。
侦查员们一路直扑朱健家,一路直插文扬宿舍。
朱健、文扬杀人逃离现场后,找到陈刚、林东帮助他们去找回丢在现场附近的自行车。陈、林二人仗着哥们义气,便怀揣一把大号改刀潜往案发现场,二人刚一拢现场附近就被侦查员擒获。
陈、林2人因无犯案证据被放回家后,急急忙忙找到朱健、文扬说:“你们把事惹大了,警察正在抓你们,还不快跑!”
躺在铁道上的朱、文二人这才犹如惊弓之鸟,一骨碌爬起来,作鸟兽散。
凌晨4时左右,文扬逃回家中,慌慌张张找出一个行李包往里面塞满衣物,就要逃跑。文扬的父亲见儿子神情异常,断定是在外惹了事,便把儿子严加看管在客厅内,直到侦查员来把儿子带走。
4日上午12时30分,罪犯朱健也落入了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