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11日,美丽的“雪梨之乡”苍溪,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城内人头攒动,万人空巷,人们纷纷涌向县体育场。在这里县人民法院对建市以来我市首个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公开宣判,王建成黑社会性质组织15名成员分别被判处1年至7年、6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背景
鸳溪镇李家河坝,位于苍溪县境内的嘉陵江上游,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滚滚东流的嘉陵江突然在这里拐了一道弯,由于河水常年的冲刷积淀,在鸳溪镇上游形成了一片开阔的河滩。很早以前,李家河坝在人们眼中不过是寸草不生的荒河滩,大自然赐予的厚爱没有被人们发现,河滩中蕴藏了大量的宝藏——黄金。
20世纪80年代末,蓬勃发展的建筑业,带动了采砂业的迅猛发展。人们在采砂中,偶然发现了河滩中藏有金子的秘密,从此,沉睡的李家河坝不再平静。
不少“淘金者”怀揣着“发财梦”,先后涌入李家河坝开始了私挖乱采。各种社会势力纠合在一起,赚取了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黄金财富。各股势力之间为牟取暴利,他们持刀持械抢夺地盘,一时间,李家河坝成了当地社会治安的“重灾区”。
黎明前的械斗
“李家河坝要出人命了,几十个光头、文身的耍娃,拿着木棒、砍刀在李家河坝见人就打,见人就砍,还放火烧棚子,已打伤了10多个人。”
2006年2月5日早上8时,天刚放亮,苍溪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突然接到报警电话,称鸳溪镇李家河坝发生了大规模械斗,伤亡不详。
公安机关火速派出警力赶往事发现场,只见金河坝一片狼藉,带血的菜刀、木棒、鹅卵石、卫生纸散乱一地,柴油机、抽水机还冒着青烟,部分工棚已化为灰烬。当地医院住了10多个伤员,公安机关很快查明,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流氓械斗案。
这场械斗是由王建成集团的一个小股东引起的。
2006年2月1日,王建成手下的一个小股东发现当地一个叫李鸣高(另案处理)的人在王建成金坑下方钻井采金后,及时向王建成作了报告。
2月4日上午,王建成召集王朝树、张福江、冉安源等人在广元西雅图茶楼开会商议。最后决定当晚由张福江、王明键带领杨少勇、李正金等20人带上木棒驾车到李家河坝“收拾”李鸣高、杨仕林等人。
2月5日凌晨,张福江率人与李家坝金坑原有人员会合后,事先埋伏在李鸣高采金工地。工地刚一开工,张福江便指挥王明键、骆伟各带一队人马,冲向李鸣高的工地,见人就打,见人就砍。骆伟强让手下铲车司机推倒李鸣高工地的工棚后,又点火焚烧工棚,使工棚内10名民工的床单、被、衣服等生活用品被烧成灰烬。
王明键、杨少勇、李强等人在驾车撤离械斗现场路过李鸣高住宅时,又强行闯入李鸣高住宅,打烂门窗,打伤李鸣高后,迅速组织参与械斗人员绕道至元坝区虎跳镇休整。李鸣高在吃了哑巴亏后,随即组织人员反扑,被王建成手下人用菜刀砍伤面部,王建成的部分留守人员也被打伤。王建成、王朝树、张福江等人得知消息后,决定报复,立即指挥王明键于当日下午从广元再次组织31人,赶到虎跳镇与在此休整的人员会合后,乘坐4辆大卡车前往李家河坝准备复仇,途经剑阁县鹤龄镇时,被接到市公安局指令的当地派出所将其挡获。
警方及时介入,才使王建成团伙的这次“复仇”行动胎死腹中。
械斗后,王建成视组织成员在这场械斗中的“战绩”表现情况实行论功行赏,发给每人奖金50至100元不等。
本次械斗共造成李鸣富一方2人轻伤,8人轻微伤。械斗正值春节期间,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黑社会组织初露端倪
“2·5”大规模械斗案发生后,引起了省公安厅和市、县公安机关领导的高度重视,市公安局局长余建多次亲临一线指导案件的侦办,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周述也多次深入案发现场与办案民警“会诊”案情。市局刑警支队也派员全程参与案件的侦破工作。刚上任不到半年的苍溪县公安局局长吴长伟,亲自挂帅任专案组组长,省公安厅也派出刑侦专案到苍溪指导办案。
“2·5”械斗案看似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但敢于组织几十人进行大规模的械斗,说明组织者具有一定能量。吴长伟局长认为这件案子不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背后还有黑幕,指示办案人员一定要严查该案。
王建成等人在得知公安机关对“2·5”械斗立案侦查后,为逃脱刑事追究,2月13日,再次在广元西雅图茶楼召开会议。决定找几个人到公安机关假投案,扛下打架的事情,以转移公安机关的侦查视线。王建成当即拿出1万元现金,交给王明键用作假自首人员的酬劳。
2月14日、2月22日,与本案无关的孙远强等人,向公安机关作了虚假供述。
公安机关很快查明,2005年3月,王建成、王朝树进入李家河坝合伙非法采金后,为保障非法开采活动的顺利进行,获取更大的经济效益,相继将张福江、王明键2人拉入到非法采金活动中,利用张福江、王明键手下笼络的一批社会闲散人员充当打手,组成以王建成为首的20余人的非法采金组织(采金现场俗称金坑)。
组织内部分工明确,王建成主管金坑全面事务,在组织中起领导和支配作用;王朝树主管金坑生产,负责赚取非法利益;张福江负责管理“护矿队”,保障金坑的非法开采;王明键凭借自己手下养的一帮“铁杆”打手,协助张福江管理“护矿队”。
其组织成员明显受到上级的制约和控制,王建成、张福江、王明键等人一方面以所谓的“江湖规矩”统领成员,另一方面以酬劳和纪律约束成员。该组织以李家河坝王建成金坑为依托,建立非法采金势力范围,多次实施各种违法犯罪活动,仅仅一年时间,疯狂敛财259万余元,利用非法聚敛的钱财支付成员薪酬、购买作案工具、为组织成员缴纳罚款和保证金等。同时请客送礼,行贿党政干部,寻求庇护,有组织地实施各类违法犯罪活动。一个明显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初露端倪。
为给案件准确定性,市县两级公安、检察、法院部门多次对案情进行专题研究,省公安厅刑侦局派出专家赶往苍溪专案组听汇报、查阅案卷材料。在翻阅了51本7000余页案卷材料后,专家认为,王建成团伙是一个具有明显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省公安厅同意以黑社会组织罪名立案侦办,案件被迅速上报到国家公安部。
艰难取证
“2·5”械斗案发生后,王建成犯罪团伙为了掩盖其涉黑性质,在策划假自首的同时,一边大量花钱向政法机关以及办案人员行贿送礼;另一边派人到李家河坝案发地威胁、恐吓知情人员,给案侦工作造成了极大困难。
省公安厅同意以黑社会组织性质立案侦查后,吴长伟局长及时抽调政治可靠、业务精通的民警组成专案组,专攻此案。2006年4月12日21时,几名政治可靠、业务精通的民警被吴长伟亲自召集到办公室。吴局长单刀直入地说:“县局党委决定,有一件特殊任务需要你们去执行,你们现在就在我办公室给家属打电话,打完电话手机一律上交,在执行任务的日子里你们就没有机会再使用电话了。”
听完吴长伟的战前部署,办案民警突然有一种将士奔赴战场前的兴奋与悲壮。
当专案民警进入李家河坝开展调查取证时,村民不是关门闭户,就是见陌生人就像躲“瘟疫”一样,立即关上房门躲避,专案组不仅了解不到情况,辛苦一天,还吃不上一顿饭,喝不上一口水。
专案民警发现当地群众这种恐慌感后,他们脱下警服化装成卖兽药、鼠药和收废品的商人,两人一组背着牛仔包、戴着鸭舌帽,步行进入李家河坝开展调查。
调查初期,村民戒备他们,办案民警就帮助村民除猪牛粪,栽种蔬菜,放牛放羊。慢慢取得村民信任后,村民悄悄将办案民警领回家中,吐露一些王建成犯罪团伙的情况。
村民怕办案民警被外人看见,谈话前都要求他们坐在房屋的最里边,还要在民警身边放一个大簸箕(竹制农具),一旦有人来,好让民警用来遮挡身体,村民则坐在门口,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望着门外。
村民们在高度的心理压力下,逐渐向专案民警道出了对王建成犯罪团伙的恐怖心理。
村民牟某某向民警道来:“自从王建成、王朝树到李家河坝采金后,他们手下养了一帮耍娃儿,有光头的,有染发的,大多数人都文了身,身上挂有铁链子,打架凶得很,我以前常去河坝放牛,从他们来后再也不敢去了。”
村民李某某说:“王建成手下的人凶巴巴的,不准我们去河边放牛放羊,进去了就要挨打,我们干农活都不敢从他们工棚旁边过,要绕很远的道。”
村民李某某提起去年的那场打斗,至今仍然心有余悸:“王建成手下养了一群保镖,他们去年打我们村上老百姓,拿的是一尺多长的明晃晃的刀,我吓跑了。从那以后,我们村里人天黑都关门,还要用两根木棒顶门,晚上不敢看电视,只要看见房前公路上有汽车灯光和听见汽车喇叭响,一家人都吓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们闯进来。我随时准备了一把斧头放在床边,如果那帮人闯进家来了,我只有用这把老骨头和他们拼了。”
办案民警经过大量的调查取证,逐渐掌握了王建成涉黑犯罪团伙的大量犯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