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之邀川灵到他的楼盘去看看,她这次要带上寒春,两人和项妈妈说要到周边转转,下山直奔临城附近的郊县,庆之在那儿等她们,车子下了高速出口,远远就看见一片高楼,路面开始变得颠簸,她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冯氏集团开发的楼盘她去过不少,庆之很注意周边环境的整体打造,现在连正常的大配套都跟不上,不像庆之的风格,近了,她才觉得不对劲,偌大的小区死寂一片,小区大门敞开着,铁门扭曲了有被砸的痕迹,售楼处空无一人,沙盘也凌乱不堪,办公台面板玻璃碎了一地,庆之出来接她们,孤零零的身影更增加了肃杀之气,他的办公室倒还完整,风格没变,只是小了许多,临时性的东西比较多,像随时要撤走,他显出疲态,能将最悲催的一面给她们看到是下了决心的。
寒春是第一次见到庆之,看到如此狼狈的场面,真打心底里为颦儿姐姐叫屈,这样的老男人她见得多了,有钱时风光无限,到处显摆,手掷千金,如今也落的如此,难怪颦儿姐姐疯了。
庆之觉得只有川灵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这个盘失败了,有整体环境的原因也有他们自己的过失,大环境不好,房价下跌,一期已经买进的业主反水了,要求退房,退不了,就闹,砸了售楼处,消防管道没水、验收通不过,延误了交房,业主就开始断供,不还贷,宁愿让房子被银行收走,这么一闹,整个一期楼盘入住率几乎为零,房子都空置在那里,裙楼的商业用房也没有销路,更加荒凉、没有人气,夜晚一片漆黑,像传说中的鬼城,一期的业主已经有不少人家诉讼了,要求退房并追究违约责任,焦头烂额的,屋漏偏逢连阴雨,一期开发拖得时间太长,规土局也下文催促二期三期的开发,说再不开发就收回土地还要违约赔偿,公司找到局里协调了几次,强调当初是一份规划一块土地,一期没有结束,二期三期没法进行,还有,公司也做了一点手脚的,二期三期的地块上还有几家关系比较好的动迁户签了动迁协议却没有实际搬迁,这时也成了无法按期开发的理由,局里强调是三份独立的土地出让合同,要求他们支付滞纳金并加快二期三期的开发,滞纳金是很大的一笔开销,二期三期的开发资金也跟不上,不能再拖了,如果再拖下去,说不定地块真的被收回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寒春倒是快人快语,抢着说:“那其他楼盘的资金挪过来用呀,还有那些文化公司赚的钱呢”,他真是笑不出来了,她们不明白他们开发楼盘的时候是没有多少备用资金的,完全是跷跷板,用很少的资金启动,中间项目贷款,用银行的钱滚动,项目停了,问题都会出来,这叫断了资金链,其他文化公司、汽车销售公司能自保就不错了,如果不是有颦儿的那笔钱,一期开发后期就挺不住了,一期的消防用水出了问题,无法验收无法交房,建筑商在等着,等着收尾、等着结算工程款,建材商在等着,钢材、水泥是赊欠的,销售人员在等着,买房者催着交房,还有人等着,不给好处不办事,就这么一天天拖着,拖得他发慌,他又缺钱了,什么办法都想到了找不到钱,股市不指望了,开董事会,股东增资方案没通过,除了他之外,房产公司还有三个股份较大的股东,各占10%,三人只有一人曾经实际出资的,是他原先工程队的队长,业务做大了,工程外包给别人了,工程队的队长出资做了股东,现在是副董事长,负责所有工程的监管,主抓西郊别墅项目,一人是退休的,当时是送了他10%的干股,另一人是技术入股,为了引进国外最新的技术,没有资金的,想来想去,钱不好借,想到了梨花,想到了玉秋,都没希望,这时庆之没想到再找颦儿问问,他不忍心。
是颦儿发现了问题,主动提出借给他2000万,一张现金支票,他惊讶的说不出什么,颦儿平时节俭、从不大手大脚花钱,在魔都时,每天骑一辆电瓶车上下班,哪儿来的这么一大笔钱?容不得他多想,用了,一期问题暂时解决了,如果不是大环境出了问题、楼市下跌、业主反水,庆之那一关就过了。
寒春老道的想,2000万,肯定是离婚时毓飞送的,青春损失费,肯定是的,川灵想,年轻轻的,毓飞哪来的2000万。
庆之要回魔都开会,很快就要开车回去,川灵想着和项家母女告个别,就还是高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