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的总指挥商丘成和副将冀翼也在观察着匈奴军,汉军士兵看见匈奴军在整队布阵,也一个个警惕起来。商丘成的脸色很难看,他颤抖着声音对冀翼说:“看来,李陵这个叛贼打算进攻了!快前进,避开匈奴军的锋芒!”
冀翼没有答话,只是专著地观察着匈奴军的动静,沉思着。商丘成有点恼怒,他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声冀翼的名字,看冀翼吃惊地回头看着自己,就不高兴地说:“赶紧传令前进!你不看那该死的李陵打算攻击我军了吗?”
冀翼的目光此时倒是晶莹闪烁,因为他觉得汉军有了一线生机。他镇静地说:“御史大人不要惊慌!依我看,我军不但无必要躲避逃跑,反而应该主动出击!”
“你为何说出如此无知的话?我军已经疲惫至极,而你看看那些野蛮的匈奴兵,一个个犹如红了眼的凶狼饿虎,我军此时出击,岂不是羊送虎口,焉有生还之理?”商丘成惊慌地质问冀翼。
“御史大人,我观察了李陵布的阵形,匈奴军的队形十分有利于我军突围脱身!”冀翼兴奋地给商丘成解释着。
“那李陵自幼生在将军世家,熟稔军事,带兵打仗向来以神出鬼没而闻名遐迩,出奇制胜是他行军打仗的最骄人之处。他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的,只要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那样去做。李陵却把适合远距离攻击的弓箭手放在近处,而把适合近距离灵活进攻的刀斧手设在远处,他这样做的目的依卑职来看只有一种解释。”冀翼看着商丘成打住了话头。
“什么解释?”
“那就是李陵在虚张声势,给匈奴军造成一种认真迎敌的假象,从而给汉军成功突围创造条件。”冀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突然感觉很轻松。
“你休要妄言,惑乱军心!”商丘成吼道,“他李陵如今是尊贵的匈奴王爷,他如果想放我们,为何一路苦苦追击,急如索命?”
“那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现在是匈奴王,总得做做样子,以掩匈奴人的耳目,就如布阵迎击我军一样,只是为了制造在单于面前能够交差的借口罢了!”冀翼知道商丘成担忧什么,耐心地给他分析。
商丘成沉默着,转着眼珠,看得出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冀翼着急地催促他:“御史大人,赶紧下令突围吧!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要错失了机会!”
沉默着的商丘成突然大声吼道:“不行!突围那是以羊喂虎,自取灭亡!李陵的全家被灭族,他肯定昼夜难眠,恨不得报此仇雪此恨,他怎么会放我们一马呢?推己及人,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速去传令,继续前进!”
冀翼看商丘成固执己见,他也急了,大声说:“御史大人,李陵他不是那种死心塌地为匈奴卖命的人!在殄北的最后战役中,李陵就曾经帮助过汉军!”
“住嘴!”商丘成声音嘶哑地喊,“你果然和李陵这个叛贼渊源深厚,你是不是想效仿他和李广利这两个叛贼投降匈奴?”
“大人!”冀翼着急而无可奈何地叫着。
“休再多言!我是总兵,如果你不想做叛贼,就马上按令行军!我商丘成自幼饱读诗书,成人后常沐圣恩,立志肝脑涂地也要报效我大汉天子。如今我岂能带领数万兵卒自赴火坑,中那李陵的奸计!我要率领兵卒寻找生路,并且借机拖跨李陵之匈奴军,即使真的无路可走,我商丘成也要努力搏杀到最后一刻,杀身成仁,以身殉国!”
“大人,千万不可!往前那是送死啊!”
“住嘴!再言突围者斩!” 商丘成瞪着一对血红的老鼠眼,突然笑了,他说:“你不是说前面就是那李陵当年战败的浚稽山吗?我曾经听那该死的贰师将军李广利说起过,在浚稽山的西南方山脚下有一条小道,是通向我汉军边塞的捷径,匈奴人很少有人知道。我军就向那里前进,摆脱匈奴军的追击,让叛贼李陵把我军逼入绝地的恶毒妄想化为泡影。我要让他在浚稽山再失败一次。进军!”
“大人!”冀翼着急得声音有点变调。
“我是统兵将领!我看你是想和那李陵勾结,里应外合吧!快快前进,你再敢延误时间,我就按叛国降敌之罪先斩了你!”
冀翼垂头丧气地答了一声“是”,然后对军队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三军整队,向前进军!”
汉军士兵虽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是听到军令也只得勉力支撑;而且看见匈奴军队列好了阵,匈奴兵一个个骠悍凶猛,再加之听说有生路可走,便也提起了精神。汉军的队伍又开始了逃奔的艰难历程。
冀翼知道,这三万汉军已经完全被无知的商丘成带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