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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毙命

原来曾亮有半夜出恭的习惯,他走出自己房间时,看到对面西房灯还亮着,也是这人无赖惯了,顺口就调戏了一下方夫人,又去敲人家房门,才敲没几下,突然发现门锁已被打开,而曾雄还在东屋熟睡,意识到有外人闯了进来,于是急忙进屋搜查。

才一进门就看见赵寻站在床边与方夫人说话,赵寻躲避不及给撞个正着,曾亮大笑数声,冷冷道:“是你小子,白日戏弄我家叔叔的可也是你?”说完目露凶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赵寻走来。

赵寻见事情败露,暗叫:“糟糕!”心中“突突”跳个不停,挪着脚步退到了墙角,冷汗涔涔而下。曾亮步步逼近,连连发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要跟我们为难?”

赵寻眼看没了退路,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于是壮了壮胆子,大声道:“我是方县令派来捉拿你们的,你掳走人家小房,罪不可恕!要杀头的!我看你还不快快投降,去求方老爷开恩免死!”

曾亮冷笑道:“那老糊涂可真瞧得起我,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与我作对,哈哈!”

赵寻又道:“又不是光我一个人来,你们这院子早已给包围了,识相的就快快让开放我们出去!”

曾亮笑道:“外面一点动静也无,你哄谁呢?”说完反握匕首,疾步而上,朝赵寻刺去。

赵寻眼看左右已没了退路,情急之下,一个机灵钻到床底去,曾亮哈哈大笑道:“叔叔说的果然没错,你只会像耗子一样逃窜。”床板被“啪”的掀开,“看你还逃哪里去!”高高举起匕首,往赵寻头顶刺去。

赵寻惊恐之中,准备闭目受死,一旁的方夫人也吓得叫出声来,眼看匕首离赵寻头皮只有尺许,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几上烛火摇曳不定,随即又迅速恢复原貌,如猫眼一般悄然静滞。

半晌没有动静,赵寻睁开眼,却看到曾亮的匕首插在了他自己的心窝上,胸口衣服红了一片,右手还握着短柄,就像是自己把匕首插进心口一样。

赵寻惊疑不定的望着曾亮,曾亮也是一脸的惊异,望着赵寻身后一人,那人年已过半百,此刻嘴角挂着微笑,气定神闲站在赵寻身后,只听他开口道:“小子,没事吧?”

赵寻见来人正是梁和风,大喜过望,一跳而起道:“你怎么来啦!哈哈,我可差点就没命了!”说完看了眼前曾亮一眼,犹似心有余悸。

那曾亮一脸难以置信之情,眼角不住抽动,他实在不敢相信,就只瞬息之间,已在半空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如同受到电击一样,手中匕首迅捷改变轨道,朝自己左胸刺去。他半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侧翻在地,没了声息。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进来一人,正是“肥脚虎”曾雄,他被打斗惊醒后循声赶来,一看房内场景,顿时又惊又怒,把手中单刀一挥,直冲过来。

梁和风往前跨出一步,对赵寻道:“你两靠后。”

只见那曾雄愤怒非常,疯一般急冲过来,提刀往梁和风头顶劈落,那梁和风手无寸铁,却也不闪避,一只手负在背后,赵寻见状喊到:“小心!”话音才落,曾雄手中刀风先至,扫过额前几缕青丝,梁和风忽地把头一偏,右手握成拳,横出拇指朝曾雄手腕迅疾点去,曾雄一刀劈空,还未反应过来,右手腕已被重重点到,大叫一声,单刀脱手飞出,横插在墙上。

曾雄失了钢刀,手腕被点处多了一块紫色印记,痛的哇哇大叫,他右手掌已使不出力来,恼怒之下又挥左拳来攻,梁和风却不还手,只是避让。那曾雄体态虽胖,身形还算得灵活,但此刻连梁和风衣裳都沾不到,满屋子追着跑,到像是小孩在跟大人玩游戏一样。

梁和风边躲边道:“你虽作恶多端,但我今日不愿多伤人命,你还是就此住手吧。”曾雄此时又癫又狂,哪里听得进去,他拳头起处,桌椅门窗被打的粉碎,仍不肯停歇。

赵寻暗想:“这曾胖子可真不识好歹,别人有意饶他,他却一点不领情面。”

眼见两人打到自己这边来,趁曾雄不注意,突然伸出一只腿去绊他双脚,曾雄给他一绊,身体失去重心朝墙面撞去,而那面墙上正斜插着一柄亮晃晃的钢刀!曾雄两百来斤的肥躯炮弹般射出,仿佛墙都要给撞出个窟窿来!这一下突如其来,他身体前倾,已收不住力,“砰”的一声撞到墙面,脖子正对准了锋利的刀口。借着冲撞之力,一眨眼间刀锋已全部没入脖颈中去,曾雄连叫都未叫出声来,就此毙命。

赵寻没想到只这么一绊就把曾雄杀了,一时不知所措,全身不禁发抖,他可从未杀过人,这还是生来头一遭,难免心慌意乱,颤声道:“这……这……”说不出完整一句话来。

梁和风走过来安慰道:“无心之失,不用太过在意,况且这厮也是死有余辜,不必自责。”又转头对方夫人道:“姑娘,两个恶贼已除,你现在便即刻动身返家吧,门外有一匹快马,你可骑了它连夜赶程。”说完又给了她一些碎银子。

那方夫人得脱魔爪,如噩梦初醒,抽泣道:“多谢两位侠士相救,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还望大侠留个姓名,我一定……一定让老爷重赏你们!”

梁和风一摆手道:“小事一桩,无需惦记,小子,走吧。”拉起赵寻飘然出房,一跃过墙,足不点地飞出镇外,往他们据点奔去。

赵寻给他拖着跑,只觉身体轻飘飘的,耳边风声呼呼,左右林景往眼角极速褪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景仰之情:“这人身法之快,捷如扑食之虎,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到达此境。”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据点处,只见第一排中间大房灯火通明,两人推门走入,房中五人立马起身恭迎,正是“飞天五鼠”众人。

刘昊当先抢道:“大哥,老七,怎么才来呢,众兄弟可都等候多时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把两人请上了座。

梁和风笑道:“是出了点岔子,不过不碍事。”

周灵看到赵寻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猜到些了什么,便道:“老七,怎么啦?出师不利了?哈哈。”

赵寻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答话。周灵接道:“来来来,快给大伙说说,你是不是给那胖子逮到了,他有没有把你怎样?后来又是怎样?”

赵寻第一次被安排任务,就差点没了命,听到周灵发问,脸上微微发烫,尴尬不语。却听梁和风道:“那曾雄已给老七杀了。”

众人一听,都齐齐惊呼出声,周灵更不愿相信,但想大哥为人绝不会骗大伙寻乐。于是又忍不住追问:“听五哥说那曾雄有些底子,一柄钢刀耍得狠辣,老七你是怎么就把他杀了呢?”

赵寻听到此处面露得色,道:“我只不过伸脚一绊,他就给我绊死了。”

周灵疑虑更甚,道:“怎么个绊法,竟能把那曾贼直接绊死了?”

赵寻站起身来,伸出一条腿比划了下,道:“就是这样绊的。”

梁和风见众人面面相觑,哈哈一笑,把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周灵听罢乐开了花,笑道:“原来老七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你这条腿定是阎王给接上的,随随便便就能绊死了人,我滴个乖乖,以后可不敢开你玩笑了,万一你恼羞成怒来这么绊我一下,我这条小命可就送阎王去了!”他嘴上说着不再开玩笑,实则又戏谑了赵寻一次。

众人哄笑声中,赵寻又显得窘迫起来。

梁和风给他解围道:“好了好了,我们这桩事就此止住,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

王堔回道:“那些赃物财宝早已被我们尽皆搬了回来,话说这厮搜刮明抢的金银可真不少。”说完往地上一指。

只见墙角处躺着几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箱盖都被打了开,小的箱子里堆满了珠宝首饰,大的两只,一箱是绸缎布匹,一箱是锦衣华服,都名贵以极。

原来就在赵寻躲在院落桂树上的时候,其他人就通过事先打好的地道,把曾雄藏在地窖下的宝箱都抬出运了回来。梁和风则一直暗中跟着赵寻,以免他出什么意外,直至看到曾亮闯入屋内,才现身出手相救。

赵寻打小山里出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宝物,他走过去翻出一些来细玩,只觉缀饰的宝石晶莹剔透,流光耀眼,不由啧啧称奇。

梁和风似乎满足的点了点头,道:“这次收获颇丰,咱们也用不了这许多,这些衣服布匹改日拿去换了钱,用以接济穷困,其余的兄弟伙分了吧。”

一得大哥口令,众人欢呼雀跃,鲁弯最先抢道:“我来我来,分赃这事我最爱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块方布,把金银分成七堆,用布认真包裹起来,打了个漂亮的花结,给众人一一递去。

赵寻见自己也有份,一时心花怒放,他虽不太明白这些钱能用来干多少事情,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白花花的看上去十分动眼。等鲁弯准备要把他那份递给他的时候,却听梁和风道:“且慢。”

赵寻不明所以,叫道:“干啥!”

梁和风笑道:“你的这份,由我暂时给你保管。”言毕从鲁弯手里接过了赵寻那份包裹。

众人均知大哥用意,他是怕赵寻年幼,不懂这些钱物用处,所以先给他留着,将来再交还不迟。

赵寻却不乐意,怨道:“你这头子怎么做的,竟然在众人面前以大欺小,分配不公!”

周灵笑嘻嘻的走过来,对赵寻道:“天下不公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这算哪门子事,来来来,别说六哥不照顾你,这锭银子送你花了。”说完从他包裹中拿出一小锭白银塞给了赵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慷慨解囊,一人塞了一点碎银给他,就像给自家孩子发押岁钱一样。

周灵道:“你小子今日可真像过年了一样,不但杀了曾雄报仇,还得了这许多银子,人生难得有这春风得意的时候,你怎地却不知足。”

众人看着赵寻依旧一脸忿忿之情,都笑成了一团。

这一晚,飞鼠帮众人俱都喜在心头,彻夜谈笑无眠。

屋外寒潮渐袭,草木萧萧,屋内一团融洽,笑意暖暖。屋中人均无睡意,正如那周灵所言:人生难得有这春风得意的时光。若是遇到了,更应该及时享受,尽力挽留才是。

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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