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客自成名之后何曾受过这等欺辱,一直都是他给别人下套,今天去栽在谢凝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商贾身上,如果不是身在朝堂,打死谢凝的心都有。
然而谢凝却不吃他这一套,一脸无辜道:“宰相先生,你刚说过,我一个区区商贾,岂敢诱骗你一个宰相?你也知道,我们商贾以利益为先,像这样攀附权贵的机会找都找不到,哪里还敢出言诱骗?您消消气,谢凝给您赔罪,也好拜在您的门下受点小益,反正攀附你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谢凝一个。”
钟楚客自觉谢凝说话处处陷阱,防不胜防,当下才觉得自己有点小看这十几岁的商贾,赶紧转移话题道:“休得胡言,老夫且问你,为何你一个商贾,府上护院如此之多?”
“哦……原来如北!”谢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戏谑道:“我就说自己府上顶多有几个护院,想死士这种人除去钟相谁敢赡养?”见钟楚客气的几乎吐血,谢凝才转向大殿之上的李显陛下,话锋一转恭敬道:“陛下,如钟相所说,草民确实是个商贾,而且是一个每日进出银两较大的商贾,生意涉及长安以及潞州,主要经营的是货币行业,也就是陈郎中所说的银号。由于银号的周转资金较大,所以定然需要一些人看守,否则就会出现丢失的情况,比如在潞州之时银号就层在一夜之间丢失两万贯的钱财。
故而银号高薪聘请几位武艺不错的师傅看守钱财,但是他们都并非奴籍,也并非谢凝的下人,所以谢凝认为,钟相所谓的谢凝滋养死士之说并不成立,相反草民个人认为,银号对于大唐的金融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草民对于大唐百姓的劳务所得也有所贡献,朝廷应当对草民进行嘉奖!”
朝堂上的众人正在等着钟楚客如何反驳谢凝,却不想谢凝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而是直接与皇帝对话,甚至好像还等着皇帝嘉奖他,当下更是大感兴趣等着皇帝如何看待谢凝。
最感兴趣的莫过于薛崇简,从今天上朝钟楚客提及谢凝,他就已经完全猜到自己身边的人就是被韦后一党收买,现在看谢凝让钟楚客吃瘪,若不是身在皇帝眼下,他甚至想给谢凝擂鼓助威。
事实上李显陛下现在对谢凝也很感兴趣,但是毕竟不让相王权力过大也是他的意愿,还是有些偏袒的说道:“既然不是下人,那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府上?”
皇帝果然是皇帝,一句话就能问到点子上,谢凝很不理解这个能直接看破端倪的皇帝为什么连媳妇都驾驭不住,回答道:“回陛下,事实上谢府也就是近几日人多,实不相瞒,前些时日有人想要谋害草民,草民认为其志在草民府上银钱,但是贼人在意图绑架草民之时被银号的护卫打伤,却不想贼人武艺高强,没等草民将其送入官府,就被贼人逃脱,所以以防万一,草民提心吊胆之下只好高薪请银号的护卫在府上暂住几日。”见皇帝的脸色正常,谢凝嬉皮笑脸的又加上一句道:“陛下,这件事草民曾经报官,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能否请陛下开恩,让长安城的武侯多去谢府周围转转,草民十分想沐浴在陛下的光辉之下安心睡一个好觉!”
李显陛下饶有兴致的看一眼谢凝,淡淡道:“如此说来也算合理,那朕再问你,陈郎中声称寿春郡王在你府上,而你又一口否决,那你且说说陈郎中看见之人是谁?”
谢凝心里却大骂李显,想不到这皇帝老儿也会套话,一脸不解道:“陛下,草民虽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但是每日进出府上之人也不少,草民不知陈郎中看见何人与草民进府,能否请陈郎中描述一下他所说之人的长相?”
这个李显陛下当然不会拒绝,大手一挥算是准奏,只是陈谦此时正在擦自己脸上的汗水,根本就没有看见皇帝的动作,幸好他身边的同仁还算心善,暗暗捅他一把。
“啊!”陈谦被身边同仁一巴掌吓一跳,这一声喊得还听响,当看见众人的目光,竟然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陛下赎罪!”
李显陛下很是无奈,瞪一眼陈谦,怒声道:“你给谢凝形容一下寿春郡王的相貌!”
陈谦也不敢起身,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布,双手奉上道:“陛下,跟去谢府的随从指认,画像上的寿春郡王正是和谢凝一同入府之人。”
谢凝歪脖扫一眼陈谦双手捧着的画布,顺手就想去接,又突然想到这不是自己该做的,下意识的等皇帝发话,却发现已经有识相的内侍前来结果画布,先是拿去给皇帝看一眼,等皇帝点过头,又双手捧到谢凝面前展开!
谢凝左看看右看看,心说怎么李成器和李隆基都和相王长得不像爷俩,莫非相王的几个妃子都比较奔放?竟然不由的有些出神。
这时皇帝轻咳一声,淡淡道:“谢凝,陈谦现在说画上之人就在谢府,你可承认。”
谢凝摇摇头,很是茫然道:“陛下,草民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不敢承认!”
话一出口,满堂哗然,这些人当中韦党虽然众多,但是多半是下级受不得上级的压迫而被迫入派,内心里还是效忠李唐宗室,所以他们还是希望这件事情不成立。
当然,也有从头到脚彻底是韦党之人,比如钟楚客,再比如还有没有发话,谢凝连是的不知道的韦温等韦家亲信。他们当然希望这件事情能够越大越好,甚至幻想至少将相王赶出长安,至于谢凝的生死,他们打心底就没关心过!
然而此刻听到谢凝矢口否认,各怀鬼胎的百官都在找自己的哥们发表意见,直到李显陛下又轻咳一声,众人才将目光投回到龙椅之上,只是皇帝对百官的讨论似乎并不责怪,接着说道:“陈谦,现在谢凝否认自己认识寿春郡王,你可还有证据?”
陈谦不敢表态,因为他所行之事完全是受到钟楚客的指使,但是钟楚客却十分肯定李成器在谢府,原因无他,因为薛东、也就是薛二就是他的人,在死亡线上带回去的消息,钟楚客还是愿意相信八成,何况即使这件事有假,也只不过是陈谦背个黑锅了事。
钟楚客越看陈谦无能的样子越是客气,干脆自行出列见礼道:“陛下,陈郎中毕竟是朝廷命官,想必不敢说出如此大谎来求死,寿春郡王是否在谢府,遣人搜查一番即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