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何振风摇头道,“皇上还真会出题,权力富贵宣王都不缺,要不皇上赏赐他几个美人吧,让宣王享享齐人之福。”封啸天笑笑不语。
吏部尚书史书同不冷不热道,“皇上可把北燕的近二十座城池赏给宣王作封地。”
众人脸色皆变,封瀚跪地,忠心耿耿道,“臣为皇上效力乃分内之事,绝无赏赐之心,割地封王之举万万不可,这可是我大晋数百年的宗法啊。”
燕云飞暗自叫好,封瀚不愧为老狐狸,割地封王那是封啸天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一旦宣王有了自己的领地,加上他在军中的声望,到时谁可节制他,如今他反过来率先反对,表明自己一片忠心,令封啸天对他的警惕之心反而少了几分。
扶起封瀚,封啸天装着情真意切道,“凭皇弟的能耐,割地封王又何不可,可三弟说的好,祖宗的法度我们不能忘,你们还是替朕想想别的法子来补偿朕的三弟。”其他的几位大臣不说话了,把目光停留在李萧徽身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李萧徽道,“臣认为宣王为了大晋数年来东征西讨,鞠躬尽瘁,既然皇上一定要赏,不如让王爷在家中休养一段时日,就是对宣王莫大的恩赐。”封啸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待众人反应,大笑道,“依丞相所言,三弟你在家安心歇息一段日子吧。”
对于封啸天突然的决定,封瀚措手不及,一声长叹,“臣弟是该去看看母后了。”双目尽露苍凉,忠心为主,却为所忌。
李萧徽的提议无疑要把封瀚置于权力之外,而封啸天亦感觉到了这位皇弟的威胁,名为休养实为夺权。
与封瀚交好的杨素和罗成刚无言可说,若是反对,那不是阻止宣王尽孝道之心,只好默不作声。
坐在席上的众位外国使节也有些茫然,凌宣脸色一变再变,若宣王被搁置,那么两国停战之议只怕会另生枝节。
太子与李萧徽等人心中暗暗窃喜。
宴席一阵死亡般的沉寂。
雪越飘越大,宣王府邸刹那间被白雪笼罩,寒冷从裴阳西面的雪山,席卷过整个晋都。
一太监服饰的中年人,头上还残留着几片雪花,匆匆穿过宣王府长长的廊道,沉重脚步声中,显得心事沉沉。
丝毫不理会众人目光,来到封啸天身旁,贴耳低声而语。
封啸天目带愤怒,既而变得异乎寻常的平静,深深望了宣王一眼,狂笑道,“王弟好手段啊。”
听到最后一句,众位大臣愕然不解,封瀚满脸茫然,不知他所指何意。
厅中的气氛再次陷入了静默中,窒息的令人想尽快离开此地。
冷寂,平静中激流暗涌。
脚步声,再次传来。
走进来那人似乎为厅中压抑的气氛所吓住,定了定神,向封啸天施礼后,疾步走向封瀚,低语数言。
封瀚的脸色亦怒亦愤,良久,仰天长笑,“妄我一片忠心换来如此境地!”端起手中的酒杯面北洒于地。
面容如水的封啸天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笑容,喉结处隐隐如卡着刺骨般痛苦,“北燕和议未定,此事还是由王弟决定的好,伺候母后之事,日后再说。”
说完转身离去,凌厉的双目中尽现杀机。
一变再变,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目不暇接。
面带微笑的燕云飞端起美酒,悠闲自在轻饮,对厅中变故似乎置耳不闻。
巍峨的皇宫中,四处蔓延着死亡的寂静。
随皇上一同回宫的御史大夫高礼惶恐的跪于封啸天前,地上四处洒落着刚刚递来的奏本。
度步于原地的封啸天,带着倦色躺在象征权力的皇椅上,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忘记了高礼的存在。
跪地的高礼连大气都不感喘,垂首等候着封啸天开口。
雪花飘洒的声音,透着深墙高院,传入封啸天耳中,似乎在讽刺着他手中的权力。
虽然有席垫,但跪地良久的高礼还是清晰感到膝盖处传来阵阵酸痛,悄悄抬头,眼角瞟向封啸天。
四目相对,封啸天眼中的寒光令高礼连忙低下了头。
“起来吧!”封啸天低沉的声音在空阔大殿中回荡。
高礼谢礼,恭敬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
似乎知道高礼的心思,封啸天打断高礼问话,缓缓道,“齐玄被人暗杀了!”
语气中只有阴冷而无悲伤之意,对齐玄的死他并不在意,但被人在燕地,而且封瀚的地盘所杀,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不早不晚,正要接替封瀚手中的兵权时被杀,实在令他难咽心中气愤。
思量着措辞的高礼道,“皇上怀疑是宣王的人做的?”
双目如火的封啸天道,“难道还不是吗?看来朕真的太心软了?”
高礼心中嘀咕,心软,在他眼前的人面前还没有这么一个字眼,只不过作给他们臣子看而已,今日一句话剥夺封瀚手中的兵权,若非齐玄猝死,令他忌惮,宣王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装出丝毫不知道内情的样子,附和道,“皇上对宣王之情,众人皆知,他定会赤胆忠心的报答皇上。”
轻轻敲击着椅手的封啸天皮笑肉不笑道,“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杀齐玄来威胁朕?当朕不存在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狂浪般袭向高礼,令人寒栗。
高礼再一次跪了下来,“宣王实在太不知好歹,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心中惶恐不安,身为近臣,再次感到天威难测。
喜欢臣子惶恐不安的封啸天,白眉微动,如亮堂的利剑,刻着难掩的愤怒,“高卿家,你说朕该怎么办?朕该怎么办啊?”平淡的语气中透着窒息气味。
在喜怒无常的封啸天面前,高礼神经绷得像拉紧的皮条,揣测着他的心意,面带怒意道,“杀之不足为惜!”
一阵哈哈大笑,封啸天起身道,“好一个杀之不足为惜,可他毕竟是朕的三弟,朕忙于天下之事,无法尽孝道,既然朕的三弟不喜欢伺候母后,那就为父皇守墓吧,也替朕尽尽孝道。”
刺骨冷意从高礼的脊背冒起,跟随封啸天这么多年,他的心思还是那么令人难以琢磨,宣王此次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