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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六盘山上

果不其然,一大群难民一样的百姓正跌跌撞撞地正向这里奔来,不过虽然狼狈不堪,个个却是欢喜异常,从虎口中安然逃出,谁个不是乐得手足无措?章楶让百姓先行,自己率大军断后,以防夏军追击而来。

山道崎岖不平,百姓行进的速度也极其缓慢,待走到郭成刘元大军跟前时,已经花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范碧云也从百姓中寻到了自己的弟弟,当下欢喜得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袁封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子”,完全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这段日子的折磨,使他越发的面黄肌瘦,两只眼睛像是窝了进去,眼圈黑糊糊的,活像只大熊猫。

小范同志见到女扮男装的姐姐,显然是出乎意料,惊诧之下,又欢喜起来,想到自己在石门峡夏军大寨中的苦难状,眼泪不由得唰唰地滚落。范碧云心疼地下了马,将弟弟抱住,然后将他又扶上了马,自己却站立在地上。

袁封也忙翻身下马,拉过范碧云,想让她上自己的马。范碧云先是不肯,后经不住他的苦劝,只得上了马,却是一片柔情地看着他,心中荡漾起微微波澜。

郭成、刘元两将见了章楶,施礼完毕,又与诸将行礼,还碰见了折可适,几人都是哈哈大笑,这一战打得真是痛快,不但救出了百姓,还毙敌近万余,可以说是又一场对夏军的大捷。自元昊称帝以来,夏军一直占据优势,屡次击败宋军,几度甚至威胁到关中地区。这几年来,在章大帅的率领下,宋军却是几挫夏人,打得他们再无力气大举进犯。捷报传到汴京,朝廷定少不了一番厚赏。

由于身在夏境,虽然夏军这几年吃的苦头不少,但也不会就这样看着宋人在自己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夏军随时都有可能尾追而来,章楶下令,由郭成、刘元率部断后,折可适率军突前,务必要将百姓安然送回。刘元将折可适叫到一边,让他带着范家姐弟和袁封马超先行,自己则引本部军马在后。这四个人在自己军中,始终是个拖累,还不如让他们一道随百姓先撤,万一夏军追来,自己也好放开手脚和他们大战一场。折可适猜到一二,也不点破,哈哈一笑,招手让他们划归到自己军中。

马超倒是不想走,他还没和夏军交过手,心里面痒痒的,像猫儿挠心似的。但袁封出与安全考虑,决定还是先行撤回。毕竟上阵杀敌那是官军的事情,这四个人,除了马超还有点能耐之外,全不是夏军的对手,真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顶多只能给人家当靶子使。马超是陪同自己出来的,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可没法向马兴交代。

军马渐渐地近了宋土,后面却突然传来喊杀声,断后的郭成刘元已经看见夏军的旗帜,忙命人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让人飞马禀报章大帅,让军民人等加速前进。

章楶赶紧下令,催促军民速行,又加派了一将引三千军马前去支援郭成、刘元所部。

原本疲惫不堪的百姓,听到夏军追击而来的消息,又见前面就是宋土,心中都是一阵紧张激荡,脚下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到了最后,几乎大家一道奔跑着,折可适与本部军马小心地护送,不敢像以往一样,逗留着厚着脸皮去向章大帅请战。

袁封这才感觉到两条腿的疼痛来,尤其是被马背蹭掉皮的大腿内侧,更是活燎燎地发痛,但在人流中却又停歇不下来,只得强忍着,踉踉跄跄地快步向前奔去。

马超倒是细心,看出他的不对劲来,待马走到他的身边,一伸长臂,竟将他提了起来。袁封大吃一惊,正惊愕莫名间,却发觉自己已经轻轻地落在了马背上,自己的身后正是马超。

“大哥,咱们一道骑马走吧。”马超呵呵笑道。

袁封也不拒绝,只是觉得,如果马超能够和范碧云换一下,那就更好了。才子佳人,共骑一骏,徜徉于崇山峻岭之间,行伍之中,耳听两军厮杀之声而从容不迫,当真有几分诗意。袁封小小地YY了一把,马超却极是惋惜地打着马,还不时回头望望,眼神中满是渴望。

范碧云姐弟的马渐渐追了上来,两马四人并行。袁封笑道:“范公子得以虎口而还,真是吉人自有天象,碧云小姐,这下可以放下心来了。”

范碧云自然是欢喜无比,快意道:“那还得多谢袁兄的好计谋。”

小范同志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一会儿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袁封,不知道他俩为何如此亲昵。范碧云这才微红着脸,对弟弟说道:“这次章大帅出兵,是这位袁公子出谋划策,快谢谢袁公子。”

“在下范子惠,多谢袁公子相救之恩。”小范同志在马上虽然显得弱不禁风,但还是支撑着行了一礼。

袁封赶忙回道:“在下袁封,表字建华,范公子得以重回故土,全赖章大帅及诸将士奋勇杀敌,袁某何德何能?”

范碧云也忙介绍道:“子惠,袁公子不但文韬武略过人,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日后你可要好生向袁公子讨教讨教。”

范子惠也是个读书人,自小就喜欢吟诗作对,如今听说面前有位诗词高人,顿时忘却伤痛,惊奇地道:“不想袁公子竟是个中翘楚,范某当聆听指教。”

袁封无奈地苦笑着,自己剽窃前人诗歌的罪名看来只会越来越重,真是罪过罪过,但又不能将实情告诉别人,只得勉强地道:“胡乱做得一两首诗,岂能登大雅之堂,入得范公子大家之耳?”

范子惠摇头道:“袁兄莫要过谦,实望指教一二才是。”

见推辞不掉,袁封只得顿了顿,想了一想,指着行进着的山道问:“此山名叫六盘山?”

“不错,正是此名。”范子惠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有了,”袁封故作惊喜状,当即吟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主席这首《清平乐六盘山》写的是豪气干云,大有人主之风。袁封顺手拈来,倒也贴切,只是心中还尚有些犯罪感,明明知道不会有人清楚,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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