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喜欢看恐怖片,尤其偏好外星怪兽和基因变异的类型,但绝不希望自己成为片中的主角,更不愿意充当被主角镇压的怪兽!
看着洗衣机上那个大窟窿,他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唯有两行眼泪仿佛自有意识一般奔流而下。
寝室里几人听到动静出来看时,见到的就是秦欢面色煞白,涕泪纵横的狼狈模样,不觉面面相觑,都是满头雾水。
众人惊诧交加的表情却是提醒了秦欢,他猛地精神一振,拿袖子胡乱一抹脸,信手拖了离他最近的田大娘,指着洗衣机上那个大洞要他看。
“你看见什么没有?”秦欢小心翼翼地发问,神色间又是渴盼又是紧张,看着田大娘的眼神就好像溺水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田大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胳膊,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等到他随着秦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洗衣机上那个黑乎乎的大窟窿,再多的鸡皮疙瘩也被熊熊怒火烧得一干二净:“哪个贱人干的?丫的不得好死!”
宛若一阵冷风吹过,秦欢眼中小小的希望之火悄无声息地熄灭了,鼻中一酸,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
田大娘还要继续狂喷,旁边孟光已经瞧出不对,使劲一拉田大娘,转过头来指着那个洞问秦欢:“老五,这个是你做的?”
秦欢眼泪汪汪地点头。
田大娘张了张嘴,不说话了,看看那个窟窿,再瞧瞧秦欢,他满脸沉痛地发表总结:“很好!很强大!壮士断腕,何其悲壮!”
围着洗衣机转了几圈,夏春耀兴致勃勃地发问:“你用什么弄的?硫酸?”
秦欢迟疑着“嗯”了一声,一面心虚地往手上的伤口看去,却见刚才还鲜血淋漓的地方这会儿居然皮光肉滑,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立时又是一哆嗦。
夏春耀瞧瞧四周,抛出一个新问题:“你用什么装的?”
秦欢耷拉着头不应声,湿漉漉的睫毛下两汪泪水滚来滚去,磨蹭了半天,他可怜巴巴地开了口:“我说是人皮,你信吗?”
夏春耀古怪地瞧了瞧他,突然挑眉一笑:“我信不信这个没关系,但是我相信洗衣机绝对是可以用人皮包装的。”拿下巴一点地上那几大盆衣服,他笑眯眯地呲了呲牙:“好好干,洗衣粉不够了找我。”
孟光随后跟进,握住秦欢的手摇了摇,十分诚恳地微笑:“小五同志,你辛苦了。”
秦欢扁扁嘴,忍了许久的眼泪泪水终于掉了出来。
其实,自从吸血事件之后,他已经隐约有所觉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常理难以解释的事,但依旧存了一丝侥幸,即使今天眼瞧着自己的血变成了强力硫酸,他仍然盼望这次能同以前一样只是幻觉。然而事实证明了一切,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只能面对现实。
可是,具体怎么个面对法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秦欢第一个反应是把这事告诉了父母,但秦爸秦妈压根就不相信,只当他刚进学校不习惯,特意挨个打了电话给寝室里其他几人,说了一大堆好话,拜托他们多照顾下自家儿子。为这事,秦欢没少被人取笑,自此也绝了他对人倾诉的心。
问题是,如果守着这个秘密不说,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没准儿就真的变成了异形,但如果说了,同类型的小说、电影秦欢看过不少,他相信自己极有可能被当作白老鼠送进实验室。况且他怎么说?又对谁说?难道告诉别人他胸口有个隐形蛋蛋,这个蛋蛋能吸人血,而他自己的血可以融化钢铁……这套说辞自家父母尚且不信,更不要说外人,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只怕在送进实验室之前先得被当作疯子关进精神病院!
秦欢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前路无光,课不上了,图书馆也不去了,整天躲在寝室里发呆。直到某天孟光削苹果割伤了手,红艳艳的鲜血看得他眼冒绿光,差点又是一口啃上去,这才发现原来寝室也不是他能呆的地方,再一次掩面泪奔,从此开始了在校园里东游西荡的游魂生活。
南大虽然提倡学风自由,但再怎么自由也不能连着一个多月不上课,秦欢这样高密度的逃课很快引起了本班辅导员的重视,想找秦欢谈话却总也找不到人,一气之下就把这事报给了系里。
秦欢是全系年纪最小的学生,系里本来就比较注意他,听说他连续逃课,系主任立刻颁下了召唤令。
秦欢正处于极度颓废中,别说系主任,就算校长他也不在乎,依旧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压根没想着要去,反倒是田大娘和孟光替他捏了把冷汗,催着他赶紧去向系主任认错。
送走秦欢,两人凑一堆嘀咕,都觉得他这段时间挺古怪,不过想到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强奸”事件立时释然,小小年纪突然碰上这样的谣言,也难怪他有心理包袱。
“到底是哪个贱人满嘴喷粪?”田大娘发狠道:“要是让我逮住了,老子把他的舌头揪出来戳屁眼里去!”
孟光跟着叹气:“本来一个挺阳光的小孩,突然就蔫了,那人也忒缺德了点!”
田大娘那张嘴是出了名的臭,平时没事还涮人玩,这会儿有了事更加刻薄,变着花样作践。正说得唾沫横飞,七八本书从空而落,一本连着一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还没等他回过神,庄正明铁青着脸从他身边插肩而过,大力摔门而去。
田大娘吃惊得都忘记了生气,指着庄正明的背影结结巴巴地发问:“他……他拿书砸我?”
孟光大张着嘴,也是一副惊到呆的模样。同寝到现在,他一直觉得庄正明有些小家子气,又要面子又怕事,没想到从来不敢和人红脸的他,今天居然主动向田大娘挑衅。
“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啊。”孟光的口气如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叹,听得田大娘怒火狂升:“靠!他有脾气算个球!老子也是有脾气的!”吼完了又纳闷:“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平白无故砸我干嘛?”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另外一件事。”夏春耀定眼瞧着庄正明的床位,语声里透着古怪:“他是怎么下来的?”
南大的寝室是五人制,两个上下铺外加一个单独的上铺,因为下面搁着课桌的关系,后者比另外两个上铺要高上一大截,离地将近两米,而庄正明睡的就是这个铺位。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很快,从书砸下来到他出去,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以庄正明平时上下床铺的速度,书砸完了他再往下爬,足够孟光发呆完毕过去逮人。就算他怒急攻心敢直接往下跳,声音呢?一百来斤的大男人从两米的高度跳下来,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吧?他庄正明又不是属猫的!
田大娘和孟光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古怪。
孟光小心求证:“难道这就是人的潜力?”
田大娘则是大胆推断:“这小子吃了****,真他娘的猛!”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为什么被砸,想到之前的话题,他突发奇想:“难道那个造谣的贱人就是这小子,所以他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