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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繁华盘丝

等等,鼓鼓囊囊的粗布袋里似乎少了什么。小钻风飞快地翻了翻袋子,那副好不容易得到的岩羚角到哪里去了?这可是所有货物中最值钱的东西啊。

山上总共就这么几个家伙,脑袋里迅速转动几下,判断出最可能的作案嫌疑犯。闻一闻,袋子上残留的烟熏味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骚蹄子!我就知道是你拿了东西,快给我出来!”小钻风大声喊出山鹿精的名字,小妖们是没有正式名字的,大家平日叫得最多的那个称呼就是他们的名字。小钻风比较幸福一些,能够使用这个世代相传的名字,直到他不能继续巡山为止,这个待遇连头领都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回答的声音,刚才还在餐桌旁的山鹿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开了,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看到小钻风的目光扫向自己,正在灶台旁收拾柴火的黄牛精赶紧摇着头上一对弯犄角道:“我没看见他。”黄牛精的名字里面也有“蹄子”这两个字,大家叫他“闷蹄子”,作为化妖前长四只蹄子的同道,平时和山鹿精骚蹄子最是要好。

机灵的猕猴精赶快过来帮忙,他一下窜到洞窟顶上,在石钟乳和石笋中荡来荡去,居高临下观察整个洞窟情形。

小钻风无奈地笑了一声,抽动鼻子仔细辨别空气中的气味,不一会儿,一丝熟悉的气味就被他捕捉到,立刻断定出对方的位置。

他大声喝道:“还想躲在柴堆里?快把岩羚角交出来,那可是半袋粮食!”

柴堆里慢慢探出焦炭般的鹿角,接着是那个灰蒙蒙的鹿头,哭丧着脸道:“小钻风大哥,我就喜欢这对角,比我自己的漂亮。你让我留下吧?”

“不行,你一头鹿脑袋上顶羚羊角像什么话?那对岩羚角最值钱,少了粮食大家拿什么填肚子?”这个死脑筋的呆头鹿,每天为了他脑袋上那对熏黑了的鹿角发愁,看到光洁点的树枝都想顶到头上去。

“那我以后少吃点行不行?”

“这没商量的余地。以后等大家不靠这些东西换粮食了,我再给你弄对更漂亮的鹿角,就算你要把龙角麒麟角顶在脑袋上也没人说你。”小钻风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

骚蹄子很不甘心,喉咙里呜呜咽咽,发出细声细气的哭声。

小钻风知道他舍不得东西又胆小爱哭的毛病,走上前,从他怀里夺过那对岩羚角,放回布袋里捆扎妥当,对黑安全说道:“头儿,东西都清点好了,可以准备下山了。”

旁观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黑安全没有一言半语,只是问小钻风道:“一共就这些了?”

“嗯。”小钻风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那就好了。天无绝妖之路,总会有办法弄点吃的,不会让大家挨饿的。”似乎看到大家情绪低沉,黑安全说道。

老大,你这么说话大家会更低落的。。。。。。小钻风偷偷苦笑了声,但看到山洞里冷凄凄的场面,还有已经止住了哭泣的骚蹄子,一股凉凉的感觉还是在小钻风胸中徘徊。

身为狮驼岭二号人物,自己要担负起责任,可不能像那头胆小的鹿一样。

黑安全转向小钻风,说道:“二十年前我带你下过一次山,你还记得吧?”小钻风点点头。这次经历他当然记得清楚,对于从没有下过山的其他小妖,这可是很值得炫耀的资本呢,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

二十年前,黑安全为了某件事下山,特地把小钻风带上,让他见识了山下的风景。大头领去做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也不需要多问,但山下繁荣怪异的景象可是让他大开眼界,想忘记都难。

“你去找那回带你见过面的,叫做粉粉的女妖,把事情说给她听,她会帮忙的。你还记得她什么模样,住在什么地方吧?”

“头儿放心,我全记得,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小钻风大声保证道。

因为要把交换回的粮食背回来,下山的不只小钻风一个,同行的还有平日专职打柴的黄牛精闷蹄子,东西多了,带个伙伴要好行动些。闷蹄子没别的本领,他的天赋就是负重,扛上几百斤东西跟没事一样,加上他速度不慢,正好帮忙背东西。

这个下山的机会可羡慕死了其他小妖,骚蹄子就扯着闷蹄子的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狮驼岭周围数千里都是荒山,别说人迹,就是妖怪都看不到一个。往西走三千里有人类居住的国度,不可擅入,往东三千里则是个群妖聚集的市镇,以小钻风和闷蹄子的脚力需要十日路程。

这个市镇也是相当的有名气,只不过它的这种名气不是狮驼岭那样的威名,而是带些华丽旖ni的色彩。虽然闻名程度在三位大王都在的时代远远比不上狮驼岭,但现在已经是远近皆知,名动妖界。但凡口袋里有点余钱的妖怪,有事没事都爱往这里溜达,更多的是想寻条出路的妖怪,或者纯粹找个地头混日子的妖怪。

这座市镇叫做盘丝镇,妖界著名历史景点盘丝岭盘丝洞就在这个镇子的后面。

今非昔比呀,想当年狮驼岭威震天下的时候,盘丝洞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地方,大家也只是通过西游故事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七个漂亮迷人的蜘蛛精。自从七个女妖被孙悟空打死后,又有其他妖怪来到这里定居,占据了蜘蛛精们原有的地盘,名字也还是叫做盘丝洞。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盘丝洞居然一日比一日发达起来,山前原本荒凉的野地也逐渐形成了繁华热闹的市镇,每年数不尽的收益流入盘丝洞。

远远看到高大齐整的青石城墙,城内鳞次栉比的各色屋顶,那股山上绝对看不到的繁盛气息就扑面而来。

城门上嵌着一块刻有“盘丝镇”大字的白色大理石块,虽然有城墙和守卫,但没有拦路盘问检查,也没有过路费之类的东西,显得颇为自由。刚进城门,路旁摆摊卖冰镇果汁的吆喝声就吸引住了闷蹄子的目光。

“小钻风大哥,那就是冰镇果汁啊?听老猪说盘丝洞的家伙个个都有钱,喝冰镇果汁都是一次买两碗,一碗漱口一碗洗手,是不是真的?啥时候我们也这么有钱就幸福了。”闷蹄子一边说着,自己被自己的憧憬所感染,羡慕得直咂嘴巴。

小钻风神色鄙夷地回答道:“没出息,有钱了谁还喝这种果汁?告诉你,有钱人吃的花样可多了,杀一只鸡只吃鸡冠子,煮一条鱼只吃鱼眼睛,宰一头牛只吃牛舌头。”

闷蹄子急忙捂住自己嘴巴,心惊胆战地往四周看看,生怕有妖怪突然抓住自己,用刀割了他的牛舌头去。

街面上妖来妖往,形形色色,各种稀奇古怪的形象都有。

“这个盘丝镇的都好有钱,穿衣服都是全身的,也不怕浪费。”闷蹄子继续自己的感慨。这也不怪他,狮驼岭的妖怪们常年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半截裤腿的裤子而已,在他们眼里,再多花一寸布料都是浪费。

节约光荣,浪费可耻,这是狮驼岭的生活理念。

小钻风带着闷蹄子在大街上走了半天,两旁都是闷蹄子从来没见过的高大华丽的楼房,看得这家伙目不暇接,任由他拉着赶路。耳边忽然又响起闷蹄子的惊叫:“小。。。。。。小钻风大哥,那里有个好漂亮的姑娘朝我打招呼呢,她在招手要我过去。”

小钻风没理会,扯着他继续走路,二十年前初次下山的他也这么惊奇过,而且几乎因此丧命,心中自然警惕万分。这些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碰到,以前有黑安全老大罩着,才没弄出什么后果,现在他可不敢大意。

耳旁只听到闷蹄子不停说道:“你看,你看!那姑娘身上穿得好少,腰好细好白,还有那双腿好嫩好长啊。。。。。。那边也有姑娘朝我招手,怎么她们都认识我?”虽然没有去看,也能想象到那双牛眼睛早就瞪得比拳头还大了,牛鼻子扑哧扑哧地拼命喷气。

“我问你,你身上有钱吗?”

“钱?我身上怎么会有钱呢?”闷蹄子很奇怪小钻风的问题,钱可是个稀罕东西,他们只是听说过,但没机会见过,更没福气花过。眼睛依旧盯着向他招手的美女看:“要是有钱,我们也不用背着布袋下山换粮食啦,想吃啥就吃啥。”

“那就对了,那些女妖认识的不是你,是你身上的钱。要是你没有钱就去和她们打招呼,小心她们发火,剁了你的牛舌头做宵夜,割了你的牛鞭泡酒,你信不信?”小钻风的口气变得极其严肃。

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闷蹄子赶紧扭回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小钻风赶路,再也不敢抬头看两边花枝招展的美丽女妖,但牛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上两眼。

转进一个路口,两丈高四尺宽的深紫色木牌竖立在一座大门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粉时代生活馆”六个粉红色大字。

闷蹄子不认识字,对于牌子上面究竟写着什么不感兴趣,只是鼻子狂嗅,享受空气中传来的各种香味。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迈动,身体紧紧跟着小钻风,至于到了哪里,他心里根本没概念。

两个小妖刚跨过门槛,猛然觉得眼前一花,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直往闷蹄子鼻子里灌,一幅闪亮的裙子从门后飘出来。

“喂!这里不收东西,别扛东西进来,快给我出去!”

说话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妖,个子看上去不高,但生得丰满而匀称。上身穿着一件袖口窄小的粉红色短襦,腰间系着红色丝绦,里面是一条白色的长裙,低低的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连那条充满诱惑的沟壑都能清楚看见。

她扭腰挺胸地站到两个小妖眼前,挡住他们的去路,不仅让闷蹄子看呆了眼,小钻风的心脏也猛跳了几下。

小钻风赶紧解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一路上被漂亮女妖们勾引得神魂颠倒的闷蹄子再也克制不住,口水哗哗地说道:“这个姐姐好香好白。”虽然他担心有剁自己的牛舌头,割自己牛鞭的危险,还不敢凑上去,但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品美味舍不得放开。

看到眼球几乎要鼓出的闷蹄子,女妖本来不善的脸色更冷了一层。

真给我们狮驼岭丢脸!小钻风伸手抓住他头上的牛角,用力把这头傻牛扯到身后,说道:“我们真是来找人的,麻烦大姐让我们进去。”

女妖再打量一下小钻风,看到面前小妖挺拔的身形和罕见的银白色毛发,脸色忽然又好看一些。她大大方方走近一步,丰满的胸脯几乎要抵到小钻风胸前,昂首注视一番,咯咯笑道:“你这个小兄弟真有意思,我们这里只有找乐趣的,还没有来找人的,你找谁呀?”

小钻风赶紧回答道:“我们来找粉粉大姐。”

这句话才说出口,这女妖的神色变得惊异起来,问了句:“你们找粉大姐?”似乎是不太相信。

确信自己没有说错名字,小钻风点点头道:“我们就是找她,麻烦大姐替我们通报一声,有狮驼岭的故人前来拜访。”

“狮驼岭?就是在镇子西面的狮驼岭?”

女妖又问了一句,看到小钻风肯定的点头后,说了声:“那我进去问一下。”然后朝屏风后面喊道:“荼荼,你过来招呼一下这两位客人,我进去告诉粉大姐有人找她。”

左右两扇一丈来高,三丈多长的金底紫绿绘画屏风把房间内隔成三个区域,中间正是小钻风们站立的通道。随着回答声,左面屏风后转出一名年貌娇小的女妖,穿着和刚才那名女妖一同式样的粉色短襦和白色长裙,有着红宝石般的眼眸和漂亮的长耳朵。

从外貌上根本没有办法判定一个妖怪的具体年纪,长相像耄耋老人的可能是才化妖的低级妖怪,生得像三尺幼童的则有可能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甚至有可能是飞升得道的妖仙。

小钻风心里猜测,这名小女妖和刚才的女妖一样,应该是这家“粉时代生活馆”的招待人员,再怎么也强不到哪里去。妖界强者为尊,法力高强的妖怪谁会来做伺候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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