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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乡故知

等到坐下来,小钻风才认真打量了一下房内的布置,和二十年前的印象相比,布置和陈设都有一些改变,显得更加辉煌夺目。

“小钻风大哥,刚才那个姐姐说她们这里不找人,只找乐趣,乐趣是什么?”闷蹄子只觉得满屋子颜色花眼,看不出什么门道,倒是对刚才女妖说的话感兴趣,闷声闷气问道。

乐趣是什么?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小钻风虽然大体知道这家粉时代生活馆提供各种各样的寻乐服务,但真要他用几句话准确概括出来,却也没这个本事。

妖怪们天性自由,不仅对自身yu望不加丝毫掩饰,更是明明白白的加以推崇和宣扬。同人类的生活相比,他们五花八门的生活方式一点也不少,而且更加没有那些遮遮掩掩的道德规矩,各种各样的服务行业也就应运而生。当然,这些内容小钻风并不清楚,除了自己那些浅薄的见识,大都是下山时听黑安全大头领和他几个妖怪朋友聊天中说的。

既然自己不能回答,就狠狠地瞪了闷蹄子一眼,低声警告道:“在外面别乱说话,小心闯祸,被别人割掉舌头。”

闷蹄子赶紧四下瞅瞅,虽然不太相信自己随便说句话就会被割舌头,但还是提心吊胆,再不多问。

眨眼间,那名叫做荼荼的小女妖端了红漆盘子过来,盘子里放着两杯茶,还有一碟香喷喷的糕点。

那糕点的香味刚刚飘入闷蹄子的鼻子,他的口水就止不住刷的流下来,牛舌头不停地舔着,比刚才面对那名女妖时更加不堪。在他的意识里,异性虽然诱人,但还是远比不上甜美的食物,狮驼岭上天天酸菜炖豆子,哪里有这么香甜的美味啊?

对他这种败坏狮驼岭门望的行为,小钻风只能视而不见,自己能忍住对糕点的yu望已经很难了,实在没有余力去管教闷蹄子。

看到小钻风只是端茶喝,没有表现出对糕点的打算,闷蹄子立刻伸手抓起瓷碟,干脆利落地往嘴巴里一倒,满碟糕点眨眼之中就吞下肚去。

小女妖看到他急不可耐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

丢脸啊,太丢脸了。小钻风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头笨牛,教他遵守必要的规矩,要把狮驼岭的山规背诵一万遍。

“真抱歉,我这个小兄弟第一次下山,不懂得礼节,让你见笑了。”小钻风决定挽回一点狮驼岭在小女妖心中的印象。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笑声:“小钻风现在有点当家的风范了。”声音清脆,传入耳中如同被灌了一杯冰水般舒坦。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女妖站到小钻风面前,以他敏锐的灵觉竟然没有发现。

虽然她们衣着的色彩都鲜艳夺目,但无论谁的目光都会被左边那个女妖立刻吸引住,似乎有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强迫着。

金黄色的毛发像丝绸般光洁明亮,从头上一直垂到膝盖的位置,没有一丝杂色,宛如朝阳下流金泻银的瀑布。朱红色的长裙紧紧裹住苗条匀称的身体,不仅罩裙是朱红色,连里面的裙子也是朱红色,腰间饰带上缀着红紫色的宝石,散发着一层薄薄的灵力。以小钻风头脑里不多的价值评估经验来判断,也能看出这条长裙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之物,估计是那种大头领说过的修炼物品。

虽然过了二十年,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在妖怪们漫长的生命里,这点岁月只算得上是弹指一挥间,留不下任何痕迹。

“这些年不见,粉粉大姐比以往更加漂亮了。”小钻风赶忙拉着闷蹄子站起打招呼。

目光在小钻风的脸上转了一转,对方面上笑咪咪的,转头对身旁女妖说道:“看见没有,黑安全手下这个小家伙不错吧?还会说讨好的话哩,比黑安全那个木头疙瘩强多了。”

被讨好的对象明白指出自己所说的话是讨好,这种尴尬是小钻风第一次碰到,脸孔一下浮现出红色。

尴尬归尴尬,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小钻风知道眼前这位粉粉大姐有那么点精灵古怪,当年黑安全大头领就老在她面前吃瘪,不敢说什么废话,立刻说明来意:“粉粉大姐,我们山上今年收成不好,快要断粮了,大头领叫我们带些特产下山来,换点粮食带回去。大头领说是好久不见粉粉大姐了,有点挂念老朋友,特意嘱咐我到这里来拜访大姐。”

最后这句话是他自己加的,黑安全大头领可不会说这种好听话,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效果好,用点手段也没什么。

粉粉并没有怀疑他话语中的真伪,她知道黑安全虽然是个极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家伙,但重情谊讲义气,好久不见,偶尔说一两句带感情的话也不稀奇,这些话里表达出的意思不会有假。

黑安全虽然没有明说,但既然要小钻风到这里来拜访她,自然是希望她帮忙了,笑道:“难为黑安全那家伙还记得我。放心,一点小事情,大姐会帮你办好。”她对小钻风也自称大姐,但小钻风心里清楚,这女妖虽然看上去青春年少,实际年龄比黑安全老大可小不了多少,属于同一辈。

看看天色尚早,粉粉吩咐道:“荼荼,你带着这两位小兄弟先去趟青青粮店,说是我的朋友,多换些粮食给他们。”

小钻风赶紧道谢:“我代表大头领多谢粉粉大姐,等忙过了,回头还来谢谢大姐。”

粉粉咯咯笑道:“谢就不必了,你们快去快回。难得来盘丝镇一趟,在我这里吃餐晚饭,好好招待你们,别让黑安全背后说我小气。”

吃晚饭?好好招待?多美好的话题啊。在狮驼岭是没有早饭晚饭区别的,因为大家每天都只饱饱吃一顿饭,盘丝镇上的妖怪一天两餐,未免太麻烦了,浪费油盐柴火。

小钻风感慨着,闷蹄子憧憬着,随着小女妖荼荼转进粉时代生活馆旁边的街道。

荼荼走在前面,她走路的姿势非常好看,雪白光滑的及肩长发随着脚步微微飘荡,秀气的长耳朵也一晃一晃的,立刻就把身后两个小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哎,我们狮驼岭要是有这么个小姑娘就太好了,单色的生活会变得色彩缤纷,估计连老猪也会变得爱整洁些,小钻风忍不住想。

闷蹄子就更不用说了,对于任何诱惑他都缺乏抵抗力。如果荼荼这时候忽然转身,必定会被闷蹄子极品花痴的表情吓一大跳,说不定还要做几夜恶梦。

没走多远,荼荼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占据着三间临街屋檐的铺面前。

铺面右边分成三个大窗口,里面是一架多层长案,上面整齐摆放各色香气扑鼻的糕饼食品,用纱笼罩住,引得闷蹄子的口水又不由自主流下来。这副表情太过显眼,窗后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妖立刻把目光放到闷蹄子身上,提防他作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

正中是大门,右边同样有三个窗口,并排摆着几个一丈高的木制粮柜,上面分别写有“面粉”、“大米”、“黄豆”、“小米”等字样。

“蕙儿!”荼荼径直走进店铺,对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柜台喊道。

“谁呀?是荼荼?”柜台后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回问,然后是一个造型奇怪的头伸出来。

再仔细看,奇特之处首先是来自对方的发型。

盘丝镇女妖们的发型都不复杂,从粉粉到荼荼,无论身份高低,都是披发,尽展自然毛发的美丽。而这个女妖头顶上的深绿色长发却用银色丝带扎成粗粗的一束,冲上头顶一尺来高,然后分成许多小辫向后散开四散垂下,像是头上顶着一棵大柳树。

看她的面容,倒和荼荼一样,是那种可爱的圆脸,只是细长的绿眉毛下涂得银光闪闪的眼睑太过吓人,衬出潭水般波光闪烁的一双眼眸。脸颊上还涂了两块胭脂红色,非常明显,在小钻风和闷蹄子眼中,简直就是那种传说中最妖孽的怪物。

她看了面前神态各异的三个小妖一眼。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最新奇的东西大叫起来:“是你?小钻风!”

荼荼和闷蹄子都看向小钻风,都没想到小钻风居然在这个盘丝镇上还有熟人。小钻风自己就更加奇怪了,想来想去,只有二十年前跟随黑安全大头领来过几天,似乎也没有什么故交好友,怎么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妖认识自己?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小钻风问道。

女妖从柜台后转出,身段的苗条之处倒是和荼荼相近,穿着一身鹅黄颜色、墨线边纹的衣衫。只见她飞快扑到小钻风身前,伸手把小钻风头上的银色毛发使劲揉了揉,笑道:“你这身毛皮我还能忘记?该死的负心小子,二十年没见你出现过了!”

柔软而富有弹力的身躯贴在小钻风身体上,虽然感觉是一种怪怪的舒适,惹得胸膛里心脏仆仆直跳。但现在显然不是品味的时候,这女妖说话比打扮还古怪,要赶紧澄清。

小钻风连忙道:“你是谁?什么负心不负心的,别乱说话!”

女妖在他鼻子下瞪着大眼睛,发怒道:“你这死东西还敢说不负心?居然把我忘记了?二十年前你为了一个铜钱和我打过一架。。。。。。”

过去的时光在小钻风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个铜钱所引发的故事,对了,那是小钻风生平以来拥有的第一个铜钱,因为初次下山,黑安全老大特别给小钻风零花用的铜钱。同时,小钻风也因为这个铜钱遭遇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骗局,从此以后,本性纯朴的小钻风就清楚了解到世途的艰难险恶。

“原来是你啊。当初可是你骗了我那个铜钱,我才去找你理论。。。。。。”

“哼!看到我你记不得是谁,说起那个铜钱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女妖说道。

铜钱我当然记得,能买一个香喷喷的鲜肉包子呢。小钻风想起那个铜钱,禁不住愤愤说道:“你现在这般怪模怪样,谁还认得出啊?就算是你最熟悉的朋友,看到这个样子的打扮,怕也不认得了。”

“什么叫怪模怪样?这是我花了很多功夫做的新发型,别人羡慕得不得了,你这土包子没见识。”

小钻风悻悻然道:“就这鬼模样还会有人羡慕?好了,就算是这样,我们本来就只见过一次,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认不出来再正常不过。”

小女妖忽然笑道:“现在我告诉你,我叫青蕙儿,再该不会忘记了吧?”

荼荼在一旁说道:“蕙儿就是这家青青粮店的老板,粉大姐就是要我们来找她。”

老板?这个小骗子竟然是这个看上去规模不小的粮店的老板?小钻风睁大了眼睛,实在不能相信这个打扮怪异的小女妖的身份。

“我倒忘记问了。”青蕙儿说:“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小钻风是狮驼岭的,他们大头领和我们粉大姐是故交,这次下山来,拜托粉大姐帮他们换些粮食。这不,粉大姐让我带他们来你这里,既然你们认识,那事情就更好办了。”荼荼解释道。

“换粮食?”青蕙儿看了看闷蹄子肩头扛的三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又看看小钻风,笑道:“换粮食呀,如今四处收成都不好,大家手里都没多少余粮啊。”

奸!太奸诈了!小钻风一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就感觉到了她那双貌似清澈的大眼睛里透射出的奸诈气息,想起二十年前被她骗走的那个铜钱,心中不由得提高警惕。记得老猪说过,凡是能从眼神深处透射出奸诈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看来没错,这小女妖的确是粮店的老板。

小钻风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感觉。当初被骗走那个铜钱是自己的惨重损失,今天这些山上带下来的东西关系着狮驼岭兄弟们的口粮问题,可要小心谨慎,坚决不能让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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