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几天还睡在牡丹苑吗?”那天湘郡王说会给她一个交代,林豫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虽疑惑却不能去问他。
“听在书房伺候的绿儿说,王爷这几天都歇息在书房里。”
喝着茶的林豫手上的举动停了一下。
“王妃,奴婢看是王爷跟苏……跟牡丹苑的那位姑娘闹别扭了。”茗儿忍不住猜测到,让身旁的兰儿给拉了一下。
“闹别扭吗?”自从认识湘郡王,他对待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好像除了太妃,没有人能让他变了性情。而此时会闹别扭,只能说那个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你们说,紫儿每天会去紫烟轩煎药端到牡丹苑,是这样吗?”突然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原因每天需要喝药,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王爷至今都藏着她。
“是的,只是紫儿并没有告诉奴婢,那位姑娘得了什么病。”茗儿连忙回答到,对于苏姑娘死而复生,她们两个也是奇怪不疑,一有机会都会试探一下,可是没什么收获。
林豫突然站起来,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了一句:“本王妃亲自去瞧瞧看。”
“王妃。”茗儿和兰儿被她的这句话给弄糊涂了,王妃不是不想再过问苏姑娘的事了吗,怎么今儿个又要去弄清楚呢?
跟在林豫后面的两个人眉目之间好像在互相询问着。
走进紫烟轩的煎药房,顿时有浓郁的药香味传来,正好紫儿在那儿煎着药。
林豫注意到那儿放着两个陶器砂锅,同时冒着热气。
“这是给谁煎药呢?”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得紫儿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林豫,连忙请安:“见过王妃。”
“给那位姑娘煎药吗?”靠近了些,药里的成分她能闻出了一些,不过材料太多,她还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药方。
“回王妃的话,是给太妃煎的。”
曹公子千叮咛万嘱咐,给苏姑娘煎的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煎完的药渣必须马上清理掉,所以好几次茗儿和兰儿来打听她都及时烧掉了那些药渣。
可是此刻紫儿却不知道林豫是学医出生的,她微一低头,就闻出了里面一个锅里煎的确实是太妃平常喝的药,而至于另一锅里显然就是那个女人的。
渐渐的,她的脸色有些变化了,直起身,问道:“这药?这药是给那位姑娘的?”说的时候她明显感到自己在紧张,伸出的手也在颤抖。
“王妃,别问了,奴婢不能回答你。”即使她猜对了,紫儿还认为只要不承认就没关系。
林豫已经不想听到任何答案了。
原来她已经怀孕了,王爷,你是担心我会容不下这个孩子吗?
林豫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难以呼吸了,立即转身走出了煎药房。
经过百子柜的时候,一个没有关好的抽屉让她停下了脚步,看着上面的名称:缬草根,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走回煎药房,此时紫儿刚好将煎好的药倒进了碗里。
林豫二话不说,抢过她手里的砂锅,掀开盖子将砂锅整个反过来。
顿时几个丫鬟惊得喊出了声。
地上早已狼藉一片,混着药渣的药渣溅满一地,林豫蹲下来,不出她所料,里面真的放了缬草根,还有其他几味解毒抑毒的药。
刚才因为被安胎药的味道弄乱了心神,根本没有注意到里面还放了这些药。
她此时弄不懂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这明明是安胎药啊,为何会有这些药?她难道中毒了?那孩子怎么办?
“王爷知道这些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嘛?”孩子如果也中毒了,那么生出来可能就会有先天性的疾病,他们俩如何忍心。
“王爷知道的。”这是安胎药,王爷当然知道,而且她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这个孩子,紫儿看了王妃一眼,然后请安告退先出去了。
“等一下。”突然叫住了紫儿,紫儿疑惑地回头。
“我有一样东西麻烦你带给那位姑娘。”王爷爱那个女人,所以肯定也爱他们的孩子,可是孩子不能一出生就遭罪,她不忍心,此刻只有去劝劝那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
她相信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孩子还没有出世就注定着悲剧。
林豫走到隔壁房间,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蘸了墨水在纸上快速地写着。
她希望自己的解释能让那个女人作出对这个孩子负责的决定。
最终紫儿接过那封信朝牡丹苑走去,红儿也端着太妃的药离开了。
林豫突然轻笑出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写信去劝那个女人,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怨过王爷,也没有恨过这个从没有谋面的女人。
不过与此同时她必须去跟王爷谈谈这件事。
苏瑜冰看到林豫写的那封信时,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幸,此时,一个可以说从未谋面的人竟然在关心自己,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
“下次见到王妃的时候,替我谢谢她。”将信放好之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摸摸他,仔仔细细地,感受他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动作。
看了林豫的信,她好像突然有种要失去这个孩子的感觉,好像他正慢慢剥离自己的身体。
“不要。”越想越害怕的她惊叫出声。
“苏姑娘。”紫儿被她给吓着了,蹲下去按住她。
“这孩子要离开了。”因为不舍让他在肚子里多呆了四个月了,她已经能体会做母亲的感受了,可是就像林豫说的那样,孩子是无辜的,她这个母亲不该将他带到这个注定痛苦的世界。
紫儿看她那么落寞的表情,安慰道:“姑娘又爱胡思乱想了,小王子会平平安安地在您的肚子里,直到十个月就会健健康康地出世。”
紫儿说的话,林豫已经没办法听进去了。
今天是曹霖来给她诊断病情的日子了,她应该做出决定了。
可是苏瑜冰还没来得及说不要这个孩子的决定。
曹霖一进门就说道:“刚才我进府的时候,好像看到恩叔和张雨也在王府。”这半年多以来他都在查恩叔的下落,没想到会在湘郡王府看到他。
苏瑜冰听完他的话激动不已,扯住曹霖的袖子,一个劲儿地问:“你确定没看错,真的是恩叔?”
曹霖重重地点头:“我确定,你当初受伤的时候,我好几次帮你去御药房看过他,所以不会认错。”
“那我见他,我马上要见他。”苏瑜冰快速地冲去房门,曹霖和紫儿吓得追上去。
“姑娘,您慢点,会摔倒的。”紫儿在后面喊道,她还真担心苏瑜冰有个闪失,摔倒了她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不管不顾的苏瑜冰跑到牡丹苑的大门口,被侍卫给拦下了。
这些人都是湘郡王安排的,为了不让外人打扰到她,也为了防止她偷偷溜出去。
“你们让开,我要出去!”失踪那么久的恩叔好不容易出现了,她可不能就这样被拦下,所以大声地嚷道。
侍卫们面色不改,保持阻拦的姿势,说:“姑娘,王爷吩咐了,没有得到王爷的同意,您不能离开这里。“
“我没有离开王府,我只是去前面见个人。”
还是没用。
“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了。”苏瑜冰急了,以前不会因为被软禁而心烦,此刻却有些讨厌至极。
“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身后的曹霖开口,说道:“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发怒,否则动了胎气景寺哥怪罪下来我们任何人担待不起的。”
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瑜冰的肚子,然后又忘了曹霖一眼,然后才勉为其难地放下了手里的佩剑。
不受阻拦的苏瑜冰刚想抬步,被曹霖给拉住了,不解地看向曹霖。
“你这样横冲直撞的,伤到孩子不好,刚才我看他们也是刚到,没那么快离开的。”想想自己刚才确实是失态了,即使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此刻也不能不管他的存在。
在紫儿的搀扶下,有曹霖陪同着,身后还有两名侍卫跟着,苏瑜冰慢慢地想大厅走去。
她该好好问问恩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失踪,这一段时间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受到伤害。
对于恩叔她更多的是自责,是她将他带到了这个邪恶、恐怖的社会,而自己却没有保护好他。
恩叔,如果真的是你,我愿意用余生陪你住在那个山洞,让你变回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