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的苏瑜冰跨进大厅的门槛时,看到了三个穿着太监服的人,看背影她马上认出了恩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湘郡王邬景寺乃先帝长孙,德行端正、谋略无双,功绩显著,较朕之皇子,更适担当大任。故今立尔为储君,望尔倾尽所能,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钦此!”
门内的曹霖听到了张雨宣读的圣旨,愣得站在了那儿,唯一苏瑜冰只关心恩叔是否安好,没注意到底念得是什么,慢慢踱到跟前,一看到那张毫无表情,却熟悉的脸她的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刚想开口喊恩叔的时候,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恩叔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苏瑜冰的心一下子忘了跳动,注意到他的眼睛盯着的是低头跪在地上的湘郡王。
潜意识里她明白了。
“不要!恩叔。”喊出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冲到了恩叔的跟前。
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恩叔的匕首还是狠狠地往前刺了出去,一股比任何时候都要难以忍受的痛从立即从小腹出蔓延看来,即使快要失去知觉,双手还是抓住握着匕首的恩叔的手,眼睛看着他,好像在问:“为什么?”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也许是看到她眼里的自责和牵挂,恩叔突然松开了手,被外面冲进来的侍卫按住了。
听到苏瑜冰叫声的湘郡王抬头时看到的是一道寒光向他射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瑜冰的整个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冰儿!”匕首刺进苏瑜冰身体的那一刻,湘郡王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停止了流动,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冰儿,你怎么样?”扶着她的身体叫她的名字,她的脸因为痛苦已经扭曲了,想说什么却发不出音,湘郡王低头注意到她肚子上的伤口时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没有了温度,伤口处流出的血好像是从他心口流出来一样。
“冰儿!冰儿!来人,快叫太医。”湘郡王抱起苏瑜冰就往外面冲。
曹霖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他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他想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也无能为力,看着湘郡王怀里满是血的苏瑜冰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湘郡王的那声叫太医才让他回过神来,此时只有他能救她了。
走廊外打算过来跟王爷讨论那个孩子事的林豫被当时的场景惊住了。
首先注意到的是湘郡王那无比着急的表情,其次看到他怀里流血不止的女子,她的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她跟在他们身后进了旁边的一间厢房内,湘郡王小心地将苏瑜冰安置在床上,红着眼吼道:“太医呢,找来了没有?”
“景寺哥,让我来吧。”身后的曹霖也不等他的回答,上前查看她的伤势,那把匕首整个都刺进去了,可见当时恩叔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孩子肯定已经受到伤害了,伸手掀起她的裙子,不出所料,里面白色的衬裤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无力感,看着半身是血的苏瑜冰他疼惜地站着。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救她!”
湘郡王的喊叫声使曹霖回过神来,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的她,不会熬不过这一次的。
伸手给她把脉,脉象虚弱无力,但又急促无规律,翻开她紧闭的双眼,眼瞳已经开始涣散。
“快去紫烟轩将搁置在百子柜左边桌子的那个药箱拿过来。”那个药箱是当初他跟着苏瑜冰学医时特意准备的所有手术工具,有纱布、药棉、银针、止血药膏、剪子、小刀……没想到当时无心所为此刻竟然派上用场了。
“王妃,能否过来帮忙?”他知道林豫是懂得医术的,有她的帮忙也许手术会顺利一些。
林豫乍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快步上前站在他的身边。
看着那隆起的肚子上的匕首时,她感到的是心痛,它刺进去的不只有苏瑜冰一个人的身体,还有那个活生生胎儿的身体。
“孩子?”曹霖刚才做的检查她看在眼里,那样的情况告诉她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得取出来。”即使不舍,他也无奈地说出口。
一直盯着苏瑜冰的湘郡王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猛得一回头,惊恐地盯着曹霖,曹霖故意避开他的眼神,不管怎样,景寺哥怎么会接受将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这样取出来,可是事实让他无能为力。
湘郡王转移视线看着那肚子,那肚子里有着他和冰儿的孩子。
这几个月以来每晚他都是摸着这个孩子睡觉的,早已对这个孩子有了父爱。他还有理智,这样满目的血,还有冰儿那不成人样的脸告诉他只能这样,不舍地再一次摸摸那孩子,然后转头。
“紫儿,你去烧些热水过来。”林豫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吩咐紫儿。
曹霖劝过湘郡王去外面等着,他好似没有听到。
在药箱取来以后,曹霖剪开伤口旁边的衣料,然后在匕首旁边插入银针。
握住匕首的柄迟疑着,松了好几次都没有决心下手。
“别犹豫了,如果再不拔出来,她可能会因为大出血死亡的。”林豫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曹霖,曹霖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的柄,猛得一下拔了出来,躺在那儿的苏瑜冰也像被扯痛了一样,手上的指甲深深地插入湘郡王的掌心。
“不要怕,我在这儿。”此刻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除了守着她。
那个伤口涌出来大量的血,曹霖用棉布按着,血慢慢止住了,但是他还不能放心,因为真正的危险是接下来的手术。
取出消了毒的小刀将刚才的伤口往下划开了一寸长,已经给她扎了针,又上了一些药,所以没有流很多的血。
孩子就这样被取出来了,他青色的身体上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身后的紫儿流着泪用布将孩子包好。
“将孩子给我。”一直沉默的湘郡王突然开口了,紫儿迟迟不敢将孩子给他。
“给我!”
六个月的孩子已经初具人形了,五官那么明显。
这就是他的孩子,自从知道他的存在之后,每天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湘郡王早就已经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了,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能跟冰儿还有这个孩子一起玩闹、一起散步,可现在这么期待的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湘郡王根本没办法接受,一滴眼泪落在了那个孩子的脸上,然后紧紧地抱着他,因为他这个父亲,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被夺走了生命,他的心有的是自责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