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季安云向承绪论谓太玄出于春秋元经本于太玄此说去古微远何以取信且如杨雄吾门之所不道何以一旦推毂与于斯文某云论圣学精微则虽回赐有所未逮论其遗绪单传虽田何骭弓公谷之流犹有所得何况杨雄譬如太玄方州部家虽出于古历章蔀纪元之说然而太初历未有此语分明是子云开端子云以春秋参用九九遂以九九立元此数之至小者然春秋亦是此说因而两之四百八十有六以九乘之为四千三百七十四凡一岁退天九辰积至四百八十六年而过天一岁此春秋退天之数十一元而至巳未隐公元年之所为始也太玄虽不显说而其数两用春秋以为元法参用春秋以为日法十八用春秋以为岁法则犹出于春秋也故自秦始皇三十六年甲子至魏黄初己巳而历法一终张平子曰子云太玄为汉家四百二十年之历则犹未知太玄也元经始于晋金墉之年终于南北入隋三百之数裁用全诗虽不出于太玄然今畧稽诗春秋之数于魏晋之间得其统系非如后人以三晋分端而立纲目也季安云三晋之始纲目犹金墉之造元经何曾与吾门同说吾门每抑子云而尊文中今既以太玄系于春秋又以元经系于太玄则尊之愈以抑之耳某云古人何可轻贬子云只为优游新室蒙仕莽之嘲八十老翁亦何所求其歾也能使弟子庐墓三年不去其行事亦有过人者看他推尊李仲元严君平其意自见焦漪园亦谓剧美不出子云之手但其学问深醇不及文中耳季安云文中初不学易缘何与吾门同旨某云文中亦甞问易于关子明关子明豫知隋唐之鼎革文中元经尽于开皇之中年与子明符契如此制作都非时贤所几季安云圣贤著书只是论理绝不关象数上事如贞观之间李淳风知女主之巳入典元之前桑道茂知奉天之可出此俱鸠鹠之智于易春秋有何干涉某云虽则吾门不谈亦是吾门所当知之理譬如夫子不为卫君与野哉之叹相较何止三十里吾以女为死与子在回何敢死之答相达何止一间夫子教子路知之为知之又云不知阙如此处分明点金化铁可惜此学不传也季安云杨雄既知春秋何为不知汉室之当兴新室之将绝致有为投阁之事王通既兼诗易何为入隋献策不与王魏商畧兴王之理某云道之兴废不在一人鲁哀适越夫子不能挽其终阳虎将叛夫子不能持其始郕郈之堕不得与夹谷同功陈蔡之围不得与赵河同智圣者见端应龙藏尾何必几先尽为贤者事乎季安云然则诗与春秋同出于易夫子删诗与春秋同笔即如诗中扬水将仲子同车相求兆南山猗嗟之类尚数十篇皆在春秋之世而云诗亡然后春秋作何也即如大东都人士西顾兴嗟未必不为东迁后诗则雅诗之亡与天子不采风之说皆相抵牾孟子何为发此微言某云孟子亲承子思此语必非臆说大抵诗篇感叹追思之言皆自厉宣而后称诵道古之说皆自幽平而前毛诗古叙不可尽信如吉甫既逐其子使后来有伯服宜曰之祸而大雅比于清风中伯帅犬戎灭周文以豊镐畀于嬴秦而诗人比于崧岳当时典章修明老成俱在虽有优柔平中之言不没风刺规戒之实及于诗法既亡而春秋不得不作犹赭蒯之变为屦较弓弹之变为斧钺春秋之本秦而绌楚犹诗之灭楚而昌秦其义一也季安曰然则是不关理数欤某云自成王至桓王三百二十四年除成康初年入于诗历诗尽而迹息至迹息而春秋兴春王元年仲尼之所为作也季安云然则公羊何休俱云仲尼自王是与某云仲尼焉敢仲尼则犹之臣子也有德无位不作礼乐何行夏时布王令之有季安云然则春王正月亦犹之周月欤曰是周日也晷影之始于冬至易象之始于元复是周公之极制也羲兆吕宗长民去非俱云既有此法则今人亦可用之夏时周月两不相废夫子又何以必云行夏之时乎某云立法贵当取法贵精三代不相袭礼周公之革殷正孔子之复夏时并行不悖何足为嫌必如行子正者皆贵霜雪而后阳春则复之初九亦有履霜坚氷之惧矣季安云然则履霜坚氷不为复之初九而为坤之初六何也曰当盛夏而戒坚氷是圣人之远虑也且有闭关而致于泰则圣人亦以驯致之矣钱去非云三代皆行夏时但布令行政奏乐行事则三统异尚某云吾闻之先师亦如吾子之言也然自春秋祀禴甞蒸未之有变若布令行事皆用周月则势不得不以夏月而变周时是豳诗之日月有不能双存者矣礼三年而郊禘与五年而大裕皆以两闰之年正其春始率斯道也周孔文禹前后同归不以为恠矣季安云然则杨雄王通亦足以与于此乎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太玄元经原本五月初六日】
静海易谭
朱康流送予出绣水又问大涤山中谈易尚有未明者如用七十二卦三乘之数以凖五百一十一岁之辰六千一百三十二岁之日每岁小余二千一百三十三强以之上推春秋僖五年南至辛亥昭二十年南至已丑皆差五六十日即此两年至日相距亦自差四日而赢何也某云春秋三十六食以十一历追之无不差者晦庵亦云天是动物久无不差但为法简明以求其故令不至背驰耳郭守敬自云以已法较诸历合者三十七八然亦须百年加分不能硬筭得合也就杜预长历自较辛亥巳丑二差亦不得日月若非闰法先后必支干差池不得以畴官纰漏致疑于周孔之乖睽也朱康流云然则师所置五百一十一岁之法特就缩极之历而设非通行之历乎某云虽是缩极之历亦如何通行不得古法日法九百四十分以四分之每二百三十五分即二千三百五十分不过于二千一百三十四上赢缩二百十七分耳今如易爻二千一百三十四上加二百一十为损益余百五十六强为天行斗差进退于六十四年之内则犹授时大统之历也见万历中年所行历缩者有至二千一百三十四弱者今庚午辛未历骤行至二千五百如万历中年斗差当得百八十七分所以洪武距今二百七十五年日自箕九移至箕三为实行五度也如今行四分则天行满数无复移差亦岂通行得去乎康流又云师以九六互乘八十一之数为一岁之辰而每岁之差有九以九积差当得七千五百分比之象差虽稍赢而比之天差终太缩何所用之曰此春秋起元之数以每岁除九积两春秋四百八十六而除一步非所为赢缩历也历皆无过于天者故象数逆行皆以退天而成易唯积数之法以七百二十九自相乘得五十三万一千四百四十一参之为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十二宫之全律两之为二十六万五千七百二十半为六十岁之全辰外余二千七百四十半此为差赢耳然亦不能及于月行过宫之度故天行常过日月象数律历皆以退而成逆皆以逆而成囗囗廌土囗天道自然非有比拟盈缩其间也康流云然则一象一数兼行而成易一赢一缩互举而成岁此极赢三千五百七十六半者合所用之曰以八百三十六减三千五百七十六半此二千七百四十者诗三百五篇之橐钥也凡步春秋十八而成岁步诗十四而成岁皆虚一而后步之合诗之六逸一重与春秋之获麟余岁而虚实消长槩可见也因是而为仁以居之义以裁之礼乐以文之而后治乱维挽可得而举也康流云汉囗囗廌土囗六日七分半积之亦得四千三百二十今以象正较之亦差不远但汉人不何以坎离震兑除为监司今以象正相较其异者在于割裂四象其同者亦在于兼带余分欤某云此大不同汉人割裂四卦别是占卜之法非为历也且如六日七分者当六十七分积之不过四千二百八十八去四卦积之不过三百六十小余四百二十加半分其间此如子云畸零耳意为杜撰非圣人所为凖似范围之意也康流又云圣人之意在以道消长与时屈伸如先天弗违后天奉时此处那得有维挽权量譬如东汉诸老知进而不知退晋宋诸老知亡而不知存所谓精义入神者果安在欤某云进退得丧存亡皆是道中之所必有世人亦晓得进得存三字耳龙蛇之蛰却在退丧亡处看得分晓所谓精义入神利用安身亦于屈蛰处入微入细未必便有变化作用也大抵一部易书只说一个中字日月赢缩北极出地各余五十有五所谓皇极也今于二千一百三十四弱之外天差一百五十六强之内中间二百一十为消长中限作四囗进退于五十有五之间犹未失于中位也夫子云五十学易可无大过惜当年草草错此学问耳康流云如何是河图本数某云每一指屈各五十有五十指为五百五十十指之积三千二十五每数五行各以本数九六七八各自相涵一四二三以为末运归于五十而洪范相恊之义备举也康流云先子甞云数往者顺知来者逆顺非巳生之卦逆非未来之卦蓍用九六七八而不用一二三四自一至四为顺自九至六为逆故云易逆数是如何某云尊公说的亦是易之大端朱子说未生之卦亦不错大抵天度既过一分日月象数皆成退着退逆同方但观月行可知易之逆数也康流云然则卦止于六十四者当是归藏之易用七八而不用九六变而三百六十四者当为九六之用主于一爻又变而四千九十六者为六爻杂动动皆为主又变而二十六万二千一百四十四者主握奇之策而布之得其次第者也今又加七十二卦得五千一百八十四因而积之当得三十七万三千二百四十八何所用之且如三十六卦反复则有七十二其变不过六十四而巳反复积数有加八卦之虚名而乘重交加无加八卦之实象今槩为七十二相因何以裁之曰左右分重既有虚名遂成实象虽变象相同而左右异方其所归除六十四卦反复之数有体卦二八犹反卦之有五十六也且如七十二三乘之数三十七万三千二百四十八以为一千二十二年之历四之以为四千八十八年凡以八除五百十二各损其一以为逆步亦皆逆数也七百二十九相乘之数虽有余赢然以一百二十一年四分之历积之所余不过一千九十八分以四乘之为四百八十四年外余四千三百九十二辰即所谓春秋四百十六年而退一步者也退一岁而余九辰故春秋诗易三者共为历也治历而不明于是三者则亦畴人台官所授于隶首者耳何足以语姬孔相承之义乎康流又云蔡元定以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全律初无一百二十分之说今云律有上下宫上八十一则下三十九足以破淮南吕览及李文利之缪然于置九而十一三之义反无干涉不知此三十九者律既短不成声又细且过羽何所用之某云仆于此道未甞制器考声得其次第然如马融胡瑗立凖张弦可得上下宫之实也康流云瑛甞张弦鼓之分为一百二十分于九八徽间得其正应音当九十者三十为应当八十者四十为应是上下宫之说之所从起欤某云大畧则是如此要如两器相和湏是别有制度如祀天神之乐圜锺为宫黄锺为角既不应用黄锺之下宫又不应改黄锺之本律逓减五音则至应锺仲吕减音太细如用各宫之下宫则至仲吕六十上下畧齐大率制器异裁则声音殊度轻重虽钧而侈弇殊响未易以一理调之也康流又云天地理数必有消长律吕损益有消无长应黄之间距分太阔阴阳升降不虞中绝欤某云是京房六十律之所繇始也然如蕤宾之过大吕合是损数径以三分益一为限如何得云无长至如细声余零不得不弃至旋宫合并亦巳秒忽兼收既立子声乃通旁律虽无执始南乌不得谓道穷于巳亥也康流又云周礼不用适声似有忌讳然如五声之中上平下平各分阴阳上声转入自为征角安得有去而不用之理某云享祀不用商声亦有偃武去杀之意先儒以为尚柔是也至如周礼所用圜锺至于房心函锺本于舆鬼黄锺本于玄枵各以七纬所直自为羽角如逄公大任之类亦有不可以甞理解晓者吾辈但主其可知者其不知亦以别代之礼乐存于道古不必疑前人之阙谬也康流云然则及今欲熄干戈而修礼乐何道之从某云修礼乐则熄干戈亦看用人何如耳陶谦之抚琹钦若之诵经两阶之舞羽陈蔡之鸣弦此间于喁岂是一吷之籁必如两生积德百年又是腐音不堪演奏也【静海易谭六月望日】
孝经辨义
或问孝经无念尔祖聿修厥德为德本发挥第一义后来四引诗皆是修德咏叹不到能养上去是以子游问孝夫子只说敬字庶人一章只说此庶人之孝更不引诗了此意如何石齐云此是分章错了夫子论五孝皆先引诗而后发义如首章说至德要道又说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繇生也以孝立教是此书大纲领如中庸天命之谓性一章说率性修道后来显出虞舜周文亦是此意第二节说夫孝始于事亲本于不敢毁伤为孝之始终于立身究于扬名后世为孝之终终始两义朗然考五孝之卒章结以自天子主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如大学说物有本末修身为本结云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亦是此意看五孝一篇分明是大学中庸二篇之义若合此篇与学庸并行是四书五经之三始也如聿修之诗不过为天子之孝发端耳自天子至庶人同此孝德虽尊养义殊而聿修则一安得谓四孝宜引诗而庶人不宜引诗又安得谓聿修之义遂为德本教生之旨乎
然则孝经首章何为以聿修之诗结德本之义又何为四孝引诗至庶人独不引诗也
曰五孝俱先引诗如首章之意巳尽于孝有终始一段至第二节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又自更端为五孝张本所以遂引大雅以起天子之孝如王之荩臣无念尔祖明明为天子而发安得首章遂引诗自为咏叹至于庶人独寥然阔绝非特意义乖离亦文势纰漏矣
然则孝经自前汉巳列学宫又文辞简必闾巷之所易习自匡衡进讲时巳云大雅聿修厥德仲尼引为孝经之首章今遽以首章断于孝之终也而离大雅为夫子之发端则自匡衡时何不如此并闾巷所诵习亦皆无异义岂亦孔壁之前孝经未着自疏广匡衡而后离章殊旨耶
曰自孝经列于学宫经师进讲只取其崇闳便于诵说者又拘于字义晰理未精遂以大雅之诗为德本发咏又见吕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以一人为天子故遂以诸侯之发端为天子之结义不知古人杂引诗书多在篇前如礼记中坊表诸篇似此甚众即如中庸尚綗之诗亦先引诗而后说义又何疑于念祖聿修之为天子起义乎诸侯虽不得自为一人而引诗者断章取义如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人民此即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之意又何疑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