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叶家幽幽庭院,被杨愧覆盖着,蜿蜒曲折的回廊,内有桃花池,池内鱼影穿梭。桃花池畔是茶园,茶园边上有座八角亭,金字刻着“闲园亭”。厅内此刻靠柱而坐的,是一个瘦梢的身影,时不时低低喘息两声,用手捂着嘴咳嗽。
站立一边的丫鬟小榕不禁上前替他罩上衣衫,“大少爷,此处招风,我们还是回房吧。”
瘦弱的男子回头,一张苍白的脸任谁见了都要惊讶三分,和他身体组合在一起,是堪比女子的不盈一握,好似春日和煦的微风就能将他刮倒,那从肌肤中渗出的药味更是让人难以靠近。男子的眉眼无神,五官却生的极好。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成废人。”叶青理手捏紧了衣衫,“我只是想在这里瞧一会景色而已。”丫鬟小榕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叶修仁和夫人携手而来。
“小榕见过老爷夫人。”叶夫人皱眉,“小榕让你陪着大少爷在房中看一会书,怎么却带他来亭中吹风?”小榕听闻责备立刻转眼向叶青理求情。“母亲,是我硬要小榕带我出来的,不关她的事。”叶夫人眼神放柔了些,坐到儿子身边手慈爱地覆上他的,“你身体较弱,我是担心。。。。。。”
“母亲,我只是不想做废人。”叶夫人心里一痛,双手捧住他的脸,“谁说你是废人的?娘告诉你,你不是!废人是不能娶亲的,但我儿子能!”
叶青理稍稍睁大了双眼,并没有反应过来,“母亲,你说什么?”
叶夫人眉开眼笑,和叶修仁互换了一个眼神,拍了拍叶青理的肩膀,“青理,儿子,娘给你找了一个姑娘,择良辰吉日披上红服就能成亲。”叶青理这算是听明白了,顿时有些激动,“母亲,我还没有想过要娶亲。”
“这是你娘的一片心意,你怎能拒绝?”叶修仁走过来,“你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五了,若不是你天生体质不好,也早该成家立业了,不至于现在这样。”叶修仁叹了一口气,“若非你身体状况不佳,我们可以替你找个更好的新娘。。。。。。”叶夫人瞪了叶修仁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叶青理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霉撞上了我这个煞星?”叶夫人将他揽在怀中,心疼万分,“青理,我的儿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生病不是你愿意的,但你有权利婚嫁。我们找的,是那童家的闺女,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叶青理闻言僵了一下,抬眼,“母亲,你。。。。。。说什么?你是说,童伯伯的女儿暮溪么?不,万万不可。”童暮溪他见过,经常来叶家作客,这姑娘天性聪颖活泼,对他也甚是礼貌,他心里清楚童笑海极为宠爱这个女儿,自己的么弟青哲早已钟情于她,他也早已把童暮溪当作自己的弟媳,如今这样一掺和,不是成了乱点鸳鸯谱么?
叶修仁欲言又止,倒是叶夫人很是平和,“谁说那童老爷只有一个女儿?我们替你定的亲事,是童家的另外一个女儿。。。。。。”叶青理越听越不可思议,“童家还有女儿么?自小到大,我只听过童家有一位小姐。”
叶夫人将耳朵靠在他耳畔说道,“这件事镇上的人都不知,你童伯伯只与我们讲过。这件事说来话长。那姑娘今年十九,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叶青理这下总算明白了,他轻轻推开自己的母亲,“我算是清楚了。我身患疾病,那童小姐十九还未出嫁,于是你们就自作主张,将我们两个凑合在一起是么?”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件事,我决不同意。”
“青理,你不能体谅一下为父为母的心情吗?”叶修仁捂住自己胸口,“叶家养了你二十五岁,不就盼你平平安安选个好亲事,成个家,日后能够开开心心吗?难道,连这一点要求都不能办到么?更何况。。。。。。”叶修仁一甩袖,“你也该为你的弟弟妹妹想想。长兄不成家,底下的兄妹也只能等着,他们的婚事也必须耽搁。”
闻言叶青理怔在那里。父亲最后说的那一句话也是他所担心的,弟弟青哲曾不止一次来劝他娶个嫂子,直到今日他才醒悟,那是青哲心里已经着急了,恨不得立刻能将童暮溪娶进家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叶夫人走到他面前安抚他,“青理我们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话落,叶老爷叶夫人相继离去。“小榕,扶我回房间。”
三天后,叶家正式向童家下聘礼。系着红结的聘礼带来了些喜气,堆满了童家的正厅。
童老爷抚着胡须,眉开眼笑。“冬函,帮我把她叫来。”冬函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穿过厅堂,冬函往西苑走去。西苑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影,她走进屋,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刚想出西苑,却见童暮云行色匆匆地拿着什么走进西苑。
童暮云没有预料到会在西苑撞见冬函,一下子手上的东西无处可藏。
“你去哪里了大小姐,老爷在客厅有事找你呢。”冬函走上前拉住她,“前厅摆了好多下嫁的聘礼,看来是叶家来提亲了。”童暮云一听,顿时脸色一片惨淡。她没有想到叶家会那么快下聘礼,她也没有想到,叶家会这么急着要迎娶新娘。
“你手上是什么?”冬函眼尖,盯着她手中的衣裳。“没什么。”童暮云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你先去前厅吧,我一会就来。”待冬函离开后,她急急走进屋子,将手中的衬衫先放在床铺上,看了一眼,随即什么也不想,就奔向前厅。
叶老爷和夫人坐在厅堂里,叶夫人边喝茶,边对童笑海说道,“本来,前几日就该下聘礼,只是小儿。。。。。。哎!”她摇了摇头,“本来小儿是不肯允诺这门亲事的。我儿就是太为别人考虑了,他怕嫁给他,童小姐会受苦。”
童笑海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连忙说道,“这是什么话。青理我是见过的,挺不错的孩子,当我女婿,也正合适。”“那,小姐现在在何处?”“她。。。。。。”童笑海话音还未起,屏风后,童暮云姗姗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