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暮溪漂亮的脸蛋皱起来,羞窘地对着他大叫,“你休得胡言乱语!谁要嫁到你们家?谁稀罕嫁到你们叶家?你这么说,是在败坏我的名声!”
叶青哲的双眼忽然就瞪得红通通的,“童暮溪,你就这么不愿意嫁到叶家?”童暮溪似有若无地扫了江月一眼,手扶着蓬帐低声说道,“感情岂可以强人所难?”叶青哲双眼在二人之间徘徊流连,忽然唇边一笑,“我偏要强人所难!”
他翻开江月的画册,粗鲁无比,嘴里喃喃说道,“就是这几幅画迷住了你么?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些死物而已!”江月皱眉上前欲抢回自己的画册,叶青哲一转身,抽出其中的一幅,讪讪地念着上面的字,“暮色悠远?哼!”他轻蔑一笑,“以为勾勒几笔提上几句话你就是大画家了?别作梦了,你这几张破纸,放到镇上指不定一文钱都不值。”
江月隐忍着怒气,脸色俨然变得难看,“把画还给我。”叶青哲挑眉,将手伸到船外,一张手指,手中的画纸便轻飘飘落入了水中。三个人看着那幅画被碧绿悠荡的水浸湿,然后就快要往下沉。忽听“噗通”一声,眨眼间,江月已经从船头一跃而下,掉入水中。
童暮溪捂住嘴,大声叫嚷,“天哪!他跳水了,怎么办,这水可是有几丈深的啊!”她拉扯住叶青哲的手腕,“都是你。。。。。。你跳下去把他拉上来!”叶青哲也未曾料到江月会因为一幅画而跳水,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僵立在那处。
“我。。。。。。”叶青哲还未开口,江月的头从水中探出来,手中捏着那张已然湿透了一塌糊涂的画纸,双眼冷清得令人发寒。童暮溪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江月,拉住我快上来!”江月困难地扒住船沿,船身顿时摇摇晃晃,他喘着气伏在船头,浑身已经湿透,发丝上不停渗着水珠。叶青哲自知闯了祸,立在一边不语。
江月站起身,对着叶青哲说道,“我很少揍人,但是看到你这种人,我手实在是痒!”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江月挥手就送上一拳,“这个是你刚才对我的,现在全数奉还。”叶青哲的头偏向一边,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供奉的少爷如何能受得了别人如此对他?他脑中充血,上去就和江月纠缠在一起。
“别打了,你们疯了吗?”江月心郁气结,叶青哲则是撞在了枪口上,两人撕扯在一起,只听得江月嘴里不停念叨,“谁准许你动我的画?我现在就将你手腕弄断!”叶青哲掐住他的脖子,“是吗?那就试试看!”这场在船上的闹剧一时之间让两岸过路的镇上人止住了脚步,指指点点,“哟,看哪,这不是叶老爷的么子吗?”
船靠了岸,两人才停止了扭打,互相松开靠在一边喘着粗气。童暮溪一个踏步走到江月面前,见他低着头,便更是着急,“江月,你有没有怎样?”江月不出声,然而滴落在船板上的几片梅花显示出他受伤了。“放心,没有那么容易死。”他轻微说了一句,便擦过她身边,独自一人上了岸。童暮溪的眼睛追随他而去,刚想跟上,却被叶青哲在身后抓住了手腕。
“你只关心他一人么?我也受了伤,你竟然瞧也不瞧上一眼?”童暮云冷然地甩开自己的手,对着他扔下一句,“咎由自取。”便踏岸而上,逐渐淹没在人堆里。叶青哲一人站在船头靠岸处,捂住胸口,眼中是痛楚,“童暮溪,你不该因他而伤我。今日你伤我一寸,我不计较。他日江月伤你一分,你又该如何自处!”
船上动粗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江怀容和童笑海的耳中。童府的正厅里,江月有些衣衫不整地站立在那里。江怀容实在没有想到素来安静讨喜中规中矩的独自在南浔闹出这一幕笑话。他坐在席上,一声不发,也不知该说什么来教训这个逆子。
倒是童笑海,沉吟了半响,走过来拍了拍江月的肩膀,“江月,别担心,这件事你童世伯我替你处理。”江月没有吃惊,嘴角红肿挂着伤点了点头,依然的礼貌,“对不起世伯,江月一时冲动,失了分寸,改日定上叶府赔礼道歉。”
“江月,你没错。”一旁的童暮溪忍不住开口,“爹,挑衅的是叶家少爷,他说了太多无礼的话语,中伤江月,江月会冲上去也是人之常情。”童暮溪明显的偏袒另童笑海和江怀容吃了一惊,二人不着痕迹地对看一眼。
“哦?”童笑海挑高眉毛,“你说说,他说了哪些无礼的话语?”童暮溪急急地开口,“他说,我将来定是要嫁到叶家去的,他。。。。。。简直在胡说八道!爹爹,你可曾许诺过叶家什么?”童老爷一怔,然后摇头,“他当真这么说?我从未说要把我的暮溪嫁到叶家。青哲那个小子,素来对我恭恭敬敬的,今日当真说了这么轻薄的话语?”
童暮溪点了点头,也松了一口气,“爹爹,我不愿意嫁去叶家,真的。”她很认真地对着童笑海说道,“和他做朋友可以,一旦成为夫妻,我会难以接受。”
童笑海闭上眼睛,摆了摆手,“爹爹知道了。暮溪,看来,如果你的婚事再不定一下,恐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这镇上的人会怎么看我们童家也很难说。”童笑海会说这一番话童暮溪倒是没有想到。她抑制住内心的狂跳,启唇问道,“爹爹是什么打算?”
童笑海背对着他们,忽然就仰天笑了起来,在江月看来,是毛骨悚然的笑。
“暮溪,你觉得,你江伯伯怎么样?江月又怎么样?”此番问话本来是要再过些时日的,但捡日不如撞日,童笑海心里盘算了一下,当着两位小辈的面就这么问出了口。父亲的话正中童暮溪的心事,但女儿家被当众提及,多少有些羞涩难当,她红了一张俏脸,全然不敢看江月的表情。
江月倒是觉得好笑,虽知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但如今挂了彩的他站在这里被提及婚事,这一出戏实在有些滑稽。“江月,”江怀容咳嗽一声,看了看儿子,“月儿,你的意思呢?”江月猝不及防父亲会这么问他,他明白自己父亲的用意,他是在逼自己做决定,当着童家主人的面,当着童暮溪的面,他要自己许下一辈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