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水的鱼
第二十四章
“你以为他会爱你吗?”
“难道他爱你吗?”
“不、他不再爱我!”薇梦的眼神有些落寞,完全没有了先前盛气凌人的态势。“但他也不会再爱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被我伤害过,再说只要曾经拥有,我就很知足了。”薇梦又昂起了头。
“确切的说他是被女人伤害过,那又能怎么样呢?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只要他幸福,只要他需要,我会义无反顾的出现在他的身边,我有的是时间!”欣菡的内心里充满了向往。
“我不想说你贱!”
欣菡莞尔一笑,转身走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对着薇梦说:“我跟你不一样,你需要的是男人,而我需要的是爱情!”
“……”
欣菡时常去找逸轩,时常叫着逸轩去吃饭。自从薇梦背叛逸轩之后,欣菡并没感到惊喜,她也没把薇梦的背叛看做是自己的机会,跟逸轩的痛苦相比她宁愿薇梦对逸轩仍旧死心塌地,而现在,她却越来越讨厌薇梦。
生活就像大海,在海里游泳的人们都渴望春风拂面风平浪静,但人也只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冲蚀才能变得更加坚强。此时的逸轩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幽默了,无论干什么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唐突了。他开始变的成熟稳重,开始变得少言寡语。做事的举足之间有条不紊,洞察事物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这些改变让他变的越来越有魅力,这些改变也让欣菡爱他爱的越来越痴狂。
就在逸轩还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对欣菡负责时,他家里又出事了。他爸给他准备的最后一年的学费放在家里被偷了。钱丢了是小事,问题的关键就在,当他父亲发现钱被偷了时,充血上头,当即晕了过去。
“脑溢血,不过还好,由于送来的比较及时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逸轩赶到医院时,医生的话重重的砸在了他心上。
没有声音,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他慢慢的走进病房,俯下身去,紧紧的攥住了父亲的手。
“爸,你放心,我会完成学业,你好好养病,你还要看着我结婚,还要抱孙子。”
听到儿子的声音,两行热泪顺着韩玉忠的脸颊流到了枕头上,他仍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动作。
“孩子,这不是一个孤独的世界,你也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你还有叔叔还有弟弟,抬起头来,向前看!”
“叔,我明白。”逸轩站起身转向病房的窗口。
他就像一叶扁舟,黑夜里在大风大浪的漫无边际的海上飘摇着。他又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在雨天的屋檐下扑棱着羽翼。
这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这本是一个烂漫的青春,但不该发生的一切却把这些狠狠的扼杀了。天上在飘雪,而他的心却被吊在了露天的冰窟。
微笑,这个人间最美的表情符号,告别了他。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会心的笑一次,能轻松的笑一次,但这些,都已经离他而去,他所拥有的只是彷徨。
想靠岸难,想翻身难,想微笑一次也难!
有什么办法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只有坚强的去接受,勇敢的去面对,即便头破血流,即便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欣菡怀孕了,是逸轩的,只那一次。
当医向欣菡投来蔑视的眼光时,欣菡勇敢的抬起头轻松的走出了医院。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让自己坦然些吧。”欣菡这样告慰自己。欣菡并不为怀孕而悔恨,因为这个孩子是逸轩的,她想生下这个孩子,她想让她对逸轩的爱延续下去,无论是今生还是后世。
最后理性还是征服了感性。
当欣菡从怀孕的兴奋中走出来时,她理智的想,她应该去拿掉这个孩子,毕竟她只是个学生,她也不应该告诉逸轩,毕竟逸轩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手术台上,欣菡流泪了,这个象征她与逸轩曾经的生命马上就要被她扼杀了,她有想起来的冲动,她有想逃离的冲动,但是麻药很快让她昏迷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一切已经结束。
离开医院时,欣菡有点不舍,毕竟这里留下了她爱情里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宝贵的东西。
回到学校,欣菡休息了几天,又请了几天假,去了逸轩的老家。
当欣菡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逸轩有些吃惊。看到满脸疲惫的逸轩,欣菡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叔叔怎么样了?”欣菡放下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关心的问。
“病情恢复的不错,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怎么来了?”
欣菡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逸轩一眼,随即拿起旁边的一堆脏衣服,端起盆子走出了病房。
“每个人都逃不脱命运的摆布,该来的总会来,它来的时候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但这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只有选择面对,我会活下去,因为我想看看我生命的轨迹,我想看看我命运的终属,活着这是每个生命的基本权利。”
晚上,在马路边逸轩幽幽的说,而欣菡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逸轩。她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以他温暖,她想用自己的爱给以他慰藉,无论他爱还是不爱。
欣菡踮起脚尖,慢慢的吻住了逸轩的嘴。
这个吻里满是心疼、满是爱恋,也满是诉不尽的相思。
逸轩失败了,但他也明白俘虏他的只是柔情并非爱情,因为他说过他不会再爱。
逸轩紧紧的抱住了欣菡,他的舌头在甘甜的世界里搅拌着、翻转着,他忘记了痛苦,他忘记了命运,他忘记了自己,这里是他暂时的避风口,因为温暖所以留恋,因为不舍所以迂回,他在欣菡的唇边迂回着,但最后他还是流泪了,他也不知道这眼泪里包含着什么,是感动还是痛苦还是别的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因素。
欣菡****着他的泪水,这泪水不是咸的是甜的。
“你父亲可以出院了,但出院后身边必须有人照顾,以防万一,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鉴于你的情况我建议你还是送到养老院去吧,等你完成学业以后再把他接到身边也可以。”
“谢谢医生的好意,我们自己照顾就行。”欣菡赶紧插话。
“你是?”医生有些诧异。
“哦,她是我妹妹。”
欣菡虽然对逸轩的解释有些不快,但她还是赶紧拉着逸轩走出了门诊。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快毕业了,课也没多少了,不如我们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把你爸爸接过去,一来你可以安心挣学费二来你也不用心挂两头,再说我平常也可以过去照顾一下,你感觉呢?”
“欣菡,谢谢你。”逸轩捧起欣菡的双手。
“好,那你去找个车,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欣菡抽回双手,走到病房门口时她又抬起双手欣喜的看了看,感觉爱情已经离她不远了。
“有一件事你得替我保密。”逸轩一边帮着欣菡收拾东西一边说。
“什么事?”欣菡头也不回。
“走到学校之后,你不准把我家里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可不想用父母的遭遇换取别人的同情。”
“你不交待,我也不会说的,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听到欣菡这样说,逸轩又是一阵感动。
本来韩玉鹤是要坚持照顾韩玉忠的,但是由于拗不过逸轩,还是让逸轩带走了韩玉忠。
来到学校租了房子安顿好父亲,逸轩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他不得不去找回已经失去的工作,他不得不再次奔波与不属于他又与他格格不入的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
逸轩去上班或是去上课,欣菡就来这里照顾他父亲,即便是请假欣菡也来。
半年以后逸轩父亲的病情恢复的惊人,除了口齿不清其他的已经跟常人无异了,他想出去找个工作给别人看大门儿或是捡破烂儿,但都被逸轩拦住了。
欣菡让韩玉忠很满意,准确的说欣菡的条件已经超出了他对儿媳妇的要求。
父亲病情的好转也让逸轩又一次看到了生活的曙光,他心里积蓄的压力也在慢慢的减小,他慢慢的热爱上了教师这个职业。他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并非是因为它的神圣,他只是感觉每当自己站在课堂上时,心里就充满了莫名的轻松感。
课堂可以使他忘记生活的烦恼,学生可以使他忘记人生的伤痛。
“同学们都忙着找工作,而你总是不急不慢的,你打算干什么啊?”欣菡停下了脚步。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好毕业答辩,顺顺利利的毕业,找工作的事不急,我感觉到处都是工作。”逸轩充满了自信。
“哎,你打算干什么啊?”
“具体去什么地方,我也没打算,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守着你。”欣菡的眼里充满了不舍。
“欣菡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受到伤害的女人,但是,我现在很矛盾,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给不了你幸福……”
“我不需要你负责,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就很幸福,我不想离开你,叔叔也需要我照顾。”欣菡赶紧打断了逸轩的话,而逸轩却显得很无奈,他又一次心痛的抱紧了欣菡。
这是一种承诺,这是一种爱情的誓言,以至于毕业那天欣菡义无反顾的跟着逸轩去了陕北支教。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毕业那天施展结婚了,在他父母的安排下,薇梦也结婚了,也在她父母的安排下,施展娶了薇梦,薇梦嫁给了施展。
此时,施益民的企业已经进军到了省城,也就是施展上学的地方。所以与其说这是一场儿女的婚姻还不如说这是一场利益与政治的联姻。
那天施展的父亲来到桥洞时有些兴奋。
“儿子,给你商量件事。”施益民说着拿掉了放在施展枕头旁边的即将死掉的一条鱼。
“给我放上去!”施展端起咖啡口气有些残忍。
“说吧,什么事!”看到父亲把鱼又放回了原地,施展不屑的说。
“你也不小了,给你找了个对象想让你回去看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什么时候都没时间,你们看好就行,我直接结婚就可以,我的意见你们完全可以忽略。”
“直接结婚?”
“怎么了?结婚,不就是结婚吗?”
“那好、那好,你要不要回去准备一下,理理发。”施益民指了指儿子披肩的头发。
“准备?你们去准备,理发?你凭什么让我去理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还忙着呢。”施展拿起了捡破烂的袋子。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早就料到了。”薇梦看了看父母,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苹果。
“你不问问跟谁结婚吗?”
“有必要吗?我的意见你们会参考吗?其实我也知道婚姻不是恋爱,恋爱要得是浪漫,婚姻要得是幸福,浪漫的本钱是爱情,而婚姻的资本便是物质,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也不例外。”
“孩子,幸福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薇梦的父母有点吃惊。
“有房有车有钱花就够了,妈,你不就是这样吗?即便我真的不幸福了还有你们给我买单。”
“将要给你结婚的是施展!”听到父亲这样说,薇梦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她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逸冉、想到了逸轩。
“他家很有钱,很好!”薇梦利落的扔下这句话,轻飘飘的拿起外套走了。“今晚我不回来了!”随后,薇梦又扭头补充道。
结婚那天施展戴着墨镜披着风衣穿着红皮鞋走在每一个酒桌旁边,随便端起酒杯神秘的说:“今天是我结婚!”就好像人们不知道是他结婚一样,等他这样走过一遍时,整个宴席大厅已经沉默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施展的身上,而施展却被他爸爸使劲拉出了大厅。
等施展再次出来时,一身笔挺的西服套在了他身上,只是他仍旧长发飘飘,仍旧戴着墨镜,仍旧与婚礼格格不入。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众人簇拥着来到门厅等待新娘的到来。
婚车缓缓的停在了众人期待的视线里。
当薇梦穿着婚纱缓缓的走下车时,施展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新娘竟然是薇梦,逸轩的女友。
他慢慢的摘下墨镜,走上前去使劲儿摇着薇梦的肩膀,撕心裂肺的吼道:“逸轩呢,你跟逸轩怎么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薇梦静静的看着发疯的施展没有任何反应,而施展只是颓废的捡起镜片已经摔裂的墨镜走进了婚礼殿堂。
“我用一下手机,给我用一下手机!我用一下手机!”典礼之前施展恐慌的在人群里借手机。
“我们早就分手了,他去了西部,去支教,带着伍欣菡。”薇梦站在主席台上微微昂起了头,而施展听到薇梦的话当即就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走上了主席台跟薇梦并排站在了一起。
“各位来宾……”婚礼在司仪及时的语音中拉开了帷幕。
结婚以后安心过日子,这是薇梦的初衷,因为她明白,婚姻生活即便没有爱情也一样可以过的有声有色,再说,她也想从施展身上找到逸轩的痕迹,毕竟施展跟逸轩是好友。
事实上,薇梦失望了,薇梦也失败了,一败涂地,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
婚姻没有爱情可以继续,但是没有性绝不可以继续。
从结婚那天起到现在施展就从来没回过家,她也曾经去桥洞找过施展,但是每次当她走到洞口时迎面而来的腐烂的鱼腥味不得不使她一次次退缩回来。她也在两边的父母面前哭诉,但都无济于事,施展仍旧不回家。
“儿子,回去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施展的父亲又一次来到了桥洞。
“你们生育了我,我欠你们的,我会慢慢的还,但是请你们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好吗?别为难我,行吗?”施展的眼里充满了祈求。
“儿子,回去吧!”施益民扑通跪在了地上。
“好,你起来吧,我跟你回去。”施展的眼光里仍旧充满了冷漠。此时,父亲的形象好像一下子变得渺小了,他不希望父亲这样低声下气,他不愿看到父亲委曲求全。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施益民带着施展来到了他给儿子新购置的位于省城的别墅里。施展抬头看了看从卧室走出来的薇梦,他的心又咯噔痛了一下,此时他想到了逸轩,想到了逸冉。
“施展……”薇梦站在卧室门口毫无底气的喊了一声施展的名字,而施展却径直走向了餐桌。
“儿子,你先去洗个澡,我们等着你。”施展的母亲端着菜看到施展满是欣喜,虽然施展已经蓬头垢面。
“这样不一样吃吗?”听到儿子的反问施展的母亲无奈的看了看施益民。
“儿子,要不去洗洗手?”
听到施益民这么说,薇梦赶紧跑进洗手间端出一盆水放在了施展旁边的椅子上。
“我这样挺好。”施展不屑的打量了薇梦一下。
“可是……”
“那行,不洗就不洗吧,来都坐下吃饭。”施益民故作轻松状。
“要不你们先吃?”施展干脆的撕下一个鸡腿拿在手里环视了一下众人。
“来,一起吃。”说着施益民便拿起了筷子。
“厨房还有个菜,我去看看。”施展的母亲离开了饭桌。
而薇梦看到施展狼吞虎咽的样子,呕吐着跑进了洗手间。施展看了看跑开的薇梦笑了笑。
“爸……”看到像自己一样狼吞虎咽的施益民,施展有些心酸。
吃完饭,施展默默的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出去理了发,这一切,只是为了他父亲。
晚上,薇梦特意布置了一下他们的卧室,她早早的洗了澡躺上了床,她以为施展会以男人的方式给她带来快乐,她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女性杂志,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她跟逸轩曾经在床上翻滚的一幕幕都尽显眼底,每当她孤枕难眠时她的思绪总是难以自控的徘徊在回忆里,而她也能从这种回忆里捡到一种冲动,一种对男人的冲动。
她从来都没想到,以她的风韵她的婚姻会是独守空房,她以为在床上她能征服除逸轩以外的所有的男人。
但施展也让她失望了。施展不仅在这个晚上没有躺上那张床,以后也不曾有。
“你没换号啊?”薇梦在幽独孤寂的世界里拨通了萧亚枫的手机号。
“因为我不舍的忘记你,所以我不舍的换号。”萧亚枫马上就听出了薇梦的声音。
“你在什么地方啊?”虽然薇梦感觉萧亚枫贱性未改,但她内心的那种莫名的渴望不得不使她娇柔的问。
“你想让我在什么地方,我就会在什么地方。”
“我想让你在我身边,马上!”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到。”萧亚枫也有点急切。
是夜,施展来到了别墅。
走进屋来,施展看到主卧的门口放着一双陌生的男鞋,他迟疑了一下,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是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随便的找了些吃的。
施展刚刚打开电视,他就看到萧亚枫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而萧亚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施展已经无地自容。
“吃点东西吗?”施展一边吃一边问。
“不、不……”萧亚枫进退两难。
“你有事?”
“没、没事。”萧亚枫已经忘记了他需要去厕所。
“那就进去吧。”
“……”萧亚枫仍旧站在原地。
“哦?没有避孕工具了是吧,你给我钱,我给你去买,对了你们用不用啊?”施展做恍然大悟状。
“不、不,我要去厕所。”萧亚枫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忘记开门就往里走,以至于撞破了鼻子。
“我可以进去拿我衣服吗?”从卫生间出来时,萧亚枫镇定了许多。
“拿衣服?哦,不、不,春xiao一刻值千金,你忙,你继续,我走。”说着施展拿了件外套走出了门去。
施展从他的别墅出来后来到了他与逸冉曾经的住处。施展捧着胸前的那两片骨灰,过往的点点滴滴又在眼前展现开来。
鬼使神差,施展破例去喝了一次酒,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从此以后,他喜欢上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他与逸冉曾经的住处一个就是酒吧。在他曾经的住处他能够找到爱情而在酒吧里他只是想用酒来祭奠自己的爱情。
慢慢的施展喜欢上了泡在音乐酒吧的感觉。
每次来酒吧,施展总是选靠在角落的位置,因为他不希望被别人打扰,他只希望让自己的回忆在酒杯里慢慢渗入血液。
他不给别人聊天,他也从来不走进舞池,他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若有所思。
忧郁对施展来说是一种痛、一种美好的痛,对别人来说却是一种魅力。他坐在这里总会有人来请他跳舞,但都被他断然拒绝。
为了父母,他感觉自己活的偏离了轨道,甚至活的有点虚伪,他只有在曾经的住处和在酒吧才能找回自我。
他想泡在酒吧里,与酒同生与酒共眠。
深夜,施展走在空旷的公路上,大笑着、踉跄着,他就像一片树叶在悲凉的秋风中飘摇着。稳稳的落在地上,不能,飞上天去,亦不能,只能上下飘摇。
他睡了,睡在了逸冉曾经睡过的床上,就像小时候睡在母亲的怀里睡在母亲的乳下。
中午,施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的赶往了别墅。
施展打开主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上的一本书,施展赶紧的走了过去,拿起书摸了摸“怕水的鱼”四个字,翻开来看到扉页上逸冉的亲笔遗言施展脸上露出了微笑,这笑才是发自内心的。
施展刚要走出卧室忽而觉得有所不妥,所以他又转过身对着床上****的萧亚枫与薇梦说:“打扰了,我拿了东西就走,你们继续。”说着施展便转身关了门。
施展走后,无论萧亚枫怎么努力又无论薇梦怎么努力,萧亚枫再也无法举起。
“谁让你拿他那本书的?”萧亚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抱怨。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抱怨我?”薇梦****着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萧亚枫却忿忿的穿了衣服一走了之,之后他再也没来过,之后他再也没举起过,之后他看了无数次医生始终没有举起过,之后他碰过无数个女人却被无数个女人瞧不起。
萧亚枫走了,整个别墅里又剩下了薇梦自己,她越发的孤独就越发的怀念跟逸轩在一起的日子,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而她现在所拥有的是什么呢,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是的,除了萧亚枫她还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但从他们那里除了得到性,还能得到什么呢?而她,也只能用性来麻醉自己心中的爱,也只能从性里才能找到一丝自己的存在。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但谁又让她是牺牲品;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在哪里还有她的真爱。
这天,施展又醉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醉在了一个女人的怀里,他不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不认识他,他醉了,女人也醉了。
他想摆脱女人,但他却始终跟那个女人相互依靠着往前走。
站在卧室的门口,看到床。就是在这张床上他跟逸冉曾经翻来覆去,就是在这张床上留下了他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在这张床上他写下了自己的青春,就是在这张床上逸冉安静的离去。施展乱了,他想到的只是逸冉,想到的只是他跟逸冉的过往,在床上的过往。
酒是一种催化剂,一种可以毁灭人性的催化剂。
第二天,施展跟那个陌生女人同时醒来了。施展看到这个陌生女人不觉大叫起来。
“叫什么啊?有什么好叫的?”那女的轻描淡写的说。
“你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只问我是干什么的就行,没必要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干什么的?”施展赶紧问。
“我是鸡!还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鸡?”施展倒抽了一口气。
“行了,别装了。说真的,你的功夫不错哦。”
“滚!”施展生气了。
“装什么装,不给钱想白吃啊?”
“滚,再不滚老子端你的鸡窝!滚!”
女人走后施展拿出逸冉的骨灰看了看随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之后他整日的消沉,整日的在酒中沉沦,他离不开酒,而酒也只有在他这类人的身上才能实现它本质的价值。
虽然他买下了那个房子,但是他再也不敢踏进门半步,“**”之后他害怕看到逸冉的影子,每当他醉醺醺的来到这个地方,他总是睡在楼道里。
他废了,在酒中,在不能忘却的爱情里。
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理解他,他也不再爱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母亲依旧在麻将桌上厮杀,父亲依旧在生意场上斗智斗勇,薇梦依旧坐在富太太的位置上风花雪夜。
对施展无人问津。
施展呆呆的站在阳光下,静静的看着天空,这天,施展没喝酒,例外。
许久,一个车子缓缓的停在了施展的身边。
“先生,请您让一下,我们要工作了。”
施展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护士打扮的人站在自己眼前,而那人的身后却停着一辆大客,车身上写着“鲜血光荣”四个大字。
“隶体字,好,太好了。”施展走上前去一边摸索着车身上的字一边喃喃自语。而那个护士却十分不解。
“隶体字,就是好……”施展走的时候有点不舍。
“来,给我抽点吧,自愿的。”施展走后不久,又反了回来。
“他是不是有病精神病啊?”刚才在车下的那个护士看了施展一眼。
“先生,献血得先化验。”
“随便。”施展随即撸起了袖子。
一个护士拿着注射器过来抽了一点血,抽血的过程中,施展看着自己的血液冷冷的笑了笑。
“先生,您的血不符合要求。”
“怎么不符合要求?”
“您自己看吧。”说着护士递过来一张化验单。
“HIV阳性”化验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施展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啊。”施展笑着走出了献血车,而车里的工作人员都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他心里轻松了。
他不用在为自己的**而自责了。
他可以早早的去见逸冉了,他焉能不笑。
他没有把病情告诉任何人,他只想默默的承受。
他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去就诊,他不需要。
他依旧继续喝酒,不停的喝酒。
若干年后,当欣菡挎着逸轩的手臂逛在书店时,逸轩一往情深的在畅销书目里拿出了《怕水的鱼》,此时这本书已经风靡全国,只是在施展死后。
“施展:他的诗因为他传奇的人生而传奇,他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他有着伟大的爱情观,他是爱情的嗓子,他是爱情的旋律。”逸轩看到了书背面博教授对施展的评价,他又从书架上拿出了当年从施展手里抢过的那两个黑皮日记本紧紧的抱在胸前,像是在感受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而欣菡此时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