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不断,金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过她来到这个大明朝的情景。
夜色里,那个身骑骏马,手执弓箭的男子,对着她说:“别忘记我交待给你的事情,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可是,过了整整一个月,那男子也没有来找她。金瑶忍不住有些怀疑,那男子和金无双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她的相好?不对啊,若是这样,那周世显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金瑶又想起了庙祝的那个温雅的男子,那双澄澈的眼睛,那张腼腆的笑脸。记起那日在大街上狂奔下的急切的脸,想起自己垫脚亲吻的嘴唇下那略显冰凉的脸颊,那双怔愕的眼睛。金瑶的心中一暖,按了按胸口挂着的那个玉佩,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夜色里,一点点的淡绿色光芒闪烁着。金瑶愣住,忍不住朝着手上看去。是李姨娘给她戴上的那个玉扳指,金瑶的心一沉,她都快忘记了,她的身上还背负着“白莲教圣女”这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给她来个致命一击。猛然间想起了李姨娘给自己的那个木箱子,金瑶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来,在包裹里翻找着那个箱子。
这几日都只顾着逃跑的事情,全然没有顾及到,一不注意差点忘记了这一茬。
那是一个雕花的木盒,昏暗的蜡烛下,金瑶仔细地看着。金瑶原就不知道那白莲教是做什么的,电视剧看多了,她原本自动将这个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幻想成了什么宝藏或者是武功秘籍。但是看到这盒子貌不惊人,偏偏上面还雕着一个“佛”字,金瑶叹息一声,已经没有多少看下去的兴趣。果然,一打开,里面是一套《佛经》。
“郁闷,若是个宝藏,没准还可以发大财呢。乖乖,果然是小说看多了,脑子糊涂了!”李姨娘还真是对佛祖忠诚啊,金瑶看着那厚厚的《佛经》,连翻都懒得翻开了,原封不动地封进木箱子里。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金瑶叹息一声,爬到床上,就要睡去。
一个黑色的影子立在了金瑶的窗前。金瑶吓了一跳,忍不住壮着胆子喝道:“谁——”
一枚石子闪电一般飞了过来,一股劲风刮过,石子直接打在了金瑶的胸前。金瑶的一句话憋在了喉咙里,竟然再也发不出来。她的心下大惊,身体却已经完全动弹不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金瑶忍不住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又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那人身穿黑衣,又蒙着面。金瑶瞪视着那人,那人却并不看金瑶,只蹲下身子四处翻动起来。金瑶的眼珠一转,猜到他在找东西,心下觉得奇怪。金无双难道藏着什么宝贝吗?这个人在找什么?难道是李姨娘给自己的那不起眼的木盒?
果然,那人在金瑶的包裹里找到了那个木盒,身子一颤,急急地打开。金瑶的心中一紧,莫不是那《佛经》里面有什么宝藏她没有发现?金瑶的心中大呼后悔,都怪自己没有翻开来看看。
然而,事情好像并不如她想的那般,那黑衣人将木盒子里的佛教翻了出来,似乎没有找到东西。他刷的一下已经站了起来,悄无声息间闪到了金瑶的身前。金瑶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凉飕飕的匕首已经抵在了金瑶的脖子前。
“地图呢?!说!盒子里的地图呢?!”一个嘶哑阴沉的声音冷冷地问了出来。开口的瞬间,那人手指轻轻一点,解开了金瑶的穴道。金瑶的喉间一松,“啊——”地一声已经惊呼了出来。
“闭嘴!不然老子一刀子杀了你!说!地图呢?”匕首一紧,直接戳进了金瑶的脖子里,割破了金瑶脖子里的皮肤,初时觉得麻痒,一会儿她就觉得脖子隐隐生疼。鲜血一点点流出来,血腥味顿时弥漫在金瑶的鼻息间。金瑶只觉得浑身阴冷,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什……什么……地图?”金瑶战战兢兢地开口了,“我……我不知道……”
“你少给我装蒜!那个盒子是你娘给你的吧!她给你的时候一定告诉你了!地图在哪里?你快点交代,不然惹得老子心情不爽,指不定要做点什么!”那人说着,淫邪的目光看着金瑶。金瑶的心一颤,直呼悲哀。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要遭此大难。
果然是一颗定时炸弹啊,一说就中!金瑶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道:“大哥,咱们……咱们好好说话啊。您说的那个地图,究竟是什么啊?”
那男子一听这话,冷哼一声,一只手已经抚上了金瑶的脸颊:“小姑娘,我看你还是趁早把地图交出来的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金瑶哪里知道什么地图?那男子的一只手布满了老茧,在金瑶的脸上摸着,慢慢向下,到了金瑶的脖子里。金瑶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却是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那男子一见金瑶隐忍的样子,冷笑道:“果然是白莲教选的人!这般忍辱负重!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把你变成****,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圣女!”
不是吧?金瑶大骇,听明白了那男子要做什么,她心中叫苦不迭,正要呼喊,那男子一下又点住了金瑶的穴道,直接将金瑶抱上了身后的大床。金瑶急了,眼泪珠子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是吧,她金瑶混来混去,竟然还是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那男子的匕首轻轻一动,金瑶前襟的带子被挑开,露出衣衫内的红色肚兜。金瑶气愤地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那个对她施暴的男子。
那男子的眼中只有阴狠,犀利而毒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金瑶,一只手在金瑶的肩膀上游移,一边问道:“怎么样?还是不肯把地图交出来吗?!快点做决定啊,不然待会儿你连后悔药也没得吃!”
金瑶动弹不得,眼前热辣辣地疼,那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汹涌而出。那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着,她觉得有如无数的毛毛虫在她的身上爬着,一股又一股的恶心感涌了上来,胃里一阵阵痉挛。
祖奶奶的!她若是知道,早就把那地图交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了,管他什么白莲教,管他什么圣女,统统见鬼去吧!偏偏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眼睁睁地忍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侮辱!
见到金瑶不肯屈服,那个男人的手掠过她的脖子,就要朝着金瑶后背的肚兜结带拉去。金瑶的心中一紧,一股屈辱感瞬间袭上心头。
“三姐,你睡了吗?”脚步声响起,一个昏黄的灯笼在窗外慢慢地移动,很快就走到了金瑶的房门前。
那男子拉结带的手一僵,迅速收了回来。手一挥,房门另一面的窗户瞬间打开了,那人狠狠地瞪了金瑶一眼,说道:“别以为这样就算了,老子还会来找你的!”那男子脚尖一踮,直接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雨中。
金轩在房屋外听到声响,叹息了一声:“三姐,你也还没有睡吗?轩儿也睡不着,走出来看看,你……你若是不方便,轩儿就在外面站着,说一会儿话就走。”
金瑶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那扇兀自摇晃的窗户叶。惊魂未定,她好半晌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腻腻地,偏偏半点也动弹不得。
金轩在外面坐了下来,看着屋檐下连串的水珠滴落,心中无限感慨。
“三姐,你还记得你来辽东的那一天吗?”
“那一年,天下着大雪。辽东的第一场大雪,五岁的你和姨娘坐着马车,跟着父亲的大马来了锦州。你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小傻子。”
“我和大姐二姐都不喜欢你,姨娘要你和我们玩,你就真的跑过来了。我们说要玩躲猫猫,让你躲在那棵大树下,我们等会儿过去找你。结果你站在大树下,整整半天,你都站在那棵树下不动也不哭,大雪整整下了一下午,将你的棉袄都落成了一片白。姨娘要将你拉进屋,你偏偏还倔强地站着,死活不肯进去。”
“也许你都不记得了吧,可是我一直都记得,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像个傻傻的瓷娃娃,却说了让我和姐姐们永远不能忘记的话。你对着姨娘说:‘若是就这样回去,就是认输。我不能认输,一认输,他们就会看不起我!’”
金瑶听着金轩的话,慢慢地从刚刚的惊惧里清醒过来。她很想叫金轩,可是被点了穴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又颗颗往外掉,她趴在床上,无声地哭泣。泪眼婆娑里,她似乎就看到那个小小的金无双,站在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的脸上,只有倔强,还有一身的不服输。
“那个时候,我,也许和大姐二姐都受到了震撼吧。我们气不过去,都想着打击一下你。你不过是个姨娘的女儿,却让那么多的人喜欢。大娘二娘喜欢你,爹爹宠着你,甚至爹爹的那些朋友,也都眷顾你,来到府里看你时,总是要送你礼物。我和姐姐们都讨厌你那病恹恹的样子,装得文文弱弱的,就会讨大人的同情。可是一到了我们面前,你就耀武扬威,非要争赢不可。”
“呵呵,真的很幼稚。现在轩儿想来,真的很幼稚呢。可是,那些时候很纯真,现在还怀念那些无忧的时刻。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吧……”
“那天轩儿还跟着你发脾气,现在想来,姐姐她们去京里,怎么说也还有皇帝护着,至少暂时不会有事。我们,呵呵,谁知道这锦州明天的命运究竟会怎样?”
金轩那边沉默了半晌,就提着灯笼走了。
金瑶却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一方面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另一方面,金轩的话给她的震撼也颇大。在这之前,她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匆匆过客。所以她把这个时代的事情看得很无所谓,甚至觉得与自己无关。可是,现在,兜兜转转间,她被逼着一步步走进大明朝,走进明朝亡国的命运里。她就是这个即将灭亡的大国的一份子,甚至,一不小心,她就会是那无定河边骨中的一个。
谁知道这锦州明天的命运究竟会怎样?别人不知道,金瑶却是知道的!
金瑶的心中慢慢有什么执念冒出,或许,她可以为这锦州城做点什么。就算穿越成一个将军女不算什么,她也依旧可以做点事情。哪怕能救一个人,她也要尽她的全力去做!
打定了主意,金瑶这才闭上眼睛,想到也许明天战争就会打响,她在心里为自己鼓气。三更鼓过,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那个木盒子摔在地上,夏风习习,在夜色里,有什么东西闪闪地,发出微弱的光,沉睡的金瑶却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