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几日可好些了?听说妹妹前日酒醉,我不便打扰,想着今日总该清醒了,便特意将特意着人找来的人参给妹妹送来,也好让妹妹好好补一补身子。”花逐晓也不知重光这次回来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早便进了花逐晓的房,也不需人通报,不仅是自己拿着装人参的盒子,还对着花逐晓说个没完。
花逐晓正在梳妆,见了他这个样子却是一笑,打趣道:“哥哥果真好生清闲,一大早便来了,还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新认了我这个妹妹。”
重光故作纨绔子弟的样子仔细打量着花逐晓,赞道:“妹妹好模样,能认这么个干妹妹,哥哥自然是要敲锣打鼓大肆庆祝的,只怕人人都要羡慕我得了这么个娇娇俏俏的妹妹呢。”
花逐晓梳妆完毕,听得这话站起身来,嗔道:“哥哥就会胡说,妹妹又不是绝色之姿,有好羡慕的?若再胡说,妹妹便要罚你了。”
重光惊讶道:“说来听听,妹妹想要怎么罚我?”
花逐晓想了想,说道:“便罚你以后不准再认别的干妹妹,否则……我便不是你妹妹了。”
重光失笑:“我道什么呢,原是这个,想来梨儿是怕我再有妹妹便再不这样亲近你了吧,既然如此,妹妹大可放心,我便答应了你,不再认别人作妹妹了,你可高兴?”
花逐晓开心地笑了,收过重光的人参,便与重光携手出了门。
“今儿你高兴,想看看什么,哥哥都陪着你。”重光与花逐晓一同坐在马车上,问道。
“听说哥哥素爱珍藏,妹妹近来醉心古画,想寻些珍品来收藏,还望哥哥指点一二呢。”
重光想着花逐晓不过一时兴起,也不甚在意,便道:“那便去藏书斋吧,那里多是名家字画,一定有妹妹喜欢的。正巧我仓促间认下了妹妹,却不曾送过什么礼物,原想着叫铺子打造些首饰送与妹妹,但妹妹是风雅之人,哥哥便送你一幅字画吧。”重光虽然已经离开云浮城,但在云浮城的生意并未结业,两间珠宝铺和一座酒楼都好好地经营着,这藏书斋恐怕也是他从前经常去的。
花逐晓笑道:“哥哥当是下聘礼么,还要送东西给我。若说不曾送过什么礼物,那一日日送进我府里的珠宝首饰是什么,方才你哪来的人参是什么?”
重光正色道:“那些不过是写小玩意,只为搏妹妹一笑,我重光要认干妹妹,还是最后的一个妹妹,本来是应该广宴宾客的,不过妹妹你近来忧思过度,想来也没有这个心思,可是礼物却是正经要送的。”
花逐晓听了心中暗道:“这重光不过是户部尚书之子,认个干妹妹便要这样的阵仗,虽说此番是为了自己,但听他口气,这样的事恐怕没少做。”这样一想却是心惊,毕竟皇权在上,作为臣子,一切用度皆有惯例,花逐晓昔日所见,重光的吃穿用度却是远远超过他应该享受的,长此以往,怕要造祸。可是嘴上还是说:“我可不喜欢那些虚礼,何况我认下哥哥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你我兄妹二人的情谊是私下所有,我可不想借哥哥之名谋一己私利。”
重光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说道:“我当然知道妹妹不是有所图谋,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欣赏妹妹了,只是你总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好好待你。”
说话间到了藏书斋,重光亲自将花逐晓从马车上扶下,藏书斋的掌柜听说有贵客驾临,连忙出来迎接。
重光大手一挥,“我妹子要看你们的古画,你便拿些珍品出来。”掌柜的连连称是,并说道:“摩诘公子是有眼光的人,小的自然不敢拿普通货色糊弄公子。”
花逐晓奇道:“摩诘公子?哥哥这名号很是风雅呢。”掌柜的陪着他们进店,听着花逐晓的话,奉承道:“摩诘公子自是风雅之人,公子珍藏颇多,寻常也看不上眼,不过小店新得了珍品,还请公子和小姐一观。”
重光也来了兴致,问道:“哦?是何人所作?”
掌柜骄傲地说:“是前朝画师姬无相的遗作,公子一看便知。”
花逐晓的心微微一动,姬无相?岂不是作《烟波图》的姬无相?花逐晓没想到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消息的事儿会突然有了转机,内心一阵狂喜,又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欢喜,问道:“真的是姬无相的画作?听说姬大师在世之时便已一画难求,如今存世的画作更是不多,没想到竟能在此处瞧见。”
掌柜的原以为花逐晓不过是看个新奇,却不知她言语间竟是知道姬无相的,便不由多看她几眼,“小姐也知姬无相之名?”
花逐晓恳切道:“甚是仰慕,但久久不能得观。”
重光也是好奇地看着花逐晓。先前他也以为花逐晓不过看个新鲜,想着随便挑幅名家字画送与她便罢了,却不想掌柜一提起姬无相,她便换了一个态度,似乎的确是十分仰慕姬无相的,又听她说到自己不能得观之时的遗憾之意,便宽慰道:“妹妹不必介怀,姬无相是前朝之臣,听说与当今天子有隙,时人多避讳,所以妹妹见不着他的画作也属正常,好在今日藏书斋得了一幅,妹妹若是喜欢,我便送了妹妹。”说罢连叫掌柜将画作奉上。
花逐晓心中难免跌宕起伏。她探听《烟波图》所在已有几年,但因为不知姬无相的底细,又碍于国师,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却不想今日却在偶然间接触到实实在在的姬无相的画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激动,还是要感慨了。心道,看来这世间之事,还是多靠因缘。
掌柜的将画作取出,跟伙计一起慢慢展开,花逐晓的心在一刻间悬到了嗓子眼。
“落花去?”
看到画作的题名,花逐晓好一阵失望,但还是仔细观赏着画作。果然如花逐晓所知,气韵生动,一点一拂,动笔皆奇,就花逐晓平生所见画作都莫与为匹。虽然这幅画只是简单地画了流水落花,似乎是平常随意偶得,但整幅画浑然一体,不见雕琢,更显得画师技艺精湛。
重光也赞道:“的确是一幅佳作,”又对掌柜问道,“你可仔细鉴定过了?”
掌柜的急忙应承,“这个是自然的,”又指向画作角落的印章,“这个是姬大师的私印,寻常是见不着的,想来这应该是送给友人的。如果公子不放心,大可以再请名家鉴定。”
重光点点头,又问花逐晓:“妹妹可还中意?”
花逐晓抚着画作的装裱,似乎爱不释手,“姬大师的亲笔,自然是好的。”
重光头一回见她钟情于一个物件,自然把东西买了下来,花逐晓起先不肯,说是太贵重,但重光执意,也只能随他去了。花逐晓却是想,虽然此番并没有寻着烟波图,但将这幅《落花去》带回仔细研究,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呢。
出来半日,两人商议后决定去茶楼坐坐,花逐晓状若无心地问道:“听说姬大师遗作甚少,不知哥哥平生见过几幅?”
重光想了想,“总共也不过三两幅,实在是少得很,这次能见着这幅《落花去》,也是意外之喜,想来旁的人就算喜欢,也少有人收藏吧,就算有,也不会轻易示人,毕竟是天子不待见的人,万一被扣上个谋逆之罪,可不划算。”
花逐晓暗道,今日方知竟是这个缘故,难怪从前无论怎么隐晦地打听都探听不到丝毫呢,又问道:“那哥哥可曾听过一副名为《烟波图》的画作?听说也是姬大师所作。”
“烟波图?”重光又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这可没听说过。这么别致的名字,想来只要听过便不会忘了吧。”
花逐晓还想问些什么,但茶楼已经到了,便没再多言,只是与重光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花逐晓因惦念着《烟波图》,所以话间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重光并不在意,转而与她说些京都里的趣事。花逐晓想到先前和容所说的有关他的话题,便问道:“听闻哥哥有意取消与侯小姐的婚事?”
重光面色一尬,花逐晓意识到这月是个不好的话题,便连忙说道:“如果不方便,哥哥便不要说了。”
重光却是一声叹息,“原也不是什么好瞒着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素素我是极喜欢的,但她性子太过跋扈,回京之后,家母几次想要登门看望她,她都拒之门外,还说是怕未来婆婆刁钻,为难于她。可是这种事一次便可,怎可次次为之?我看,若是真将她娶进门,刁钻的那个,恐怕是她吧。”
花逐晓瞠目道:“侯小姐虽然跋扈,可是昔日在云浮城对哥哥也算照顾有加,怎么也不至如此吧?”
重光连连摇头,“想是她父亲又立了战功,依仗着家里的势力吧。这样的女子,我若是娶了她,以后可就没了安生日。我母亲近来不知怎么的搭上了晚郡主,正着力撮合我们俩呢,我也正为此事忧心呢。”
这与花逐晓所知的多少有些出入,但想着这毕竟是重光的家事,她虽说是他的干妹妹,却也不能干涉许多,只能当是笑闻而已。于是这个话题揭过不提,花逐晓也没了继续讨论的兴致,便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突然瞧得一个高挑的人影,仔细一看,竟是孙雅。
平静地转过头来,花逐晓轻声说了一句,“这云浮城,真是小。”心下对这个地方愈发地厌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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