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四方客聚
沉吟良久,旷玉含道:“干爹,在我们搬到麒麟镇之前,您认识我爷爷吗?”
“不认识。”王叔摇摇头道:“不过他好像早就打听好了,顾家这房子没人敢住,因为他一进麒麟镇就朝顾家那房子去了,安顿好了你和你奶奶,才去打听这房子归谁管的,他是冲着这房子来的。”
“啊?”旷玉含惊讶的张大嘴,“我爷爷以前来找过顾老板吗?”
“没,没见过,听说解放前顾老板回的少,两年才回来避一次暑,每次回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大队车辆,也不和本地人打交道,住两个月就走了。后来一个人住的时候,一年四季他不理别人,也没人理他。”
“王叔,我想去看看爷爷奶奶的坟。”旷玉含突然转变了话题。
“坟有什么好看的?”王叔面露难色道:“你爷爷奶奶走前说了,让我们把你当亲女儿看,别去想他们。”
说来奇怪,旷玉含一上大学爷爷奶奶就双双去世,这消息是王叔带到学校来的,玉含哭着喊着要回去给爷爷奶奶送终,可王叔说早就埋了,而且爷爷奶奶走前嘱咐王叔,让玉含把成绩弄好,别因为他们耽误了课,可放假玉含要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王叔支支吾吾说,别去了,你爷爷奶奶说过了,人死了就死了,别要那些虚幻的形式。接着就每天加班到玉含睡了才回,年年假期都是这样,所以至今玉含都不知道爷爷奶奶葬在哪,问汪姨,汪姨说我不知道,问你干爹去。问村里老人,老人摇摇头道:“不知道。”
旷玉含在村里的坟山上绕了多少趟,新坟倒是有,但上面有名有姓的,想找个无名墓当成爷爷奶奶的烧个纸,居然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阮迈远有此对伤心欲绝的旷玉含道:“我看你爷爷奶奶一定活着,搬走了。”
王叔听了举起铁锹追着儿子大骂道:“这个不孝子,我哪点得罪你了,我是那种骗人的人吗?我是那种咒人的人吗?”撵得村里鸡飞狗跳的,从村东头撵到村西头,村里老少爷们都来劝架,有人说了,“玉含,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爷爷奶奶心疼你,不让你在他们坟上沾晦气,你就领了亡人的一片情吧。孩子,乖,听爷爷的,别找了,啊!?”
王叔的苦肉计一用就管了好多年,今天再提起来,王叔依然满脸不快。
就在大家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汽车声,“玉含!玉含!”,陈婕妤大大咧咧的在外面嚷嚷,径直走进屋,自来熟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进自家门似的,就在柴火锅里找东西吃,盛了碗粥,呼啦呼啦的吸了两口,咬了口包子,边吃边嚷嚷道:“玉含,赶紧的,跟我走,这次真是盛况空前,钟院长把钟家村的男女老少全请过来了,一听说观音菩萨下凡,来救苍生的苦难,那家伙,方圆几十里都惊动了,大家正往剧场赶。十点整,快,车还得开半小时呢。怎么你们也去?”
“观世音菩萨下凡?在哪里?我也去。”见陈婕妤说得眉飞色舞的,汪姨连忙擦了擦手,掠了掠短发,道。
“婕妤姐,你不是搞演出的吗?怎么也搞起迷信来了?哪有观世音菩萨?村民都去看观世音菩萨了,你还怎么演出?饭碗都被人抢了。”阮迈远一直就以为陈婕妤是弹古琴的,老是拉着玉含帮她跑场子子赚钱,一点都不知道,其实婕妤姐在为旷玉含忙前忙后,更不知道旷玉含小妹妹居然被人当成了神,那神的道行还真不浅,直接就是观世音。
嵇寓弦拥有全世界最庞大的信息公司,旷玉含的秘密当然已经早就不是秘密了,但为了不让玉含知道他明白就里,也装作惊奇的道:“我也去看看观世音如何挑战马克思他老人家的辩证唯物主义。”
一家人关上门就往外面去,一路上王叔还捡了村里几个古董级的老大爷,老大爷当着旷玉含的面道:“王镇长,咱麒麟镇啥时候也请请观世音?给咱村里添添祥瑞。”
陈婕妤忍俊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旷玉含咳嗽了一声,脸一老,吼道:“婕妤姐,好好开你的车。”
“是。咳咳。对,我好好开车。”陈婕妤忍了半天才把笑硬吞了进去。
“听说观世音菩萨能治百病,我这个老寒腿算是有救了。”王老伯道。
“我这条瘸腿也指望观音大士了。”宋爷爷道。
车到了钟家镇,镇上四方的路口都有人赶集似的匆匆而来,一来就问电影院在哪,然后结伴一路聊着往镇中心去。
一下车,玉含就拉着陈婕妤躲在大树下道:“赶紧把衣服和面纱给我,你去给他们安排位置,我怕人多了,他们进不去。”
“哎呀,你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
自从被绑架之后,旷玉含就决定不用真实面容示人,而是每次白裙白帽白面纱,舞台上飘逸朦胧,现实生活中来无影去无踪,从不和人多说一句话,因为只要有一个人围上来,大家就跟着围上来了,接着里三层外三层来个水泄不通,往往要费十牛三虎之力都不够突围,更奇特的是碰上狂热的FANS直接就跟踪追击,缠在你家门口不走,要报恩,要学徒,要帮你做牛做马,旷玉含被缠服了,这也是旷玉含从陈婕妤的房子里搬出来的直接原因,躲,成了一门莫大的学问。
旷玉含跟在等候的工作人员后面进了特设的更衣室,戴好面纱,旷玉含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台前,她一出现顿时嘈杂的影院安静了下来。大家的浊气在往下沉,神圣之气在向上升。
玉含见干爹干妈和村里的老人坐在第一排,阮迈远和嵇寓弦坐在两边,电影院里座无虚席。聚光灯聚在舞台上,旷玉含轻轻的拨动了她的琴。
嵇寓弦是第二次听玉含这首《补天》,第一次是在鼎鼐山寨,那天旷玉含的脑子中刚刚飘出这首曲子,新鲜出炉的弹给了他听,当然玉含以为没有听众,更不知道那天的第二个听众今天也挤在这人群中。
那老人一身农人打扮,一路上打听着走来,就想见见他追逐了N久的知音。
三分之一曲弹完短暂间歇中,人群中传来啸叫,“好!”旷玉含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虽然身着农人的粗布棉衫,但器宇轩昂,须发全白,傲然有仙风道骨。
一天一场演出,旷玉含见过不少追随者,有酷爱古琴的,有酷爱音乐的,更多的是报恩致谢,心存感激的。这位老者应该是前者,要么是瑶琴迷,要么是音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