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刘晓楠在北岭联系上的来江老乡同学朋友越来越多了。在老乡的一次聚会上,刘晓楠见到了她,郑秋雪。
她也是他哥哥刘晓枰和燕子姐的中学同学,好像比燕子姐小一岁。她真不错,竟然在农村里得到贫下中农的推荐,上了大学,如今是地区师专音乐专业的大学生了。正是刘晓楠想找一个熟人教唱歌的那个地方学唱歌的大学生。
已经上了一年多的大学了,郑秋雪似乎有了一点专业成绩。在聚会上,她一曲歌唱,赢得了朋友们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还真没想到,郑秋雪这一年多的学习,就是在与刘晓楠的工地一墙之隔的师专校园里上的。散了聚会,他们两个人自然是一同走了。
“晓楠,你都长成个大小伙子了!”她挽着他的胳膊,在夜色中的回校路上,已经不只一次地这样惊叹了。自下乡以来,已经有六七年,他们就没再见过面。那时候,十六七的她已经差不多是个大姑娘了,而十五岁的他,却还是个小男孩子。现在,她看着身边的老同学的弟弟长成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汉了,心里伴随着惊叹,还有一种特别的冲动。
“你还和以前一样,一个看上去漂亮、单纯的胖姑娘。呵呵。”他也觉得奇怪,女孩子好像十六七岁就长得差不多了,不再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你嫌我胖,不了,不了。”她竟然有点撒娇一样甩了甩他的胳膊。其实,她在他面前,是个姐姐的。
“哦,是丰满,是个丰满美丽的小姑娘。哈哈,哈哈。”他笑了。女孩子就是这样,逮着机会就撒娇。
“我不小了,我们都不小了。离开学校已经六七年,我都快成老姑娘了,还什么小姑娘啊。”女孩子总是敏感年龄的。
“你现在好呀,又进了校门,多幸福啊,大学生!”刘晓楠对大学一直是充满向往的。
“对了,明天礼拜天,你来我们学校玩吧?”
刘晓楠求之不得,自从到过黎怡芝的寝室后,他对大学的校园,对大学女生的生活,有了一种新的想探究、想了解的心理要求。现在,自己还正想找她这样的一个老师来学习识谱唱歌。只是在地区,只有一所师专,以前还没有个熟人的理由进去。现在好,有了个老乡同学的关系,他很愿意成为大学校园里的常客。
第二天,刘晓楠如约找到了郑秋雪的寝室。奇怪的是,大礼拜天的,她寝室的女生济济一堂,一个都不缺,在等着她们同学的这位客人到来。他一进去,包括郑秋雪在内,十双女大学生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瞬间就把他看成个大红脸了。
郑秋雪大大方方地拉着他在寝室中间的一张方凳上坐下,又环视了一眼正在打量他的同学们,说:“怎么样?我说了嘛,我的中学同学,一等一的英俊潇洒。”
“秋雪姐,你说什么啊,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他一边说着,又向周围的眼光点了几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哎,哎,哎,别叫姐,我们还不定谁大谁小嘞。”她赶紧要纠正他的称呼。
“怎么了,同学的还不知道大小啊。呵呵。”有人趁机取笑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同学了,你能肯定谁大谁小?”她可不让人,一句话就把那个同学顶住了。她又一把拉起他:“走,我们到校园里转转去,别认她们老盯着看了。”
刘晓楠赶紧起身,走出了那个目光逼人的寝室。身后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好像她们对今天的客人反响还很大的。
“别理她们。”她拉着他的胳膊,得意地在校园里走着:“我跟她们说,你是才貌双全,鹤立鸡群,她们还不信,说我吹牛。哼,今天让她们见识见识我同学英俊潇洒的貌,哪天有时间了,再让她们见识见识你的才。”
“你别乱吹,我一个工人,哪能跟你们大学生比啊。”
“哎呀,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都是工农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能跟你比?我们老同学们谁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没少看书学习,少说也是半个才子了。”
“才子?还半个?”
“哦哦,不对,不对,是个才子,一个全才子,一个货真价实,只差没有大学生名头的真正的才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根本还沾不了才子的边,还远着嘞,还得努力学习嘞。”
校园不大,一会儿就走了一圈。她挽着他的胳膊在校园里走,本就有点出格,可她一点不在乎,还颇为得意的。
“哎呀,我头好痒了。你们那边的水好吗,去你那里洗头去。我们学校里的热水总是让人用不过瘾。”她又来了主意。
老同学姐姐提这么点要求,刘晓楠自然是热忱满足,反正工地锅炉房的热水管够。他把她带回到自己的寝室,在走廊上架好了洗头的脸盆和用具,就提了个白铁皮水桶去锅炉房去:“秋雪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就打水回来。”
他打来水。她先用香皂洗了头,洗了两三次,洗得走廊上香气四溢,让站在一旁看着的他,心里也觉得舒坦极了。然后,她偏过头对他说:“过来,你帮我淋水。”
他听话地走过去,拿起水桶、口杯,一杯杯地在她头上淋水。她趁着淋下来的水,双手叉洗着那一头长长的黑发:“晓楠,我最喜欢你刚才那样讲话了。”
“什么?”他不知她是指哪一句。
“‘秋雪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就打水回来。’就是要把‘姐’字去掉,那多像一家人啊,我听得心里都热起来了。”她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秋雪姐,其实,”
“不要叫姐,就叫秋雪,我喜欢。我以后也不叫你晓楠,叫家里的小名,叫你兰兰,好吗?”
“好,好,秋雪,其实,我与好同学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的。我到化肥厂燕子姐那里也是这样。她们厂里人还以为我是她的亲弟弟嘞。”
“她比我还大一岁,她只能做你的姐姐。我们年龄差不多,我们不做姐弟,做朋友,最好的朋友,那一种。好吗,兰兰?”她说着就有些撒娇的口气,还叫了他的小名。
“好,好,好朋友,最好的好朋友。”他应着要求的说着,可手上的水却淋到她的衣领上去。
傍晚,刘晓楠送她回学校去。冬天了,黑得快。他们沿着学校的围墙还没走一半,初升的月光已经出来了。她沉默了,不讲话,只是低着头慢慢地移着步子。突然,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非常清楚地说道:“我,爱,兰兰,”
他一听,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他不能让她说下去。他赶在她的前头说:“你爱蓝蓝的什么,蓝晓的海啊?我可是爱蓝蓝的天,天空广阔无垠,无尽的空间可以任人飞翔、遨游,在那个世界里可能有任何可以任凭你想像的事情,神秘而永远不可尽知,哈哈。”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用自己的双手伸举过头顶,做出飞向天空的样子,“哈哈”地笑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