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啊——”
小河猛地惊叫了一声,大汗淋漓的身体因恐惧和疼痛而不停地扭动着,他的手脚不住地摆动起来,将周围的地面上经过高温灼烧之后变得圆润起来的细小石子拨弄得凌乱不堪。
不一会儿,小河便在来自精神深处的剧烈压迫感中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正是昨夜他遇到灰衣人师父的那片空地。此时天色已经微亮,那位神秘的师父已然不见了踪影,周围空无一人,而他自己则是大汗淋漓地躺在空地的正中央。
地面上是一番很奇特的景象,原先大阵外围的区域仍旧散发着余热,那些玄奥的纹理字符也都还在隐隐发光,但小河身下的丈许方圆却是一片冰凉。不仅那些砾石泥土没有一丝热度,就连小河吓出来的汗水渗到地面之后,也全都结成了一朵朵细小的霜花。
小河坐了起来,晃了晃隐隐作痛的脑袋,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接着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摸索了一遍,以确认没有缺少任何零部件,然后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重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与刚刚在“梦境”中经历的险恶相比,这么点寒冷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神志恢复清醒之后,小河开始给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重新定位。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和摇摆之后,把那些匪夷所思的场景事物以及那位神一样的男子天昊,全都归入了梦境之中——除了一些非常深刻而特别的东西。这所谓的梦境,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小河有生以来记忆最清晰,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部分,太阳的光辉形象从此牢不可破地铭刻在他的心头。而自天昊那里继承而来的神秘使命,也随小河闯荡世界的梦想一起融合到了他的灵魂之中,没有所谓的道路,只有那四个字——去打破它!
毫无疑问,神秘的灰衣人师父已经离开这里了,没有人可以帮他解释这四个字的含义。既然师父能够放心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那么想必所谓的凝聚阳核的关键过程已经顺利完成了,但小河并没有感到愉快。与昨晚的热切期盼想比,他此时的心情显得有些低沉,而不是喜悦。一些他现在无法独自承担的东西已经在无形之间攀上了他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名义上尚未满十五岁的少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重责任感压的喘不过起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阳核已然凝成,小河已经可以清晰地在感受到它以及自己灵魂的存在,常人根本无法感知的真正意义上的“脑海”已经对他敞开。
现在他只要凝神静思,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令自己的意识进入到那个广阔而静谧的“空间”。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几乎跟天空一样浩瀚的另类世界里,竟然只存在着一样事物,那就是他的灵魂。
此时他的灵魂体正安安静静地悬浮在脑海的最中央,这个在小河的意识里直径仅有一尺的小东西包裹着那枚长三寸的阳核,缓缓地自转着,通体散发出极为微弱的光芒,那三百六十五个黯淡的节点,像初生的萤火虫一样在其中缓缓浮动。
阳核本身正处与沉寂当中,八面棱锥体的光华内敛,令最中央的那枚金色火种显得温润起来。阳核之中的小金龙依旧安静地沉睡着,龙尾微微摆动,细长的龙须上下漂浮,若有若无的龙息中偶尔挟带着一丝金色的火焰。
面对这些陌生而又新奇的事物,小河感到不知从何着手,“梦境”里的沉重之感又挥之不去,于是懊恼起来。接着,他又联想到头顶上那片灰暗的天空,心情愈加不爽,脑海中腾起了无限的怨念。
“呼——”小河收回心神,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吐了出去,以期能够带走胸中挥之不去的烦闷。
他抬头一看,发现天色又亮了些,随后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应该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罚跪,心里不禁又开始慌张起来。他可不想再惹父亲生气了,所以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跃身而起,向外面跑去,只是刚跑出没几步又突然折返,来到方才躺着的地方挖掘起来。
只一会儿功夫,小河就在八荒大阵阵眼的位置挖出了那枚色泽明显暗淡了许多的赤红色晶石,他舒心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家的路上跑去。
当小河离开这片空地之后,这里的空间骤然波动起来,原本一直掩饰着这里所有异状的那层壁障就此消失,而空地中央的八芒星阵也随之分崩离析,转眼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经历过偌大变化的这一小片天地竟彻底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河将那枚灵气大失的火属性天晶石随手收入怀中,然后借着微薄的晨曦迅速地穿越了整片废墟,顺着破败的老巷冲了出去。当小河像风一样冲出巷口,向东北方向拐去的时候,似乎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但他浑不在意,狂奔的背影转眼间便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
良久,一道如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声在那个地方响了起来……
当小河气喘吁吁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只亮了一半,家人都没醒,于是他重新端起被他放在地上的那盆清水,有模有样地继续跪着。
越接近亥月,早晨的天气就越是阴冷,阵阵冷风吹袭下,小河火热的身体很快就凉了下去。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呲着牙倒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与寒冷和手臂上的酸楚进行着斗争。
小河开始腹诽起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灰衣人师父来,刚开始的时候说是要帮他达成心愿,信誓旦旦地将他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现在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个古怪的老家伙除了帮他凝成阳核之外,竟连一句话都没留就不辞而别,却把他一个人扔在废墟里一整个晚上,更可恶的是没有留下任何与修炼有关的东西,就比如说他经常在评书里听到的武道秘笈什么的。
“真是个无良的师父!”
小河恨恨地自言自语,却不知他的师父早已经把他毕生的战斗经验和武道体会原原本本地复制到了他的灵魂深处,此时正存储在他的阳核之中。至于他现在无法察觉的原因,则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需知揠苗助长乃是修行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