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谵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子,和涧雪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他恍恍惚惚地就会把她当做是她。
可是她们又太不一样。
若说涧雪像个骄傲的公主,如艳阳一般灿烂得不可一世,那么暖姜就像是邻家小妹,不太耀眼,却如涓涓流水,总能让你感受到四月阳光一般的温暖。
白子谵并非一个咄咄逼人的人,相反,若无必须,他甚至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是不知怎的,看到暖姜他便总是忍不住想出口讥讽几句。
今天从早上醒来,脑海中都是昨日她被他咬得渗着血的手背。以至于心里不知不觉涌出了一丝丝愧疚。
而她,见到他时的小心翼翼,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他对下人一向宽厚,从不苛责。更何况她还算不得下人。
这么想着,白子谵不禁开口问道:“你很怕我?”
暖姜一愣,这算什么问题?白子谵大晚上的又开始抽什么疯?她小心翼翼地朝白子谵看去,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
结果可想而知,那张脸美则美矣,可惜没有任何表情。
果真是个面瘫!暖姜恨恨在心里下结论道。
白子谵看着暖姜垂头丧气的小样儿,有些忍俊不禁,又开口道:“这很难回答么?”
暖姜不知白子谵这是在唱哪出戏,只得老实回道:“有点怕。”
“为什么?”
“我感觉……你……很不喜欢我。”
“我的确是不太喜欢你。”
暖姜彻底被打败了,翻了个白眼儿,决定不自讨没趣得去理这个面瘫货。
白子谵却轻轻笑出了声。
暖姜听到白子谵的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冰块儿笑了?简直是世界第九大奇迹诞生了。
但暖姜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遂没好气问道:“不喜欢我这件事情让你觉得很可笑么?”
白子谵闻言微微敛了颜色,嘴角仍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使整个人的线条显得异常柔和。
“你这样子简直像是炸了毛的猫。”
虾米?他刚才是在开玩笑么?
这货,这货,绝对不是白子谵。
冰块面瘫男也会开玩笑?
暖姜使劲地拍了拍头,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白子谵看着暖姜的样子,只觉刚才的烦躁不再那样浓郁地堵在心口。
她嫁过来,兴许也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自己又何必因为涧雪的关系对她苦苦相逼?
只要她能够安安分分呆在王府,替涧雪守好这个位置,那便够了。毕竟,她是涧雪的亲妹妹。
一切,等寻得涧雪,便都大白。
思及此,白子谵收起挂在嘴角的一丝戏谑,正色说道:“前几日,是子谵太过失礼。昨夜相救之情,子谵记在心中。还望暖姜姑娘好生呆在王府,子谵必不会亏待于你。待得寻回涧雪,子谵定会按照约定,无论姑娘想去哪,定保得姑娘一路平安。”
暖姜疑惑不已地盯着白子谵,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刚刚还对她凶巴巴的,怎么一瞬之间,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白子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遂转过脸去,淡淡问道:“姑娘不信?”
暖姜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白子谵就这么和她握手言和了?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她还真是有些消化不良。
但白子谵刚刚所说全都于她有利,反正自己不吃亏,遂讪讪笑道:“不不不,王爷一言九鼎,暖姜怎会不信。”
白子谵似乎这才满意,走到暖姜身边,开口道:“不早了,回去歇息了吧。“
兴许是夜色正好的原因,白子谵的声音也不再如平日那般冰冷。
只是,他那话,有些……暧昧了?
暖姜一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道:“王……王爷,今晚还宿在暖姜的霜梅园么?”
白子谵闻言微微挑眉:“你很希望我去?”
暖姜的脸更红了。
白子谵看了看她,笑着摇摇头,也不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暖姜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白子谵微陂的身影。
就在子谵快走出暖姜的视线时,他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暖姜姑娘你,早些回了吧。子谵今日就不叨扰了。“
暖姜傻傻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是做梦啊!
莫非……今夜的白子谵,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她使劲的摇了摇头。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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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暖姜起床后,仍就惦记着昨天决定的,用实践检验真理那回子事儿。
待用罢早膳,暖姜便迫不及待地着下人去给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只大黄狗,随便找个借口将黎青打发了去,便开始着手她的实验。
她先是拿出了一粒那日偷偷藏起的白子谵的药丸。那其中的神仙草含量,足以使一只狗昏迷好几天。
暖姜将那神仙草容在肉汤里,拿给大黄狗。
大黄狗不知有毒,兴冲冲地喝光了整碗肉汤。
暖姜有些抱歉地摸摸它的头,对它开口道:“大黄啊大黄,真是对不住了。我都是为了救治白子谵,你也是谵王府的一份子,所以救治谵王你也有份的。不要怪我啊!”
大黄像是听懂了一般,呜呜叫了两声,眼睛里留露出一丝悲伤地祈求。
暖姜抱住了它的身子,将脸贴在它的脖子上:“好大黄,真懂事。放心,你最多也就是睡几天。正好权当减肥了。”
不一会儿,大黄的眼睛便逐渐失去了光泽,摇摇晃晃地躺在了地上。
暖姜见它已然昏迷过去,便站起身,来到桌前。
桌子上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碟,还有一些银针。
暖姜小心翼翼拿起银针,冲着食指便扎了下去。
俗话说十指连心,一针下去,痛得暖姜直皱眉头。
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慢慢渗出。
她赶忙拿过小蝶,用另一只手使劲在伤口附近按压下去。鲜血便一滴一滴滴到碟子中。
暖姜拿过滴了她血的小蝶走在大黄身边,捏开它的嘴巴,将混了她的血的一碗清水倒进了大黄的嘴里。
她怜爱地拍了拍大黄的头,喃喃道:“大黄,好伙计,快些醒过来。以后暖姜便养着你,让你每日都有肉吃有骨头啃。”
暖姜焦急又期待地一直看着大黄,心里在默念着,醒来啊醒来啊。
可惜半晌,大黄一直躺在那没有任何反应。
暖姜有些灰心,垂头丧气地走回桌边坐下,拖着下巴,凝神思考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按说,棉棉既然沾了她的血能够解毒,大黄应是一样的。
就在暖姜想得入神的时候,脚边突然凑过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冷不防吓了暖姜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下一秒,暖姜便激动地差点要哭出来。
那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正是大黄。
暖姜突地蹲下身,紧紧搂住大黄的身子,嘴角挂着满满的笑意:“大黄,谢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