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暖姜一直在钻研她血的效用。
一开始黎青在她身边侍奉着不愿离开,她便想尽办法找借口让她出去。
后面几天,除了洗漱和用膳所必须的外,黎青自己也就主动不再出现了。
暖姜忙着研究,对这事儿也没怎么上心。黎青不来,倒省了她很多事情。
这一日,暖姜坐在房间里,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唉声叹气。
她怕被别人看出,因此全都是捡手肘内部不易被发觉的地方用刀划伤,滴出血,用来配药。
那日与白子谵在倚栏亭一叙后,他竟真的没再找过她什么麻烦。
第二日暖姜去找白子谵,想与他商量下弄些药材来好帮他研制去毒的解药。白子谵居然也没有为难她,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暖姜专门在霜梅园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做自己的配药室。在她的要求下,白子谵几乎将人家整个药铺搬到了王府。还从各种渠道弄来了各种市面上不常见到的稀有药材。
于是暖姜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闺房”搬到了药房里来。
从那日起,暖姜在药房门口挂了张闲人免进的牌子,就埋头在一堆药材中奋斗,日子过得简直就是暗无天日。白子谵倒是来过几次,皱着眉头闲闲得劝了几句不用太拼命,也就离开了。气得暖姜直在背后骂他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罪恶的资产阶级。
可是骂归骂。暖姜是个药痴,她从小就喜欢研究各类草药,细细琢磨它们的功能和用途。在严府六年,她最为怀念的除了师父和师叔们,就是伏羲山上那遍布的各种药材。
如今她嫁来王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拥有那么大一个药房。
此刻,就算要赶她走她也是不会走的。
忙了几日,她才将将配制出来解药。只是这解药配制容易,难的是,解药必须以她的血为药引。
而且,需要的血量必须适宜,过多过少都不成。
暖姜不得已,只得一次次取了自己的血,混在药中,送去给白子谵喝下。
反正,她的血貌似并不会害人。
只是白子谵若是知晓每日所喝草药中都混着她的血,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只可怜了她那多灾多难的小手臂,因为要取血,新伤旧疤交纵,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结果努力了那么多天,白子谵的身体依然就是那么个鬼样子,竟一点不见起色。
他反而一脸无所谓地安慰急得直抓狂的暖姜道:“反正病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你慢慢来,无须着急。”
慢,慢你妹夫!你再那副那病病歪歪营养不良看到你连吃饭都倒胃口的样子,姐的血都要流干了有木有啊!
暖姜默默地在心里唱着那首歌,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暖姜正在痛定思痛地诚心悔过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之时,药房的门冷不防被忽地一把推开。暖姜不悦地皱起了眉,嚷嚷道:“谁啊,不是说了闲杂人等不许入内的么!”
谁知来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眼前,直把她吓傻了眼。
回过神来一瞧,这不正是黎青么?
眼前的黎青容颜异常憔悴,俊秀的面容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暖姜一惊,连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样?”
黎青一听暖姜说话又要下跪,暖姜堪堪扶住她,皱眉故作不悦道:“有什么事就说,做什么跪来跪去的!”
黎青这才哽咽着回到:“求王妃,求王妃救救家父……”
“家父,你父亲怎么了?”
“家父,家父前几日……身体不适,说是由于,由于未及时添衣染了风寒,本以为休息几日吃几服药便好。可谁知,可谁知,他这病情却一日比一日更重,今日更是昏昏沉沉,连床都起不来了。”,黎青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家母托人传话说是,父亲他恐怕,恐怕……”黎青说到此处,哽咽得无法继续。
她一直都是那么冷静而不苟言笑,暖姜何时见到如此脆弱的她,心道,黎青父亲的病情只怕不轻。此时,黎青一句话未完,竟又哭起来,暖姜心急问道:“到底怎么了,好好说,你不说,我怎么想办法。”
听闻暖姜如此说,黎青黯淡的眸子稍稍亮了些,带着些许期待。她强压下心中焦急和慌乱,断断续续说道:“今日家母托人传话说,父亲他一直高热不退,大夫看后,只让……只让我们……准备后事。”
说完,她向后稍退一步,不顾暖姜阻止,郑重的跪下磕了一个头,复又泪眼婆娑地看着暖姜,一字一句道:“求王妃救救家父,黎青今生必当当牛做马以报王妃大恩大德。”
暖姜看着满脸泪痕却仍是倔强的黎青,不住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想让我如何救你父亲?”
“王妃和王爷如此恩爱,可否求王爷出面,请出宫里一位御医?据说,宫里的御医是这西陵朝最好的大夫,若能请到他们,也许父亲,父亲他还能有救……”
暖姜听闻,哂笑着挑眉道:“若说到御医,黎青你去求皇后不是更容易些?”
黎青脸色顿时一变,带了些许难堪,半晌,终于开口道:“黎青怎么没求?皇后娘娘只道黎青是奴才,奴才怎配请得御医看诊?”
暖姜心里嗤笑一声,看来这皇后还真是够狗眼看人低的。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黎青,别脸去,轻轻说道:“既然皇后都如此说,那么暖姜又何德何能请得动御医?这件事情暖姜恐怕无能为力。”
黎青听闻,颓然地坐到了脚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的火苗就这样被无情地熄灭了。难道,父亲真的没救了么。
心灰意冷的黎青没得暖姜允许便站了起来,满面凄惶,也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期期艾艾道:“罢罢罢,黎青只是一个奴才,本就不该痴心妄想。”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谁知,此时暖姜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回来!我直说请不来御医,又没说你父亲没救。”
黎青有些不可置信猛然转过身来,看着暖姜。
暖姜笑笑走到她跟前:“我可是比宫里那些御医强多了,你信不信?”
黎青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仍是有些呆愣,脸上犹自挂着泪痕,哪还有平日里一丝端庄持重的味道。
暖姜不由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准备准备,我们待会好溜出王府,去你家看你父亲啊。”
黎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本惨白的一张脸逐渐恢复了血色,不禁抓住暖姜的衣袖,渴盼地看着她:“王妃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