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超的结发妻子金雀,已去世十几年了,他现在每次忆起往事仍情不自禁,泪湿衣襟。
那年,金雀在万般无奈之下,带着四个儿女和一个侄儿离开了村子。她本想把婆母生的三个小孩也带走。可是,八个小孩,最大的不到十岁,最小的才—个多月。一个女人,又没有钱,想来想去,把他们带出去飘泊甚至饿死,还不如留在村子里讨饭度日。
那夜天亮之前,侄儿背着三儿子,大儿子带着弟妹们佯装讨饭,先出村子。
毓超的妻子带着五个小孩来到广州,可广州人生地不熟,不知何处可安身,也不知是否能遇到贵人相助,活下去。
听说认“水客”做父亲,能把小孩带到香港。为了给家里留下一条根,金雀找船家商量,谈好条件:“水客”把大儿子带到香港交给他父亲,就找毓超拿三百港元。
那个年代,没有人家能养活多的人,也没有人买卖孩子。船家为了弄到钱,满口答应把孩子带到香港。
那时,从广州也常有人偷渡到澳门,眼看广州找不到生路,金雀决定带孩子们偷渡,她虽只是个农村妇女,却很有胆识,打探好了门路,就写信叫丈夫到澳门接应。
金雀想到:侄儿是大哥大嫂的希望,不能带着冒险,于是把他寄托在大嫂的谊母家。抗战时,大嫂的谊母曾到我们家避难,所以她答应接受侄儿。
那天金雀带着三个幼儿,在船家约定的地点等候。到时果然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很客气地说:“大嫂,你们是去澳门的吧!一切都安排好了,船老板派我来接你们,赶快到那边上车。“看年轻人是那么和蔼可亲,金雀以为遇到贵人了,千恩万谢,连忙把孩子们抱到车上。
坐在车上,金雀幻想着:船到澳门就可见到丈夫了,真是老天保佑。到了那边,哪怕给有钱人当佣人,也要拼命赚钱不让孩子们再讨饭了,只要生活安定,就设法接乡下的公婆和弟妹们……想着,想着,她觉得车子怎么还不到江边?感觉有点不对劲,心里有些紧张,正想开口问年轻人怎么回事,车子已停在公安局门口,金雀一下子吓呆了。原来她寄给毓超的信,被公安机关发现,她们的行动已被监控,所以便被请到公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