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心道原来此玉簪可大有来头,不然怎叫她看上了眼,莫不是价值不菲的古物?可自己并看不出有何稀奇的。
林静兰见那郎中有些犹豫,便又取出一对珊瑚耳环,面不改色道:“再加上此物,如何?”
“好!”郎中一咽口水,赶忙应了,三两下掏出了那玉簪子,飞快地递予林静兰,换得了血翡簪子和珊瑚耳环,又生怕对方变卦,忙收进衣内。
四喜听主子说要以物易物,已是心中一跳,再见到那支玉簪子时,更是怔地说不出话来。五福傻了眼,也瞪了林静兰半饷,才顾得上开口,低声劝道:“主子您怎可……一物换一物已是叫他赚了去,这下岂不是便宜都叫他占光了?”
林静兰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语。
郎中得了便宜,眉眼间尽是笑意,连着说话都客气了几分,神情也愈加恭敬。煞有其事地诊过脉,只说兰郡主身体已全然无恙,便喜滋滋地告了退。
林静兰将玉簪子还给正主儿,后者已“噗通”一声匍匐于她跟前,连声磕头道谢。
不管怎样叫停,四喜仍是不肯起来,林静兰无奈,只得亲自去扶她,四喜又重重一礼,方才推脱着起了身,两眼微红,五福见状也忙上前来劝。
“主子您真真是变了个人一般,若王爷王妃见着了,心里不知该有多欢喜呢。”五福欣喜地笑道,突又面色一凝,不满道:“却是可惜了两件宝贝,偏叫那郎中得了好处,此时装的恭敬顺从,回头又是见钱眼开的主儿。”
林静兰叹道:“你当我不懂吗?可这玉簪子是四喜的宝物,怎可叫他贪了去,那些首饰,反正我也用不上了,还不如用来贴补王府日常开支,也叫跟着我的人别受了委屈还缺了工钱,眼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断不会这样乱使的。”
四喜一时也缓过了神,讶然道:“郡主,那些可是您以往最宝贵的东西呢,哪位王爷家的郡主不是满头满身的首饰,您怎可拿它们当银子使了?日后出了家门,却要叫人笑话了。”
林静兰淡笑道:“无妨,便是我戴着它们出门,也是要叫人笑话,你们只当我转了性子,不喜戴这些繁琐的东西吧。”更何况,至少在那番邦皇子到来前,她都不打算出门。
五福也觉不妥,随着劝道:“可是您不比其他郡主,往日便是打扮好了,也不如她们惹眼,或许便是因此,皇上才没注意到郡主您的心意呢。”
“五福!”四喜见她又无遮无拦地说混话,赶忙又出声制止。
林静兰心中一动,氏月国的皇上,可不就是前世自己男友的翻版么?他的所作所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兰郡主,恐怕也是个眼神不怎么好的人。
五福心道不好,赶忙下跪请罪,记起先前因此差点被主子责罚,现下怕是真要吃板子了!
四喜也忙跪下帮着请罪道:“郡主仁慈,请您念在五福年幼无知的份上,莫怪罪于她。”
原已缓和的气氛一时间又变得紧绷。
林静兰一笑置之,便叫四喜五福起来。之前她严厉却是为了探得口风,没想却真吓着了这丫头,也亏得是五福陪着她,若换了四喜这心思缜密的丫头,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吧?
林静兰端起瓷碗搅了搅,失笑道:“便是如此亦无妨,先前你怎么劝我的,可说地头头是道,现下却要自打嘴巴了么?我已不对皇上另作它想,又怎会在意他如何看我?至于闲杂人等,则更不用在意,我已许婚给濯日国皇子,谁还敢看轻于我?”说着便俏皮地一眨眼睛,转又问道:“这几日王府中事物归谁掌管?”
“回郡主,均由奴婢掌管。”四喜屈膝一礼,补充道:“您身体刚刚有些起色,不宜操劳过多。待日后您病好些了再问不迟,郡主大可放心,现下奴婢自当替您分忧。”
林静兰闻言只点点头淡笑道:“好,那你得替我打点好了,除非那皇子来到,我不愿再见任何人,便是皇上再派人来,你只需传我话,说我已应下,出嫁前不喜人打扰便罢了。”
“兰郡主,您真要入敌国联姻?此行吉凶难料,还请您三思。”四喜心中忐忑。
五福听四喜如是说,又见后者一眼瞪向她,便知自己已泄了底,只好随着附和道:“是啊,郡主,奴婢先前所说不过是一家之言,四喜姐姐可比奴婢懂多了。”
林静兰抿了一口粥,抬眼道:“便是我不愿前去,怕也无法违抗圣旨吧?皇上即已下旨,我遵旨便是,你俩总不会希望我为此再死一次吧?”
凶险又能如何?总是躲不过,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要再死一次……好吧,她还是很怕。可即使留在此处,也未必安全。
四喜五福闻言忙摇头摆手,惊恐地对视一眼,便退于一旁不敢再多言。
用完餐,林静兰又从檀木匣子里取出两样发饰,分别递予四喜五福,见她俩都不敢收下,便笑道:“莫要推辞,这本是你们应得的,带在身上,有需要用到的时候,也可解燃眉之急。”
“是。”四喜应了声,接过其中的凤头钗,小心翼翼地收入衣内。她越发猜不透兰郡主的心思了,郡主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变着法儿惩罚她们,反而会和和气气地朝她俩说话,会对她们笑,还替她赎回了玉簪子,现下竟还来了打赏!
五福见四喜收了金钗,便也行了一礼,接过另一支金步摇,揣入怀中,心里一阵欣喜。这是纯金的,可比自己收藏的嫁妆不知好了多少倍,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总会有好报!
林静兰起身,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俩先行退下吧,我想歇息了。”说罢揉了揉眼睛,一副困意阑珊的模样。
四喜微一点头,看向檀木桌,又看了看五福,五福会意,便唤了绿衣小婢前来清理。
“奴婢告退。”一众人等齐齐行礼,便退了出去,而后有人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静兰稍等了一会,缓步行至窗前朝外张望了一阵,瞧见屋外已空无一人,便开了门大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