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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范仲淹戍边时的大事记(1)

(1040年-1045年)

康定元年庚辰(1040年),公年五十二岁。

二月,宋军与西夏军战于三川口,宋军败绩,统帅刘平、石元孙被擒。西夏军围延州城,大雪,撤围北归。当初,元昊乃盛兵攻保安,自土门路入。癸酉,攻金明寨,都监李士彬父子俱被擒,遂乘胜抵延州城下。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兼延州知州范雍以檄召环庆路都部署刘平于庆州,刘平率骑士三千赴援。行四日,至保安,与鄜延路副都部署石元孙合军趋土门。范雍的后檄又到,改赴延州。丁丑夜,至三川口西十里安营下寨。是夜大雪。第二天早晨,都监黄德和、巡检万俟政、郭遵各率军来会,合兵万余,结阵东行五里,遇西夏军。当时平地雪数寸,两军大战,各有死伤。天晚,西夏军再次发动攻击,宋军稍退引二十步,准备还击。黄德和居阵后,见前军退,以为失败,率部下逃奔,众军随溃。刘平遣军校以剑遮留士卒得千余人,力战,西夏军才退。刘平率余军保西南山下,结七寨自固。黎明西夏军四出冲寨,阵分为二,刘平、石元孙不敌,被执。(据《长编》记载整理)

时庆州人陈叔度等陈边防策,既而补官东南。韩琦奏曰:“士忠义愤懑,为国献计,虽稍取用,乃置于僻左,实羁縻之,何得自救!非所以开示诚意来人才也!”诏皆徙边任。诏鄜延至鄜州,环庆至邠州,泾原至泾州及秦州本界各置烽堠。(《续资治通鉴》)

三月,知越州范公仲淹复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用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韩琦之言也。未至永兴,又改陕西都转运使。(《续资治通鉴》)

陕府申税户朱大成等八百九户,各于送纳秋税不前,抛下税额,全家逃走。公牒陕府指挥逐县乡村拘管上件逃移入户屋业、生产,不得烧毁斫伐。其逃移人口,即与倚阁去年秋税,招诱归业。免致逃移,毁却桑产,将来归业不得,即大段亏失省税。所有诸州军人户,虑恐亦有似此逃移,并牒逐州,亦请相度安恤。(《补遗》)

奏上:“延州熟户见今饥饿,若春深无田可耕,别思作过,或掳劫汉户北人横山,则延州东界大有忧事。乞兴修废寨。”御前札子:“付夏竦,仰一面与范仲淹计会商量,但应机乘便,可以出师,即同谋进取。”又圣旨:“令范仲淹于鄜州与夏竦、韩琦商议边事。”(《补遗》)

公奏乞相度禁放青盐利害事。(《补遗》)

牒青涧城种世衡、永平寨郭延珍等:“接此春暖耕农之时,速勘会上件惊移熟户蕃部,如内有未敢归业,依旧耕种,即便相度邻近有无官司空闲地土,或远年逃田,权拨与耕种。如无牛犋者,官与量借钱收买。常切安存,无令失所。”二日,又奏那兵马五万,防托秦州。时知保安军王信、西路巡检狄青自来人阵勇猛,公恐其为贼所诱,二十八日奏乞指挥二人,令持重,不须身自斗敌。(《补遗》)

四月五日,差周美、杨麟、陈永图等修复万安寨、丰林城、甘泉城已毕,公又相度将兴修承平、南安新寨等。十一日,牒种世衡、郭延珍等:“据的是见阙乏粮草蕃部,相度逐户口数目。每十口以上,官中量等借贷粮粟一石;十口以下,各借五斗。仍常切照管安存,无令失所。”(《补遗》)

五月,公上疏言守边城、实关中之计:“近边城寨有五七分之备,而关中之备,无二三分者。昊贼深入,乘关中之虚,或东阻潼关,隔两川贡赋,则朝廷不得安枕矣。为今之计,莫若且严戒边城,使持久可守;实关内,使无虚可乘。若寇至,使边城清野,不与大战关中稍实,岂敢深入?既不得大战,又不能深入,二三年间,彼自困弱,此上策也。又闻边臣多请五路入讨,臣恐未可轻举。太宗朝以宿将精兵,而西讨艰难,终未收复,况今承平岁久,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臣谓国之安危未可知也。惟陛下缓而图之。”此疏已定下范仲淹执守策的基调。(《年谱》)

张士逊罢相致仕,吕夷简复相。(《续资治通鉴》)

六月鄜延副都部署、忻州团练使任福为环庆副都部署兼知庆州。福上言:“庆州去蕃族不远,愿勒兵境上,按亭堡,谨斥候,因经度所过山川道路以为缓急攻守之备。”上善之,听便宜从事。(《续资治通鉴》)

公奏乞指挥逐路将诸军弓弩手教习短兵,又乞拣选武士充节级。(《补遗》)

七月,公除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与韩琦并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同管勾都部署司事。初,公与吕夷简有隙,及议加职,夷简请超迁之,上悦,以夷简为长者。既而,公人谢,上谕公使释前憾,公顿首曰:“臣向所论盖国事,于夷简何憾也?”(《年谱》)

牒环庆路:“今后如有报到贼马深入鄜延路,更请相度,一面部领军马,入贼界攻讨要害城寨。须管大段杀获,分张贼势,不得只在界首及打掳些少族帐,便为策应之名。若环庆有贼马,亦令郎延路分擘诸头出军马,深入贼界攻讨。”(《补遗》)族帐:羌人一户即为一帐。

七月十五日,举孙沔,田况充经略判官,又举胡翼之充本司催驱公事。(《补遗》)

八月一日,举刘牧、钱中孚等十七人充陕西差遣。时延州金明寨招到残破蕃部三百二十八户,虽给与田土,无力耕种,缺少粮食。公奏:“体量延州西北被西贼破荡,兼知延州张存母年八十,寄泊他郡,人子之心宜不获安,伏乞别选人知延州。如未选得间,即令臣知延州。所贵依得约束训练兵马。”(《补遗》)

十八日,公牒延州通判、大理寺丞高良夫将本寨见管熟户蕃部等,每家十口以下,各支斛斗二石,其十口以上支三石。公巡边到延州,据左侍禁王聪状,陈弟王继元差在塞门寨权兵马监押,被蕃贼打破寨门,相杀身死。二十日,为奏闻朝廷,乞特赐奖录,以劝死节之士。(《补遗》)

奏张建侯、狄青等与西夏军战于保安军有功,乞重加锡赐。公尝举欧阳修充本路掌书记,寻诏除馆阁,不赴任。公上言:“窃见着作佐郎、通判天雄军张方平,富于义学,复有才用,乞朝廷改除本司掌书记,取进止。”(《补遗》)

牒张亢修丰林城及万安寨。又牒朱吉、任守信、种世衡、高良夫,相度东路承平、南安两寨,如久远可守,即进兵去修复。又奏乞修废寨。(《补遗》)

八月庚戌,兼知延州,有《延州谢上表》。原延州知州张存由陕西都转运使徙知延州,迁延不即行。即至,与公议边事,乃云素不知兵,且以亲年八十求内徙,公因自请代存,从之。先是,诏分边兵,部署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有寇则官卑者先出。公曰:“不显贼众寡而出战以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乃分州兵为六将,将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贼众寡,使更出御贼,贼不敢犯。既而,诸路皆取法焉。贼相诫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指延州前任知州范雍。(《年谱》)

辛亥,诏范仲淹、葛怀敏领兵驱逐塞门等寨虏骑出境,仍募弓箭手,给地居之。(《续资治通鉴》)

初、鄜州至延州一百六十里,元(原)是三程,于新店、牢山各有馆驿,后减废。(《补遗》)

延州都监周美言于公曰:“贼新得志,其势必复来,金明当边冲,我之蔽也,今不亟完,将遂失之。”公因属美复城如故。数日,贼果来,其众数万,薄金明,阵于延州城北三十里,美领众二千力战,会暮,援兵不至,乃徙军山北,多设疑兵,贼望见以为救至,即引去。(《续资治通鉴》)

九月,公与转运使明镐巡历,自鄢州至延州两程,遇晴明,皆昏黄后方到。驿程太远,山坂至多。及巡历回来,却值泥雨,崖路险滑,三十余度涉河。自甘泉县早发,至晚只到得皇甫店,去鄜州尚更两铺,所有随行军马已各疲乏,便无吃食,须用回买。其军马既不到驿,即无支请草料去处,兼是山居,无可收买。遂牒延州,将牢山、新店馆驿量行修补,又存留甘泉新置驿。每有过往使命军马,或遇晴明直中路,甘泉县即支给一日口食粮草;或遇雨雪并山河水涨,即于新店、牢山勘请止宿。十六日,奏乞放免张元斩军不当罪名。是月,奉圣旨节文,令公密切厚支与金帛召募敢死之士,深入贼境探候等事。公言:“臣在延州差韩周、张宗永赍送文字直到吴贼处,二人不期为臣所累,皆窜远方。今虽奉圣旨令臣募人人贼界,以何面目更可使人?伏乞勾还韩周、张宗永,量加恩泽。”(《补遗》)

庚申,公遣殿直狄青、侍禁黄世宁攻西界芦子平,破之。此据奏议,乃是月八日。(《长编》)

十月初一日,巡检李惟希下兵士王羲等四人作闹,煽摇军人。公到延州,据司理院勘到,并断送葛怀敏军前要(腰)斩。初五日,公牒朱观将领兵军,计会王达、朱吉、王守琪、张宗武,自鄜州西北人德静寨,进兵讨掠族帐。又牒葛怀敏将带周英、郑从政部领兵马离延州,往保安军逼逐蕃贼。仍差刘政充先锋,取路深入,破荡部署。初九日,又奏乞逐路部署已(以)下,出入进退,处置军马公事,并听经略安抚、都部署司诸使处分。(《补遗》)

时,西贼大将刚浪唆兵马最为强劲,在夏州东弥陀洞居止。又次东七十里,有铁冶务,即是贼界出铁制造兵器之处,去河东麟府界黄河西约七八十里。可出麟、府、并、石、隰州兵马,与延州兵马会合掩袭,以分贼势。惟朱观久在麟州,知得次第,已曾密议。奏乞令朱观计会河东军马,以干此事。(《补遗》)

鄜州曹司马勋、张式、黄贵减克兵士请受。公言当此军期之际,兵士多是饥寒逃亡,若更减克,转难存济。遂牒鄜州将马勋等三人对诸军处斩。又奏修城及般运粮草工役辛苦,地又恶寒,日有逃亡,乞每月支酱菜钱。是月十二日,公上言:“陕西军州自西事以来,应副军期,科率百出,如官员得人,稍能均济,或知宽猛,则不致于残民。其不得人处,政在胥吏,因其急速,得恣贪暴,既属军期,民无所诉。臣自膺寄任,奏荐颇多,乞朝廷深加照察,知非请托。其所奏之人,多是侥幸优稳之处,永祝辞免,不来赴任。朝廷遂一夫之私情,忘百姓之深患,满目疾苦,将何以济?伏望圣慈特赐爱轸,应陕西所奏官员曾经免者,除别有擢用外,却乞尽底催发前来赴任。”(《补遗》)

十七日,公具诸将所获生口、鞍马、畜产、器械并首级,具闻于朝。十八日,保安军奏乞早降宣命下本路转运使司并经略安抚使副,火急于近里州军人户秋税内科拨赴本军。公体量得延州至保安军山路一百五十余里,昨因西贼侵扰,烧却人户田土,则各逃散,沿路不住有蕃贼出来打劫。若令近里州军人户就保安军输纳,转见苛虐,于民不便。公遂擘画,只将鄜延两路界近保安军送纳。(《补遗》)

公将部将任福打破白豹城,荡四十余里。夏人寇保安、镇戎军,福与子怀亮、侄婿成嚣自华池凤川镇声言巡边,召诸将牵制敌势,行至柔远砦,犒蕃部即席,部分诸将攻白豹城,夜漏未尽,抵城下,四面合击,平明破其城,纵兵大掠,焚巢穴,获牛马橐駞七千有余,委聚方四十里,平骨咩等四十一族。(《长编》)军还,贼遣百骑袭其后,守神林北路都巡检开封范全设伏崖险,贼半渡,邀击之,斩首四百级,生获七十余人。(《续资洽通鉴》)

狄青、黄世宁到芦子平捉到西贼妇女,朱观打破洪州一十余寨并族帐二十余处。(《补遗》)

二十八日,奏乞不禁青盐。(《补遗》)

二十九日,奏乞朝廷念及边远之人率多无告,特告朝旨,应举充县令人,限一季内并与移陕西路。如在沿边州军,即便乞与除职官知县。如人数不足,即乞委清望官于三举已上进士有行止文学者,具事状连坐,各荐一两人,不致阙官办集边事。(《补遗》)丙申,以环庆部署兼知庆州任福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赏白豹城之功也,寻命兼鄜延路副都部署。(《续资治通鉴》)

是岁十一月,虎翼军第九指挥王琼夺长行于兴斫到人头作自己功,札上名字申奏宣转,充下名正指挥使。后于兴告诉,问讫招伏,公书断云:“夺戎士死战之功,误朝廷重赏之意,其王琼集军员等处斩。”又奏乞建故宽州为青涧城。种世衡言于公曰:“请营故宽州(长编为宥州)。州西南直延安二百里,当贼冲,右扞延安,左可致河东粟,北可图银、夏。”十三日,奏狄青、黄世宁颇勇气,乞早加奖用。十六日,奏张继勋破贼于归娘谷,乞赐酬奖。十七日,陕西军州每年夏税支移在边上送纳,民疲于役。公又上言:“乞令于陕西近里州军送纳,则惜得百姓。时自京起发兵马来陕西边上军州驻扎,访知押军使臣内有懦弱生疏,不能钤辖,致兵士在路作边,搅扰县镇。”十九日,公牒鄜、同、华州、河中府,如军马经过,相度使臣稍有生疏,不能钤辖,便请那差都监、监押一员,或差得力使臣,支与驿卷,同共管押。逐州交割,不得纵令不着次第及搅扰县镇施行。本月,差张建侯与狄青、黄世宁、刘政在保安军,差郑从政在万安镇。又牒鄜州,令张宗武往敷政县,且令探候。如近边寨无备,则便行讨击。二十六日,奏举种世衡知环州。(《补遗》)

十一月丁卯,以鄜延部署司指使狄青为泾州都监。青每临敌,被发,面铜具,出人贼中,皆披靡,无敢当者,尹洙为经略判官,与青谈兵,善之,荐于副使韩琦、范仲淹曰:“此良将才也”,二人一见奇之,待遇甚厚。仲淹以《左氏春秋》授之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青折节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术,由是益知名。(《续资治通鉴》)

十二月初二日,乞升擢滕宗谅,差赴陕西,必可济办边事。时清边弩手新到,州司不敢依例给钱。公言沿边苦寒之地,所有晋州清边弩手指挥人员、兵士已到延州,例各单寒,缺少衣装。初四日,遂牒延州一例支给。十二日,奏乞朝廷特降指挥下京西、陕西严切钤束,如有凶恶,即行军法。十六日,牒同州抽差北县分弓手二千人,并牒河中府抽差弓手一千人,亦差使臣押送鄜城县驻扎,把隘防托。又牒耀州郡兵士两指挥赴坊州防托。时关中诸郡支移百姓苗税,配纳粮草,往边上州军送纳。惟鄜延一路最是辛苦,縻费数倍。盖山陵道路不可通大车,只是小车并驴子搬运。或遇晴明,则一月程仅可往还;或值雨雪,艰难寸进,至有离家四五十日,裹缠干粮并尽,却更那人归取盘缠。今延州秆草每束一百七十文,其关中百姓秋税人边上送纳,每束秆草只折三十文。若据在市价,颇甚亏民。公相度得鄜州郎城县,后魏时为郎城郡,隋为僖州,南至同州、河中府各是四程,北至鄜州两程,至延州五程,物价稍贱。奏乞朝廷建鄜州为军,令建营房、仓廒、廨舍,所有同、华、河中府以来州军近下等第苗税,只于此处送纳,且减得一半恶路。至春却那减鄜延军马于此处屯泊,就得贱价粮草,稍减百姓劳弊辛苦,亦且近便往复。(《补遗》)

二十八日,奏乞暂出延州赏给熟户蕃部首领,给与文帖,并散茶彩。内有功劳异于众者,等第支给袄子、腰带;系蕃部巡检者,给与红缨、交椅。仍与别立约束,令递相钤辖,准备点集。时圣旨令公与梁适商量边机事。公奏乞指挥泾原路招安明珠、灭臧二族。时边上臣僚陈乞买马,才得宣头,便令人于熟户及百姓、公人之家觑步收买。其差去人接便起动熟户取奉,亏价强买。边上新旧官员各称准宣买马,无时了绝。往往一道宣头,应带数匹。公乞朝廷降指挥,将买马宣头并乞勾收缴纳。(《补遗》)

本月,枢密院札子:“奉圣旨,西界首领约遇、没兀等二人,部领蕃贼七百余人,在塞门寨驻泊,其部署司为何不差人马掩杀?”公言:“延州去塞门寨并无人烟,又行川路之中,一水屈曲五七十处,涉渡恐伤兵士脚手,周回又无旧日熟户。纵得此寨,其势孤绝,亦恐难为驻兵。以此不如训练兵士,候春暖可以涉水,或轻兵掩袭,或大军攻贼,纵被弃去,自家兵士不致有损。”(《补遗》)

是岁,横渠先生张载来谒,劝读《中庸》。吕与叔作横渠先生行状云:“康定用兵时,先生方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公知其远器,欲成就之,反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即是年也。(《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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