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池中已经开满了荷花,一团一团的荷叶首尾相连,一个个冒着尖芽儿的莲蓬上还留着几颗亮晶晶的水珠儿。
鸢羽陪着锦瑟坐在小池塘边儿的廊凳上,用馒头粒儿喂着水里的锦鲤。鱼儿见到有人喂食儿吃,纷纷争相跃出水面发出一阵“呼噜呼噜”地吮食声。
“小姐,宫里的李嬷嬷带着朝晨和晚霞姑娘到了,正在房里侯您呢。”雨荷走来轻轻在锦瑟耳边说道。
“好,我知道了。”锦瑟将手中剩余的馒头分几次揉碎了,扔进池中。站起身随雨荷朝闺房走去。
“锦瑟……”才刚走几步,便听见父亲在身后唤她;锦瑟回过头去,只见誉王正一路小跑着向自己走来,“锦瑟啊,今日你就称病,不去参加晚宴了吧……”
锦瑟正犹豫着,忽闻远处有个柔和软糯地声音传来。只见李嬷嬷已经来到小池塘边,行了个万福礼道:“给王爷请安。”
“呵呵,不知李嬷嬷亲自到访,有失远迎啊。”誉王走上前,满脸堆笑地还着礼。
“哪里,王爷客气了。”李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誉王一眼,笑着上前一步说:“今日啊,太后怕朝晨和晚霞这两个丫头收拾的不好,特地让我亲自来为三小姐梳洗打扮。保证让三小姐漂漂亮亮的进宫,可不能丢了太后娘家表亲的脸啊。”
“哦,那是那是。那……就劳烦李嬷嬷费心啦。”誉王一边儿说着,一边百般不舍地看了锦瑟一眼。
“鸢羽,你先回去,叫朝晨和晚霞准备好小姐沐浴用的热水!”李嬷嬷朝身边的鸢羽吩咐道。说罢又回头缓缓拉起锦瑟的小手,在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说:“三小姐,那我们赶紧开始吧。若是因为梳妆而误了进宫的时辰,那可就不好啦。”
朝晨拉开烟雾缭绕的屏风,刚沐浴完毕的锦瑟——身裹着白色寝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间肤色白嫩细腻,双颊上两抹淡淡的红晕,几缕微湿的长发落于肩胛,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李嬷嬷看了甚是喜欢,赶紧招呼了锦瑟在桌前坐下;仔细地用青黛为锦瑟描了描眉,柔润的双唇加以晶莹的玫瑰膏润色。乌黑的长发用桂花油细细涂抹了一遍,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云髻倒插一柄金色扇形梳,垂下一排短短的珠帘,又将红宝石海棠鎏金华盛小心地挂于额前。最后,抖开晚霞呈在盒中已久的浅绿色绣荷花的宫锦衣,用丝带小心地为锦瑟在腋下系上一个小锁扣。
锦瑟细细地抚摸着身上的衣服——锦衣是用上好的冰蚕丝裁制而成,长长的裙摆从腰间倾泻而下;袖口和衣领处用银色丝线绣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儿,再用小小的珠儿稍作点缀,一看便是上品。
收拾妥当后,李嬷嬷一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妩媚标致的可人儿,一边催促着朝晨,晚霞及鸢羽三个丫头赶紧收拾东西。好赶在天黑前与别府的王爷小姐们一起及时入宫去。
虽说只是邀请了京城里的几位王爷携家眷一起参加的家宴,可宫里还是布置的奢华非凡。大红灯笼一路从御花园门口挂到了凉亭前的走道两边,花园的池塘中漂浮着数盏盛着蜡烛的荷叶小舟,乐师们早早的在假山旁坐好开始吹奏出阵阵悦耳的丝竹声。
誉王及福晋进了宫便被太后请去了太和殿闲话家常。锦瑟随着李嬷嬷先来到御花园在凉亭的一侧挑了位子坐下。李嬷嬷带着锦瑟坐下后,便告辞说太**里还有事先走了。
锦瑟瞧着四下并没有什么人,正准备悄悄起身独自在御花园里逛逛。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直径走向凉亭内的朱红色矮桌边——只见男子身着一袭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青色衣衫,腰间白色玉带下方系着一枚蓝色流苏雕花白色玉佩,手握一柄暗朱色银鞘宝剑,挺拔地立于桌边。
“惜朝?”锦瑟绕出桌子,不禁失声唤道。
男子寻着声音望来,看到锦瑟的装扮不禁一愣;稍稍锁了锁眉,随即又报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嗓音,锦瑟转过头去,看见一大群宫人正拥着太后向这边走来。
锦瑟快步上前,低下头俯下身子向太后请安。
上官太后笑着将锦瑟扶起,用套着长长镂金指套的手指,轻轻敲着锦瑟的手背说:“三小姐今儿个这么一打扮呀,可真是漂亮!今晚这满园子里呀,恐怕没有能不被比下去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身旁的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锦瑟害羞地抬起头,忽然瞥见太后身后的人群里,有一个身着绛紫色纹鹰图案锦衣,戴着镶宝金冠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龙烨……他怎么也在这里。”锦瑟愣了愣神,不禁暗自思量。转而再次向男子望去时,男子已移开了眼眸——望向别处的目光已显得冰冷孤傲,深谙的眼底里却仍充满着平静。
太后携着锦瑟同众人一起朝各自的位子走去,锦瑟刚刚入座便听见一个似曾相识地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各位新晋小主驾到!”
刚坐下的人们又纷纷站起身,向路过眼前的那位身着明黄色锦缎龙袍的男人行礼问候。男子步履稍乱,不闻众声一般,直径地走过众人身边,所到之处便留下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道。几位新获封贵人或是嬪位的女子也跟着走入凉亭,在男子的左右手边按身份依次入了座。
待男人在案边坐下,锦瑟悄悄向座上望去——只见皇上面容干瘪消瘦,脸色灰暗,不苟言笑,眼眸中隐隐地透出一丝阴暗怪异的神色。黑色的发间夹杂着几束银丝被高高束起戴入一顶白玉金冠,几缕珠帘从冠前的帽檐边垂下,在额前来回晃动着。
龙烨与另一着明黄色锦衣的男子赶紧上亭前,跪拜道:“儿臣龙烨(龙煜)给父王请安,愿父王福泽绵长,万寿无疆!”
“呵呵,两位皇子都长大了。朕,甚是欣慰啊。”皇上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一边贪婪地抚摸着身边一貌美女子的纤纤玉手,一边招呼道:“太子啊,来朕的身边坐坐吧。”
“是!”名叫龙煜的男子快步上前。坐在皇上的右手边的姬妾赶忙腾出空位,让太子挨着皇上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