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到底……周府情况如何?周伯母和明苑如何?我记得端午跟我去火场,他怎么样了?”独孤琦追问道。
独孤莹做手势让映春先退下,待映春出去,才斟字酌句地说道:“周府的情形……那天你自己也看到了,这么大的火,你竟然冲进火场里,叫为娘好生担心!幸好端午他拼命救你出来,否则我们荣亲凰府失去的就不只是你未过门的夫君,还有你……”
独孤琦听到母亲说“失去的不只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几个字,脑中嗡地一声轰鸣,急忙抓住独孤莹的衣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母亲的意思是,明苑他……他……不在了?”
独孤莹难过地点点头:“周府大火,起自深夜,周清仪和周明苑母子皆在自己房中歇息,双双遇难……”
“双双遇难?”独孤琦嗫嚅道,“双双遇难……双双遇难”
独孤莹见女儿双目呆滞,泪水不断从中涌出,口中却只会翻来覆去念这几个字,十分担心,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后背,说道:“阿琦,为娘知道你很难过,也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只是你身为朝凰女子,肩负重担,所以一定要坚强!”
坚强……
独孤琦从母亲的怀中轻轻挣脱,看着独孤莹憔悴的面容,点头说道:“母亲……所言甚是。女儿理当坚强,但是但是……但是数日前,明苑还活生生站在我面前,送我定情信物,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就……”
独孤琦说着,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下意识抹擦两把,却止不住眼泪越流越多,索性不管,从自己腰间摸出那块嵌宝令牌,看着令牌上镶嵌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抽噎着对独孤莹说道:“母亲,你看,这是明苑他才送给我的,这东西还好好地,可是他,他就……”
独孤琦终于说不下去,呜咽起来。独孤莹抱住她,任她号啕悲泣,自己却无能为力。
独孤莹待女儿哭累入眠之后,命映春等侍女好生照看,自己出了独孤琦的卧房,走不远来到绮梦阁中的另一个房间,推门进去。悦夏迎出来,见是独孤莹,赶忙行礼。
独孤莹命她起身,看到孟熙坐在床边,右臂被吊在颈项上,愁眉不展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端午,问悦夏:“端午怎么样了?”
悦夏答道:“大夫才来看过,说只是劳累惊悸,身上不过一些皮外擦伤燎伤,他身强体健,并不碍事,只要按时服药、上药、好好休息,足月便会痊愈。”
独孤莹点点头,又问道:“孟熙呢?”
悦夏答道:“大夫说他右臂险些断了,幸好他挡得巧妙、躲得及时,因此只是关节脱臼错位,矫正个把月应当无碍。”
独孤莹说道:“这样就好。这次阿琦冲入火场,若不是端午和孟熙拼死救护,只怕已经葬身火海,他们二人疗养医治所需用度你只管开口,我会叫人分拨,小姐那里我已经命映春带着朗秋忍冬小心看护,他俩这边你就多照应一下吧。”
悦夏一一答应。
独孤莹出了绮梦阁,满腹心事。
周府这场大火,来得太过蹊跷。还有半个月,阿琦便要与周明苑成亲,根据朝凰惯例,女子正式成亲视为成年,只有年满十四岁已成亲的女子才能继承家业。
这场火烧死了周家母子的姓名,也烧断了独孤琦即将到手的继承权力。
到底是谁,竟然处心积虑与荣亲凰府为敌,又如此心狠手辣?独孤莹愁眉不展,思无头绪。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宫中有人来访,独孤莹赶忙命人好生接待,自己整理了仪容赶到客厅,只见范沅清换了便服,背着手在厅中踱步。他见独孤莹出来,忙上前问道:“小姐,阿琦如何?”
独孤莹见是他,知道容华君听到风声,关心女儿,派他来打听消息,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跟着叹息道:“阿琦人却没事,只是伤心过度,恐怕伤身。”
范沅清跟着叹气道:“阿琦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成亲,怎会……唉,这真是好事多磨!小姐你多开导开导她罢。”
独孤莹说道:“你回去禀告君上,请他放心,我抚养阿琦多年,犹如亲生,我自会好好安慰开导她。况且,荣德堂这偌大的家业还等她打理……”
她说着,想到烦心事,情绪郁燥,不免咳嗽起来。
范沅清忙说道:“小姐说得是,君上对阿琦……是关心则乱。但有一则,他担心的却也不无道理:周家公子一死,阿琦继承荣德堂一事,恐怕又要拖延了吧?”
独孤莹点头,说道:“容华君所料不错。朝凰惯例,是要年满十四、正式成亲的女子方可继承家业,阿琦虽然已经十四岁,但是尚未正式成亲,因此不能正式继承荣德堂;现在周氏母子一死,一时半刻教我到哪里去找能与她成亲的人?”
范沅清帮腔道:“可不是嘛!这个人既要出身高贵良好,能与荣亲凰府相匹配,又要人材品德俱佳,还要阿琦她能点头愿意,真是不好找。”
独孤莹说道:“周明苑尚未过门便命丧火海,恐怕名门男子会嫌弃阿琦命硬,不愿与她成亲,我又不愿意因此委屈阿琦,屈就与她不相配的男子……再说,就算找到出身品貌都能配得上阿琦,又愿意与她成亲的人,恐怕阿琦心情悲痛,也不会同意成亲,唉!”
范沅清说道:“这个人的确难找,可要说远在天边呢,其实又近在眼前啊!”
独孤莹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沅清说道:“小姐忘了大王子曜卿么?他对阿琦可是一往情深啊!”
“你是说,让大王子和阿琦成亲?”独孤莹问道,“这是你们君上的意思?”
范沅清答道:“这既是君上的意思,更是国主的意思。”
“那大王子自己呢?”独孤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