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杰问能不能过来送他,青枫不肯,想来多少是拉不下情面。青枫觉得难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说到底,心里还是没有接受杰罢了。
就这样,杰回到了学校,去忙着毕业后的去向。
很快,青枫假期结束,她也回到了学校。开学,上课,陆陆续续步入正常,青枫恍然觉得,那似乎是梦一场。只有杰的电话和短信,会经常报告他的事情,似乎只是等待分配,顺不顺利现在难说,他伯父似乎没当回事儿,应了,便不好催促,毕竟人家官大爵大事情多,你这点小事儿就不用老提了,行吗?杰的语气有些焦急,也有些无奈。青枫不知道他所说的伯父是不是他父亲的亲兄弟,若是,便不必担心;若不是,担心着急也是没有办法。青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劝他耐心等等,先不要着急。
问到青枫的近况,她说一切都还好。只是大四了,很多人都准备考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考,想去工作,但是又对未来的工作有些担忧。杰确是很兴奋地告诉她:“青青,去考研吧。你若是考上了,骑到我脖子上都行。”
青枫哭笑不得,这个杰,粗俗起来也有得比。他这么高兴做什么?
青枫跟他说了自己的担忧,怕是考上了也难念,家里实在是难了。
杰说:“不怕,以后我养你。我现在每个月有两千多的津贴,不给你给谁呀?再者,以后工作,我有的是工资,别担心这个。”
青枫自己倒是觉得难以接受,即便是男女朋友,用对方的钱她还是觉得不妥。因此,她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当真。即便他舍得,自己能心安理得地用吗?
不知道是不是考研的情绪太强大了,居然感染了那个北京男人,他打电话给青枫,让她帮忙买一套考研的参考书。青枫不明白,想考自己买去呀,按照他的说法,不是不缺钱吗?可是她不,她没那么多钱陪他玩。之前即便跟他一起出去,青枫也不是全部花他的钱,总是这顿他请了,下次她决计是要还请的。可现在,明明都决定放弃了,还来惹她……
也许女人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总是百般纵容,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最后底线决不死心。所以青枫还是去买了。并且青枫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初是如何中了他的蛊,先是亚军,后来是杰,每一个人对她,都比他对她来的好,但是每一个都因为他而让她选择了放弃。也许,这便是青枫的宿命。
青枫还没决定考研,来之前妈跟她说让她自己决定,最好还是考一考,考上了找工作会好些。在她父母一辈人的眼里,读的书越多,上学的时间越久,找工作就越容易,相应地,工资待遇就越好。
青枫跟他们也说不明白,形成了一辈子的观念,哪能改得了?只是徒增他们烦恼罢了。
对于杰越来越频繁的联系,青枫似乎有些厌烦了,尽管现在看来也许那是他认真的表现,但对于当时的青枫来说,就是负担。
开学才两周的时间,马上就又到十一了。杰天天催她国庆节去找他,青枫没好气回他:“不去,没钱。”
他嬉皮笑脸:“我给你出路费。”
其实,青枫是怕自己去了,当真就这么堕落了,如果杰再次要求跟她发生关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拒绝得了。上次从宾馆回来,尽管事情最后没有发展成实质性的结果,但是自此青枫经常会梦见那样荒淫放荡的场面,有时竟是觉得愉悦或者是期盼。这让青枫觉得很是惶恐,她想,也许,她开始对男女之事有了幻想有了欲望。她恐惧跟杰的再次见面。如果事情按照杰的意愿发展下去,那么,按照她的性格,此生如果不出意外,那估计就是他了。
她不能屈从这种本能。
所以她坚决拒绝了杰的邀请。
十一长假到来,北京男去爬山,问她去不去。她对杰的攻势怕的紧,便答应了。只是后来男人去的时候没叫上她,解释说,车不是他的,这次就不带她了。这男人也是拼命削尖了脑袋往更上层社会去挤的人,估计也是不方便吧,他说不上话。
青枫也没在意。
长假期间中国两大通讯运营公司在各个学校开始优惠促销活动,青枫闲来无事,便去看了看。号码便宜,还送话费,想到杰,她想不如换个号码,让他找不到自己。渐渐淡了也就忘记了。想到便如此做了。
青枫确实是平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买了考研的书,也去帮北京男人买了一套,她想用学习来逃避这些事情。反正父母也希望她进一步学习。
平静的时间总是短暂,很快杰就打电话找到了她,他记得她宿舍电话,久不见她回复,才发现她手机关机,再等等,仍旧是找不到人。杰说:“幸好我还记得你宿舍电话。小样儿,跟我玩失踪呀?”
青枫听他如此轻佻的语气,竟是分外厌烦:“是呀。”
杰正色问:“你真想这样躲我?你后悔了?”
青枫不语。
他再问:“你真这么恨我?”
“是。”青枫想,那就早点结束吧。
没想到杰忽然就发了火,恨恨地说::“那好,以后我再也不骚扰你了。”
请便,青枫心里说。
记不得两人谁先挂了电话,总之从此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杰真的没再联系她。QQ上他的头像也没再亮过,许是他从他那端删除了她。
只是青枫当时的手机里,还存着他的号码。
后来,很久以后,也许大四上半学期的末尾,有段时间非常流行一种测试,就是发给手机上的所有联系人,告诉他们你得绝症了,看有没有回你短信,是什么反应。当时杰还在她手机里的联系人之列。青枫没有意识到这点。当时在等着考试,所有的人都像发疯了一样,既拼命学习又无聊游戏,青枫也做了这个测试,只是她是群发,短信也发给杰,他很快就回了信息,问她出了什么事情,是什么病。青枫很意外,估计是当时这个游戏太多人玩了,没啥新意,很多好友都是看过一笑,并没有当真。杰却当真回了,她觉得很意外。但当时玩性正浓,便编排了一些故事,后来杰问:“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怎么了?”
青枫见如此,觉得不好在糊弄人了,毕竟当初说过不联系了,于是就老实交代了:“没什么事情,就是玩笑,你别当真。”
杰过了一会,才问:“你现在好吗?”
青枫怔了一会,回:“挺好的。你呢?”
“我有女朋友了。我以为你恨死我了。”
这么快?青枫想你的速度可是够快的,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爱我,才几个月而已,就另结新欢了。也不过如此。
“哦,那恭喜你。祝福呀。”青枫漫不经心地回着客套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来杰的电话打过来,话题里两个人沉默居多。杰说,他留在西北那个省城了,是他伯伯帮忙办的。青枫说了一些场面话,自己都不记得什么了。
之后好像是杰跟她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是骗她的。但是青枫心如止水,也不想再跟杰有什么感情纠结,联系还在,人却不复当初。
直到那年的寒假,青枫家里出了事情,妈妈生病,家里积蓄用完了,她急需钱来救命,只是当时她脑海里只有北京男人一个,可是当她试着打电话给他,当她哽咽着告诉他事情的缘由,他问她要了银行卡号,可是人却消失了。
至此,青枫彻底绝望,她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连区区几千块钱都不值。
也由此,青枫下了狠心,自己中了他的蛊是么?她要当他是鸦片一样戒掉。她知道,她要忘记那个北京男人,总有一天她会不记得他的事情,不记得自己曾经那么心动地爱过一个人。过程很艰难,不过所幸她做到了。
就是那个寒假,她的手机丢了,里面之前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不见了,包括杰。只是她没有心情再去补那张卡。断了就断了吧。
也许,当时如果她能想到别人,比如亚军,比如杰,事情可能会是另一种结果,只是,这只是也许。
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有,青枫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
居然喜欢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觉得耻辱。
妈妈的病情总算得到控制,寒假过去很久,青枫才回到学校。那段时间整夜和衣而眠,整日呆在医院,整个年都是在医院里过的,青枫一个人照顾着妈妈。她以为,病情得到治疗。只是没能撑过很久。当时青枫已经在回到学校,但是母亲的去世,爸爸并没有通知他。这是此生青枫最遗憾的事情,也因此,她其实是恨父亲的,如果早点告诉她,如果她能在跟前照顾母亲,也许就能再次抵挡住病魔。
学业为重,是吗?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心中哪个才是重要的?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为什么!
只是面对父亲一下子苍老的面孔,她说不出恨的话语。她还能说什么?逝者已去。
尽管她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自此以后,仿佛世界上再没有她青枫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