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微臣,教。”庄士元的脾性,遇到气场大的西亭,注定是被吃的死死的。
西亭满意的收回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那小师傅你先用餐,下午我再来学习哦!”
漂亮的一转身,只留下庄士元一头黑线,哭笑不得。
庄士元身为通事,自然是精通各国的语言,如果她跟着他后面好好学习,至少以后郑和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让郑和可以轻松一些了。
西亭欢乐从庄士元的舱房里走出来,郑和恰逢站在三楼指挥舱的外头。一见她是从庄通事舱房出来,而且是喜笑颜开,小脸都似乎有些红扑扑的,顿时心中一沉,眼珠一转,撩袍子下楼了。
“哎,谁呀!”正要进自己的舱房,身后突然有重力在她背后一推,西亭忙大声厉喝,快速的回转身来。
郑和负手而立,站在舱门内垂目望她。
“死太监你干嘛,想吓死我?”明明看他在三楼指挥室来着,怎么一下子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背后来着。西亭不停的翻着白眼,自己这是第三次被死太监吓到了吧?
郑和尽量保持自己言语的平和:“你去庄通事舱房做什么?”
西亭想都不想,答道:“喝酒啊。”
“喝酒!”郑和恨不得要喷口水了,他想起再宫子尧府上,西亭喝醉酒时,那口无遮拦的嘴,还有如八爪鱼缠在他身上的模样,他就浑身一个激灵。
握在背后的手捏紧了一些,咆哮道,你一个女儿家没脸没臊的跑进男人的房间喝酒,这成何体统!要喝酒也应该找我啊。
当然,这些话,郑和万不会说出口的。只是深呼吸了一下,用相当严肃的语气指责道:“行船期间,便是工作时间,饭点已过,怎可随意的喝酒?西监副若是再这般无规矩下去,只怕得顿顿吃板子了。”
话一说完,连给西亭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跨着大步出了西亭的舱房。
西亭嘟着嘴,攀着舱房门看着郑和离开的背影,撇嘴竖起中指:“死太监!”
郑和说了,工作期间不能随意的喝酒,但是他没说,工作期间不可以学习语言啊。
于是西亭是大摇大摆,一步三停顿的往庄士元的房间走去,还发出极大的脚步声,引得三楼指挥室的众人纷纷侧目。
在旁人眼里,西监副就是个男子,进入庄通事的房间无可厚非。但是还有三个人他们知道实情啊,看着西亭大大方方的走进庄士元的舱房,还亲手关紧了门窗,拉上布帘子。这三人不淡定了,宫子尧和王景弘是眨巴着眼睛,大眼瞪小眼,郑和是气的牙根痒痒,这女人把他的话完全当耳旁风了。碍于在众多的属下面前,他还不能发作,“一脸笑意”的目送西亭进去了。
“我倒不知道西监副和庄通事居然有交情。”宫子尧扇着他变化多样的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景弘也跟着凑热闹:“许是十两银子引起的一场交情。”
郑和好奇的侧头:“什么十两银子?”
“没什么,王副使说他还有十两银子没有还我。”宫子尧拿着扇柄在王景弘的脊梁上戳了一下,用眼神和他交流,要是被郑和知道他们赌银子,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了!
西亭在庄士元的房间里,一刻不出来,郑和就不安一刻。时不时还能听见两个人欢快无比的笑声,这就让郑和更加不安了。
他现在就一个念头,把西亭从舱房里拎出来。
“来人,请庄通事过来,本使有事要询问。”
王景弘在一旁听郑和突然下的命令,忙插嘴道:“庄老翁就在指挥舱里喝茶,不如就近请他过来。”
郑和用眼睛瞪了王景弘一眼,回道:“庄老翁毕竟上了年纪,怎么能日夜都站在这满是海风的舱外,这几日也累着他老人家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下吧。去请庄通事过来吧。”
王景弘还想说话,被宫子尧拉到了一旁,使着眼色的低声道:“你没闻到他四周围都是打翻了醋缸的酸味吗?还往上紧凑。”
王景弘眼睛一眨吧,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郑大人吃在楼下的醋?”
“还不笨。”
“噢!”
王景弘这下明白了,和宫子尧倚到栏杆上,看着小筷子敲了敲庄士元的舱门,就在庄士元开门的那一刹那,他两那脖子立即伸出去好长,恨不得能伸进庄士元的房间里,看看屋子里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脸深沉,站立挺直的郑和也拿眼珠往楼下瞟,只恨周遭人多,不能如意的看看屋子里。
“咦,那是榻,还是床?”宫子尧突然轻声开口。
王景弘帮衬道:“啥子眼神,那是床榻合一。”
“哦哦,看来庄通事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西监副大病初愈,不能坐硬实的板凳,所以给她睡榻。”
两人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郑和的表情,要说郑和在宫里也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再坚硬的时候,遇到硬刀子也会留个痕迹,此时听了两人对话的他,嘴角竟然也有些龟裂了。
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发飙了,于是王景弘赶紧缓和了一下他的心情,说道:“西监副那可不是躺着,明明是倚着,你眼神不好了。”
“是了是了,这几日制药太多,看来得给自己开服明目的方子了。”
庄士元已经从舱房里走出来,随着小筷子往三楼拾阶而来,只留下西亭一人,倚在榻上翻书看。宫王二人这才无趣的收回脖子,改看上楼的庄士元。
“郑大人,王大人,怀将军,各位大人。”要是想中国古代阶级传统,必定得看庄士元,到哪里都不忘行等级之礼。
郑和微微一颔首,将他喊到身旁,指着海面上问道:“到达占婆,还要走多少的水路?”
庄士元回道:“一昼夜便到。”
“好!”郑和舒了口气,带着笑意的看着海面。宫子尧和王景弘对视一眼,摸不透他这声好,是因为离占婆不远了呢,还是因为把西亭和庄士元分开呢?